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穆无语:“你干脆替我嫁给商辞昼算了!你怎么这么喜欢他!”

    碧绛雪正要传回神思,外门就被容沥推开了,后者好像刚刚在外面又遇上了商辞昼,此时走进来的表情既愤怒又复杂。

    容穆一秒乖巧,还不忘抹了抹“偷吃”的嘴巴:“王兄,你回来啦。”

    容沥嗯了一声,他走过来,用湿帕子擦了擦容穆的小脸蛋:“……王兄问你,当初你王女姐姐说的那个,那个一夜多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穆纯良道:“都是骗人的啦!最开始是商辞昼在皇宫就对我很特殊,然后就产生了从大内总管郎喜到小宫女小侍卫之间的谣言传播,越传越离谱,总之王兄不要相信这些就好!全都是骗人的!”

    容沥:“……好,我知道了,还有一件事。”

    容穆:“啊?”

    容沥:“他好歹是皇帝,你平日里……多让着他一点,当然,商辞昼要是欺负你,王兄一定会为你做主!”

    容穆:“我很照顾商辞昼面子的好吗!人前从不喊他的名字,都是正儿八经的叫他陛下!”

    容沥看着容穆一脸“这还不够吗”的表情,神色复杂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瓜。

    “你多和他学学怎么凉薄处事,王兄不指望你会杀人会驭下,最起码,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将自己放在第一位,知道了吗?”

    容穆本来还想与容沥“狡辩”一下花君的事,后来想起碧绛雪中的奇遇,默默的将话头按了下来。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说不定他还真能再遇见其他的花君,一号坑长辈小令爷爷说,花君一旦出现就会连接灵脉,所以只要他还能招出其他的花灵,大家伙一起商量商量,说不定事情真的能被解决了——

    到时候南代国必定宛若重生,王兄不用整日为此事操劳,他容穆就是最后一代倒霉的小花君!

    ……隔壁的大商皇帝也不会因为恋爱脑就发疯了。

    容穆抿了抿被亲的发麻的唇瓣,对着容沥道:“要和王兄一起睡觉。”

    容沥心尖一软:“阿穆又困了?”

    容穆打了个哈欠:“药效甚猛啊……”

    两人前几个月在南代王宫也时常抵足而眠,兄弟俩多年不见,总有些黏黏糊糊的。

    容沥也宠着他,外人面前高冷严峻的南代王,在弟弟身边也不过是一个弟控兄长罢了。

    容穆迷迷糊糊的问他:“王兄,上一代花君,是什么模样啊……”

    容沥轻声回道:“上一代花君,按照辈分来说你应该喊小叔叔,他是父王的一个兄弟,当年活到了十五岁,王兄也没见过,只听说那位大人平日里有些伤春悲秋。”

    容穆琢磨了一下,十五岁,这不正是青春疼痛的时候,难搞啊,一代祖宗有一代的脾气。

    容沥又道:“至于样貌,每一位花君大人都长有自己独特的标志,王庭中有秘画收录,有人眉心点红痣,有人发长及脚跟,还有人美的雌雄不辨钟爱华服美饰,张口才知是男儿郎的……”

    容穆:“那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容沥转头看他;“好像,外表没什么格外特殊,小时候也没有,但阿穆如何在王兄心里都是好的。”

    容穆悄悄道:“我平日里确实很像个正常人,除了声音好听点……但我还有另一层模样,头发变色算吗?”

    容沥一愣:“算吧……”

    容穆又道:“我脚底还会踩发光的小莲花!就走路的时候!步步生莲可好看了!”

    容沥:“也算吧……”

    容穆:“还有还有,眼睛好像也有变化!”

    容沥:“……商辞昼见过你那副样子吗?”

    容穆沉默了,半晌道:“没有吧,头发肯定是没见过的。”

    容沥过了一会才道:“我虽对他有些改观,但这人说到底还是有些偏激在身上,他要是真对你好,这些总有一日要被知道。”

    容穆:“……喔喔。”

    容沥:“王兄的意思,是叫你小心一点,商辞昼只知道南代花君早夭毙命,不知道你与莲花共存一体,你要是突然消失,或是突然搞出来这些,王兄担心他看了,心里要受不住。”

    容穆:“……”

    容沥:“对了,阿穆头发什么颜色?赤色?青色?绿色?”

