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玉:“……”

    主人这到处散发的种族魅力。

    “你……我反正要提醒你,主人虽好说话,但你也得时刻注意着一点,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小命都搭上去,我好几次都差点被杀了。”

    钟灵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被杀了?

    怜玉嘴巴朝皇帝努了努:“看见了没,这个皇帝除了主人能管,换谁来都会被他狠狠咬一口,名花有主,内有恶犬啊!”

    钟灵:“……”

    “多谢小兄弟提醒。”

    怜玉说话间不小心碰到了钟灵的琵琶边缘,就见他动作很大的避让开,还小心翼翼的擦了擦被碰到的地方。

    这么宝贝啊……怜玉笑了一声,碰他琵琶一下,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钟灵像是听进去了怜玉的话,但眼神还是控制不住的看了容穆背影一眼。

    玉骨油纸伞微斜,叫各国君王为之恐惧的大商天子亲手为他打着,玄色衣摆宽大,遮住了半面纯白,但那避寒的华丽羽衣却依旧闯入人的眼中,好像这冬日里即将落下的第一片雪,温柔又纯净。

    钟灵的手指微痒,看见容穆,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单替他谱曲的冲动之感。

    -

    神射营离京,带走了容穆写给南代王的信,容穆说不准商辞昼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算冒着得罪王兄的危险,也要他留在大商京都之中。

    冬初来到,火炉已经升起来了,侍从们也都穿起了小袄,亭枝阙的珠帘换成了锦缎棉布,遮挡着从玉湖刮过来的湿冷寒风。

    容穆靠睡在摇椅之上,商辞昼在一边批着折子。

    火炭裂开的细微声响,叫容穆懒懒的翻了一个身,他撑着额头看向皇帝:“你最近盯我怎么盯的这么紧?”

    商辞昼边批折子边道:“钟灵昨日是不是又来了?”

    容穆打了个哈欠:“是啊,他说有一首新的琵琶曲,邀我共同赏听。”

    商辞昼抬眸:“半个月的时间,他能创作出整整三首完整的曲子吗?莫不是以此为借口,只想接近亭枝,好叫亭枝多赏他一些东西。”

    容穆“欸”了一声:“你别轻视人家,这人还真是个人才,那日从离宫苑将他领回来后,他就作了一曲,后来又见了我两次,每次都说有新灵感,我寻思改天也叫他看看陛下这张俊脸,看他能不能写出什么帝王之曲。”

    商辞昼笑了一声,语气低沉道:“给亭枝的是阳春白雪,给孤的估计就要变成十面埋伏了吧。”

    容穆正喝了一口茶,被商辞昼这一下给呛的厉害,他坐起身拍了拍胸口,就见商辞昼走到他面前为他抚了抚背。

    “怎的最近如此纤薄?吃饭猫儿一样只吃一点,喝水也能被呛,有时候孤早上上朝你一动都不动,回来的时候还能继续睡着,亭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容穆眼睫眨了眨:“没有啊,冬天了,或许是人懒了吧。”

    商辞昼眉眼深沉:“是不是与上次救孤有关系?”

    容穆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商辞昼:“因为自那之后,你就越发形容疲惫,孤总担心,你是不是在孤不知道的地方,又偷偷做了什么事情。”

    容穆嘴巴张了张:“我、呃。”

    我是偷偷薅了自己的叶子!但我疲惫主要原因是因为秋冬到了啊!玉湖的小莲花都谢完了,他还能在这亭枝阙当中坚挺,实在是身残志坚,全凭一口仙气吊着!

    但是商辞昼显然不这么想,他直直的看着容穆:“不若叫太医来,再为你看看,身子要紧。”

    容穆眼神微晃:“没病,不约,倒是你,背后的伤口都好完全了吗?”

    商辞昼点头:“孤看起来比亭枝要皮实许多,自然是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容穆:“你放心吧,我真没事,就是冬天看不到莲花,叫人心中稍有一点难过郁郁,你是知道的,我极爱莲。”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好想春天赶紧到来啊!”

