客厅里所有人,除陆岙外都是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陆岙倒不太好打扰他们了,只得将鹅蛋放下,匆匆走出去。

    宋州端早餐出来,见他这模样,低笑,“怎么一副紧张的模样?”

    “没,里面的气氛太严肃,我刚刚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已经拿出表格来填了。”

    “那么夸张?”

    “嗯。”

    “多吃两碗饭,将紧张的心情压下去。”宋州给他盛炒饭,问,“你带他们去鹅棚里看鹅,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这倒不用,都是一帮书生,也做不出什么来,我自己带他们去就行。”

    陆岙现在对自己的武力值有个比较清醒的意识,别说这是一群书生,就算来了一伙贼,对上他也没什么胜算。

    宋州道:“那我就上班去了,中午不回来吃饭,你带他们去镇上吃吧。”

    “嗯,我刚看到他们开了车过来,到时候也可能直接带他们去县城里吃饭,我估计他们不会在这里留太久。”

    “去哪都没问题,注意安全。”

    “知道了。”陆岙轻咳一声,又道,“下午早点回来啊,我们再去看看珊瑚。”

    宋州吃完早餐就上班去了。

    做饭的人不洗碗,所有碗筷是陆岙洗的,他洗完了碗擦干净手回到客厅,一帮教授还在研究他们的鹅蛋。

    “陆先生,”赵幸立抬头,恳切说道:“你这鹅蛋确实特别,我们光在这里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卖我们几个,等我们带回去研究?”

    “送你们几个吧。”陆岙道,“这些都是没有受精的鹅蛋,等会我们过去鹅棚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受精的鹅蛋,你们再带几个回去。”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实在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准备好了吗?要是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先出发去鹅棚里看看吧,趁着天还早,没那么热。”

    “准备好了,没问题。”赵幸立高兴,“鹅棚在哪里,我们开车过去吧。”

    “鹅棚修在河边,我们可以开车开一段,然后再走过去。”陆岙看他们的鞋,提醒,“路比较滑,又长满了植物,穿皮鞋可能会比较滑。”

    赵幸立他们几个都是西装革履,看起来很是儒雅好看,跟他们的身份也配,然而这样的装扮要去走密实的山路却实在有些难了。

    赵幸立没明确意识到陆岙究竟在说什么,笑呵呵道,“没事儿,别看我们这样,我们走南闯北,身体好着呢。”

    陆岙闻言也不反对,“我们准备出发吧。”

    陆岙的车停在村子里的晒谷场上,他去将车开了过来。

    赵幸立跟他的三位同事坐在一辆车上,跟着陆岙的车缓缓往河边开去。

    现在正是上学的时候,村子里的小孩看见他们的车都十分好奇,一双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直打量他们。

    陆岙开了五分多钟,将车开到河边,停车从车上提下谷子,说道:“接下来的路,我们要走路过去了。大家跟在我身后,都小心一点。”

    赵幸立几人也停车,跟在陆岙后面。

    陆岙他们村人不多,大部分年轻人都出去了外面务工,河边的田地都丢荒了,现在一片郁郁葱葱,景色看起来非常不错。

    赵幸立他们左看右看,脸上都挂上了笑容,有种踏青般惬意。

    赵幸立身后的一位教授还诗兴大发地吟了一句诗,接着教授们互相吟起诗来。

    陆岙看他们这样,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手提着桶,一手拿着根棍子,敲敲打打往前走。

    现在天气还热,路两旁可能有蛇,他自己倒不怕,蛇咬不着他。

    不过赵幸立他们看起来都不太习惯野外,还是得小心蛇虫。

    赵幸立他们都是文化人,又做了那么多年教授,文化水平相当不错,走了一路,他们吟了一路,从田园诗歌聊到隐士派,又聊到历代政治。

    陆岙在旁边听着,觉得挺长见识。

    一行人一路走,平时陆岙自己要走三十多分钟才能到鹅棚的位置,今天带着几位教授,陆岙不敢走快,走了将近五十分钟,还没到目的地。

    这么热的天,教授们又穿着西裤衬衫,哪怕再讲究风度,此时也觉得受不了。

    他们满头大汗,又热又渴,看看天又看看陆岙,一脸苦色。

    赵幸立忍不住问陆岙,“还要走多久?”

    陆岙抬头看了一眼,安抚他们,“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赵幸立一边喘一边道:“你怎么把鹅养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每天过来喂鹅不觉得很麻烦吗?”

    “还行,我每天走三十多分钟就到了。”陆岙道,“这地方也不是我选的,是那群鹅选的。”

    “这个就有意思了,它们怎么会选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

    “可能因为当时要下蛋,特地选比较安全的地方。”

    陆岙跟他们说着话,忽然用棍子隔开一蓬芒草,“到了。”

    赵幸立看着眼前用木棍围起来的鹅棚,长吁一口气,忍不住说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他身后的教授也撑着膝盖,笑,“峰回路转,古人诚不欺我。”

    他们说着话,掏出包里的相机拍照。

    陆岙没阻止,只是站在一旁守着他们,让他们拍。

    那教授开着闪光灯,咔嚓咔嚓拍了一会。

    陆岙正想问问他拍完没有,忽然脸色一变,转头凝神看着远方。

    那位教授看到这模样,不解地问:“怎么了?”