    容穆:怎么还能弄出来绿色!

    容穆连忙道:“都不是都不是,那什么,就是那种白的,惨白,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大病而亡的那种——”

    容沥:“……”

    容穆:“王兄你怎么不说话了王兄?”

    “……王兄,你还在吗?”

    第83章 枯枯第83天

    大商靠北, 冬日里的空气干的人嗓子眼难受,炭火烧的太旺了不行,烧的不旺了也不行。

    商辞昼为了心尖儿上的人住着舒服, 特意嘱咐人给楼阁里走了地热,地热是直接连通小厨房烧过来的热水,热水走在建楼时就布置好的暗道中,叫亭枝阙中温温暖暖,又不至于被炭火烤的过分干燥。

    南代王来了几天, 商辞昼就抄了几天的书, 不和容穆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有些夜里难眠。

    郎喜在一旁为商辞昼剪了剪灯苗, 看着那个在灯影下端正抄书的皇帝。

    “陛下, 夜又深了。”

    商辞昼“嗯”了一声:“今日白天他将南代王带到街上去逛了?”

    郎喜:“哎, 确是这样, 听跟随的护卫说, 这二位在茶馆子中听了半日的书,南代王出来时脸色有些黑,但又默默给殿下置办了半条街的家当, 吃的喝的玩的用的, 将那银钱跟地上的泥块一样扔。”

    商辞昼垂眸, 写下一句“只可远观”, 接着道:“没什么奇怪的, 南代到底根基三百余年, 又接连几代明君维持朝政充盈国库, 不像大商, 孤上位之前都被折腾的差不多了。”

    郎喜心疼的给自家陛下添了添茶水:“陛下着实辛劳。”

    商辞昼放下纸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语气轻轻道:“到底是祖宗基业孤总得拉扯一把,况且没有这江山社稷的底气,孤又要用什么来和南代王讨他的王弟呢?”

    郎喜笑了笑:“陛下实在喜爱穆王殿下。”

    商辞昼面上表情微微温和下来:“他很好……你去,将这些字迹都装订成册,明日拿给亭枝看,就说孤这几日非常自省,为当初在皇宫中的鲁莽而自责难眠。”

    郎喜小心接过:“陛下就放心吧,奴婢一定给您把事儿办妥了。”

    商辞昼从书桌后转过身子:“对了,偏殿的炭火还要再添置许多,那边空旷,夜中亭枝爱蹬被子,恐怕要着凉。”

    郎喜一一记下,正要转身往出走,想起什么又回头道:“陛下,有一事奴婢不知当不当讲……”

    商辞昼看他:“你说。”

    郎喜这才上前道:“陛下往日上朝走的早,朝政也繁忙,叫奴婢白日里好好伺候着小殿下,奴婢一天恨不得长八只眼睛,结果这段时日以来发现小殿下一般无事,但跟在殿下身后的两人,好似有些不同寻常。”

    商辞昼抬眸:“哦?”

    郎喜又道:“那个叫怜玉的小仆,往日里不在殿下屁股后面,就在玉湖假山上,偶尔奴婢一个晃眼他就不见了,似乎武功高强……还有您吩咐奴婢重点盯着的那个漠上乐师,这个人,似乎也有一点奇怪。”

    商辞昼:“接着说。”

    郎喜忙道:“这个钟灵,平日里奇装异服只爱自己那一把琵琶,但晚上的时候总喜欢对着夜空喃喃自语,一会这个星位一会又是那个星位,奴婢想到漠上异国的传闻,猜测这个琵琶师恐怕会星象占卜……”

    商辞昼眼眸一眯。

    星象占卜,从来都是司天监的活儿,只在大型祭祀或是新帝登基的时候测算天象,平日里压根没什么大事,商辞昼只当养了一个不能裁撤的闲职,没想到这个死皮赖脸跟在容穆背后的乐师,竟然也会这样高深玄妙的活计。

    “继续盯着,他若是不作妖,孤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作妖……”商辞昼微妙的停了停,“就叫隐一处置一下,记得避开他。”

    郎喜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他掩下神情:“是,陛下,那怜玉……?”