    商辞昼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替他掖了掖小毛毯子。

    钟灵如今和怜玉成了邻居,每次商辞昼不在的时候,钟灵都会有意无意在容穆身边出现一下,有时候是远远看着眼神若有所思,有时候是直接拿着纸笔描描画画。

    容穆逮了他两次,他见过别人对着自己容颜发呆的,还从没见过能有人对着他“写生”的。

    容穆多少知道这白莲花在古代的影响力,不说乐曲,就连诗词歌赋都有一大半是赞美莲花的,前几日怜玉从外面拿回来几个话本,容穆看的津津有味,此时便也从小枕下摸出来,翻到“穆王殿下英雄救美,身骑大虫从天而降”这一话。

    商辞昼一边接着给他喂水,一边眼睛瞄看着书页:“为何是救美?怎么没人写穆王殿下救大商皇帝,深水急流中力挽狂澜?”

    容穆:“不是吧,这你都要醋?”

    商辞昼:“孤就是醋,亭枝魅力四射,玉湖的水都没孤喝的醋多。”

    容穆笑道:“笔给你,你来写,他们哪敢杜撰天子的事情啊!”

    商辞昼放下茶盏,“总有一天,孤要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亭枝是孤的人,孤要将流水宴从皇宫摆到京都城门口,金稞红粉满地,八马拉驾并行,钟灵的乐曲只准奏帝后合音,文人墨客的词话只能写佳偶天成,亭枝,你觉得这样好是不好?”

    容穆笑意微收,看了商辞昼一眼。

    “阿昼,这么执着呢?”

    商辞昼锐利的眼眸微微温和,他凑上前:“好是不好?亭枝好好与孤在一起,便是全天下最好的事情,孤定不会叫任何人再伤害你。”

    容穆微微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嘴唇就被柔柔的碰了一下。

    “不准说孤不喜欢听的话,你从来都没有正面回应要做孤的君后。”

    容穆噗嗤一笑:“谁家谈情说爱不得个三年五载,一上来就要直入主题吗?”

    商辞昼:“人生短短几十年,能有几个三年五载来消耗,孤心中不安。”

    容穆歪头,懒懒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本来今日亲一次已经够了……”说着他凑上前,轻轻啾了皇帝一下:“但这是额外安慰的份儿,你看我亲过谁,还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商辞昼这才眼眸微亮。

    “我已在信中知会王兄,叫他不要担心,还有碧绛雪,冬日到了,也不知道碧绛雪秃没秃……阿昼便再等一个寒冬,待来年春暖花开,再合计之后的事儿。”

    商辞昼表情有些不太情愿,容穆正要再说什么,有下人在门外禀报道:“陛下,有客来访。”

    商辞昼更是心中不快,他皱眉回声道:“来客一律不见,朝臣有事明日再说。”

    那下人有些为难,又道:“府卫说,来人是直接从城门外骑马过来的,李大人也跟着,他们还带着您之前亲手打造的金镶玉莲缸……”

    商辞昼:“。”

    容穆:“!!”

    第78章 绽放第78天

    昌平街尽头, 是当年太子东宫的居所,现如今东宫居所已经被被并入皇宫,朝臣们不敢言语商辞昼之后立不立太子的事情,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府逐渐变成皇宫的一个附属角落。

    容沥自南代而来,头一次深入商辞昼的领土。

    大商地域广阔,与他们南代风土人情差距甚大,容穆当初就是来到了这里,才遇见了大商太子, 如今的皇帝商辞昼。

    碧绛雪在南代王的身边摇曳, 它到底是被这位君王培育长大,小花杆依恋的贴了贴容沥整洁的衣摆, 有些委屈巴巴的样子。

    一路行马至此, 就连马儿都还在呼哧呼哧喘着气, 容沥却已经面色沉静如水, 他定定的抬头看着东宫的牌匾, 过了一会,眼珠又转到了那大红色的高门灯笼上。

    多么漂亮的金龙逐莲图啊,随着冬初的风微微晃动, 似是活过来了一样。

    李隋川看着这位素未蒙面的南代王, 有种手上揣了个烫手山芋的感觉。

    还有南代王身后跟着的几人, 甚至他还看到了前段时间来大商开医馆的那个男子, 这人当初就是李隋川放出城门的, 两人对视了一下心照不宣, 均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

    江蕴行算是南代队伍中面色比较温和的一个随行官员, 但神色也没那么放松。

    大门口的气氛有些凝滞, 南代君王亲自上门,李隋川不知怎的就给自家陛下捏了一把汗, 还有那个人……见到他的王兄,是会惊吓还是惊喜?