    陆岙喊:“小心!”

    他话音未陆岙,一阵翅膀拍击的声音响起。

    教授们愕然抬头,只见一群鹅拍着翅膀,铺天盖地地飞过来。

    教授们研究了那么多年的家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以至于所有人都愣了,停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陆岙朝那些鹅喝道:“都给我回去!”

    鹅群“嘎嘎”叫着,根本停不下来,只能继续前赴后继飞过来。

    陆岙手里的棍子已经举起来了,面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这群鹅。

    要是鹅群真敢伤人,他今天就要揍鹅了。

    他挺少带陌生人过来,以前带过林栖岩跟葛冉州来,那时候这群鹅个头还小,不像现在都有十多斤。

    这么一大群肥鹅,扇着翅膀扑过来,视觉上给人的压迫感就不同。

    赵幸立慌忙寒,“往后退!”

    教授们不用他说,都已经各自找地方躲着了。

    这些鹅翅膀掀开来起码有半米,爪子又尖又利,十分凶猛。

    别的先不看,一听它们的叫声,看它们的眼神,教授们就知道这群鹅非常不好惹。

    教授们动作极为慌乱,这时候他们穿皮鞋劣势就显示出来了,他们的皮鞋根本不防滑,被鹅群这么一逼退,他们纷纷摔了下去。

    幸运的是,这里离河还有一段距离,尽管摔倒,但是没有人摔到河里。

    事情不过发生在一瞬间。

    一时间,鹅的叫声,教授们的叫声,扇翅膀的声音,滑倒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鹅群挺怕陆岙,在离他们还有两米多远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鹅群落到了地面上。

    一大群鹅挤挤挨挨,“嘎嘎”叫着,看看陆岙,又看看他身后的教授们,大有趁陆岙不在意,冲上去叼教授们的意思。

    陆岙看着面前这群大鹅,挥了挥棍子,威严地往前一指,“回去!”

    鹅群伸长脖子,“嘎。”

    这是非常不服气的叫声,鹅群已经往后挪了,目光却还在那群教授身上。

    陆岙再次挥了挥棍子,它们才不甘不愿地再往后挪,慢慢回到了鹅圈里。

    陆岙上前一步,将鹅圈关上,锁了起来。

    教授们在后面心有余悸,互相搀扶着爬起来,帮助对方理了理衣服,又理了理头发,对陆岙说道:“你家的鹅也太凶了,跟别人家养的狼狗比也不输啊。”

    陆岙道:“我很早就开始散养这些鹅了,有一段时间它们基本靠在外面捕猎自给自足,身上的野性是要比其他鹅群多些。”

    赵幸立道:“我看它们身上的野性不是比其他鹅群多些,而是多很多,不过也挺神奇,这群鹅那么凶,又那么怕你,你一来,它们就乖乖听话了。”

    另一个教授也不管自己摔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兴致盎然地看着这群鹅笑道,“我看这群鹅退敌的效果非常不错,要是培育出来了,到时候当看家护院的宠物羊也有市场。”

    “鹅本来就有看家护院的功能,也忠诚。”赵幸立也来了兴致,“要是它们能像现在这样,对主人忠诚,对外人凶,那就更完美了。”

    陆岙没解释。

    他根本不是人,鹅群可能感觉到了什么,怕他也正常。

    要是换另外一个人来,鹅群还会不会那么听话,陆岙就不保证了。

    教授们过来,站在鹅圈前看鹅。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鹅群里面的小鹅。

    赵幸立问:“小鹅才出生没多久吧?怪不得它们那么凶,原来是护崽呀。”

    “是没多久,这个月月初破壳的。”

    “难怪。这些小鹅怎么喂养?直接交给鹅群照管,还是自己会喂点饲料什么的?”

    “原来想带回家喂点饲料,等它们长结实了再放出来,后来发现根本用不着我,大鹅能将幼崽照顾得很好,我就没插手了。”

    陆岙知无不言,“这些小鹅也是大鹅自主孵出来的,我基本没插手。”

    “这个就非常了不起了,不知道方不方便捉两只小鹅出来给我们看看?”

    “你们稍等。”

    陆岙自己进去鹅圈,捉了两只小鹅出来。

    他养的这批鹅基本都是白鹅,但是小鹅却是灰色的。

    小鹅出生的日子还短,身上的绒毛都没褪去,握在手上毛茸茸的。

    它们被陆岙握在手心里并不害怕,只是细声细气地“嘎嘎”叫几声,用小嘴去啄陆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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