    “这个人不许动。”商辞昼道,“孤知道他身上有古怪,但怜玉不是钟灵,钟灵和亭枝以前没什么关系,怜玉和亭枝的关系却极为深刻,若是动了怜玉,他定要同孤闹,这就不好了。”

    郎喜忙“哎”了两声:“奴婢知道了。”

    火炭滋滋的烧着,商辞昼耐寒不耐热,指挥郎喜将火炉子挪了出去,这才躺在了木床上。

    亭枝阙床顶是极为精美深刻的莲花雕镂,商辞昼记得这个,这是当初他找工匠花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雕琢出来镶在了这里。

    他定定的看了两眼,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了几息,又突然睁开将容穆常用的枕头放在身侧,这才感觉那股子得知南代秘辛的心乱被压了下去,商辞昼心想,南代王再不走,他就得想想办法,再这么下去,自己恐怕要克制不住抢人了。

    ……

    容沥一共在大商待了整整十日,这十日除了没有去皇宫大内,这京都城被这位南代王走了个遍,自从容穆那日说出自己头发会变色之后,容沥就又对他关爱了许多,还给他买了好些黑芝麻糊,交代江蕴行日日随药熬给他喝。

    容穆自己都快喝成黑芝麻了,才叫自家王兄放了自己一马。

    碧绛雪这个海王花,刚返回大商黏商辞昼黏的厉害,现下南代王要返国了,它又表现的好像对容沥依依不舍的样子。

    容穆都没眼看它,他的心情因为即将到来的别离着实也有些低落。

    只是王兄再不走,冬日的第一场雪就要落下了,大商的雪花大的像是鹅絮,一旦盖住路面就会冷硬结冰,叫行走变得异常艰难。

    十里城郊直道。

    众人骑在马上,踏雪追着南代王的坐骑星流,商辞昼的乌追委委屈屈的在一旁甩蹄子,将主人卖惨时的神情学了个十成十。

    容穆裹着上好的白狐毛大氅,在寒风中站在南代王的身边。

    “……黑芝麻糊要记得天天喝,还有药也是,王兄还给你买了好多小玩意,够你玩一整个冬天了,外面的那些茶馆少去,都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容沥在容穆面前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他低声道:“商辞昼若是为难你,你便叫碧绛雪发挥神通,在王庭中开一两朵莲花,王兄看到,自然会接你回来……现如今你先待在这里,好好的叫他给你磨一磨温软性子。”

    容穆吸了吸鼻尖,他这几日有些受凉,心里还有些难受。

    被商辞昼扣在大商他是不怎么慌的,因为知道商辞昼喜爱他不会伤害他,待着就暂时待着吧。

    但是被王兄主动丢在大商,又是不同的感受。

    容穆知道王兄在想什么,他这么讨厌商辞昼还能将他交给对方,一定是听商辞昼说了什么东西,唯恐他因插手南代国事而出什么事情。

    但花君的内部秘辛又不能同王室透露,容穆给自己憋的够呛,只心中暗暗决心这次一定招齐花灵解决掉这个百年毒瘤。

    星流高傲的扬了扬脑袋,踏雪上前撞了撞它的侧身,依恋的不得了。

    商辞昼见胯下乌追躁动,又不愿容穆沉浸在离别伤心之中,于是岔开话题道:“南代王的这匹马看起来也不错,和踏雪的关系很好啊,瞧乌追醋的。”

    乌追不满的嚼了嚼牙,作势就要过去搞破坏。

    容沥紧了紧容穆的毛毛领,这才骑上马背道:“真是什么主人带什么样的牲畜,一样不要面皮。”

    商辞昼微微一笑:“有些事不能太看重面子,达到目的才重要——孤这乌追性子是有些野了,还看上了亭枝的踏雪,此时见踏雪不理它,难免就有些躁动。”

    容沥冷哼一声,容穆朝商辞昼低声道:“踏雪和星流是亲兄弟啦!”

    商辞昼诧异的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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