    两拨人马对立半晌,只见容沥微微伸手,摸了摸碧绛雪蔫巴巴的脑袋,突然开口道:“已经快过午了,难不成商辞昼还在睡?”

    李隋川:“……王上稍安勿躁,陛下想来是下朝后又回来陪殿下小憩了一会,我方才已经叫人进去通知了。”

    容沥冷笑了一声:“你们陛下放回三千神射营,单单扣下了我南代的王子,莫不是还要本王三催四请,才肯将我王弟放回来?”

    李隋川看着南代王的神色实在是难看的厉害,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了。

    南代的殿下只有一个,但却是两个国家的心窝子,待在这个身边就必定要缺了那个,陛下是万万不可能放手,但这个也是来势汹汹。

    他刚在心里想好圆场措辞,东宫的大门就被刘东带着人从里面打开了,正门平素里很少打开,李隋川估摸了一下,这估计是陛下的属意。

    果不其然,刘东见着门外的人就堆起了满脸的笑意:“贵客前来有失远迎!”

    容沥冷笑了一声,往后看了一眼,李隋川没等南代的随从动手,亲自上前搬起了那个莲花缸。

    说也奇怪,都已经到冬日了,这莲花却还有花瓣,只是看起来有些不太精神的样子。

    一行人走进门,容沥大致扫了一圈,身后头一次来他国深宫的南代官员也跟着看了看,有人小声道:“好粗犷……你看那些下人穿的,跟下一刻就要上阵杀敌一样,咱们小殿下在这里真的能过好吗……该不会每日都要被逼着早起练武?”

    “说不准……毕竟这大商皇帝就是以武力统治而闻名。”

    容沥眼神看过旁边一处巨大的湖泊,湖泊中似乎种满了莲花,李隋川手中的碧绛雪忽然叶片抖动,叫他差点都没有拿稳。

    冬日里的景色要比春夏萧瑟许多,连着周围的假山都好像裹上了肃杀的气氛,廊檐从一边延伸到另外一边,檐下都是银色的雨漏和风铃。

    商辞昼哪里有这样的情趣,这一看就是容穆喜欢的摆设。

    容沥走过玉湖一角,胸膛缓缓起伏了一瞬,商辞昼根本没有容穆信中说的那么简单,若非心中谋算深沉,以商辞昼对容穆的心思,是绝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叫人强行的留在这京都城。

    容沥眼眸转动了一瞬,脚下转过一角,瞧见了远处一座二层小楼阁,楼阁的栏杆都是金皮包裹,构造摆设无一不是大商最精湛的技艺。

    江蕴行也是头一次来这里,他稍稍扫了一眼,发现那木栏杆的支撑骨架都是花杆的模样,雨漏、门扉、窗台,无一不是莲花元素,恍惚间叫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南代王庭的风景。

    甚至富庶的南代王庭当中,都少有这样真金白银堆砌起来的豪华楼阁。

    江蕴行看了一眼王上,又看了看一路被王上照顾的无微不至的碧绛雪。

    他想起了家中古籍记载的呕血症秘辛,心中有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王族血脉,王上的亲弟弟,却没有被记录在王族族谱之上,好像从一出生就被隐瞒了下来,又流落到了大商,江蕴行甚至都在怀疑先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嫡次子……

    而王上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这位漂亮的忽然被迎回来的小王子,会不会是古籍上那个神秘的——

    “王兄!”

    众人神魂一震,就见有人大力拉开楼阁的大门,碧绛雪到底是见到了久未看见的主人,一下子激动的花杆都直了起来。

    容穆连披风都没穿,就这么着急忙慌的从门里跑出来,经过廊角与两座假山,一下子冲到了南代王的怀中。

    “王兄!真的是你!!”

    来通报的下人刚刚退下,容穆只来得及套上好几天都没穿的鞋子,从软榻摇椅上下来一时间都没有站稳,他好像强行用一根杆子将自己的给挑直了,才磕磕绊绊的跑到了门边。

    容穆心脏怦怦跳,他猜到王兄会来,但没有想到他来的这么急这么快,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直接出现在了东宫的大门前。

    容沥伸手,将容穆拎起来颠了颠,“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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