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聊着,便到了正午,谢夫人自然不放戚秋告辞,命下人备好了饭菜留着戚秋一同用过了午膳后,戚秋又陪着谢夫人小坐了一会,收了谢夫人给的见面礼后这才起身告辞了。

    来时还好好的天,出府时却阴了下来。

    乌压压的黑云,罩在天上,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把戚秋送出府的依然是李嬷嬷,较之上午来时,李嬷嬷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谄媚。

    见变了天,李嬷嬷赶紧给戚秋送上了几把油纸伞。

    戚秋深知小鬼难缠的道理,含笑让丫鬟接过,上马车时塞给了李嬷嬷一袋子厚厚的赏银。

    等马车走起来后,跟着戚秋的丫鬟山峨撇嘴道:“小姐何苦还要回那客栈里。那女掌柜的如此欺人,上午我们走时还跟小二讥讽小姐,如今回去了可不是还要受她白眼。”

    “不回去,水泱怎么办?”戚秋道。

    山峨说的正是戚秋眼下在京城里住的客栈。原身头一次出远门没有经验,一上来便挑中了一家黑客栈。

    那客栈女掌柜的蓉娘背靠大树嚣张得很,见原身是个不懂路数的肥羊,说什么也不肯放人,原身是想走都来不及。

    如今住了不过两天,光房费就去了原身不少的盘缠,气的山峨天天跟蓉娘理论,连去官府击鼓鸣冤都想了。

    今日早上要登门去谢府,掌柜的怕她们跑,把另一个丫鬟水泱和行李都扣在客栈了不说,还让戚秋拿了三十两的出门费。

    山峨一想到曾经被几个人高马大的打手堵着门出不去的场景,还不禁后怕,“您干嘛不直接将此事告诉了谢夫人,求她为您做主。谢府在京城家大业大的,难不成还会害怕一个客栈掌柜吗?”

    戚秋倒是也想如此,可无奈系统傍身,身不由己。

    除了系统布置下来的任务,她还有一条铁律必须要遵守,那就是维持原主小白莲的人设不能崩塌。

    而人设崩塌的后果就是戚秋宣告任务失败,彻底死亡。

    百分为满,十五为及格线,低于十五就算人设崩塌,而戚秋初始白莲值就只有十五。

    不仅如此……

    【系统尚未绑定,宿主需接受绑定考验。系统颁布考验为:{独自完成客栈打脸蓉娘任务},此番考验是检验宿主应变能力的硬性规定,只有通过此次考验,宿主才能顺利绑定系统,换取解药。】

    而为了这项检测,蓉娘被强行降智,一个有脑袋的人竟然真的能放心让她出门,也不派人跟着,更不怕她逃跑。

    戚秋无言以对。

    回了客栈,许是蓉娘不在,店里仅有的几个伙计冷眼看着戚秋和山峨上了楼,并未过多刁难。

    山峨松了口气。

    水泱正在房间里清点着行囊,见戚秋山峨回来也是松了一口气,手上麻利地想将收拾好了的首饰匣子塞回木箱里去。

    趁着今日太平,戚秋便早早洗漱歇下了。

    翌日。

    外面的夜色还未完全褪去,浓云翻滚,薄雾笼罩着京城的街街角角,拂晓的寒气四下蔓延,透着阴冷。

    正是酣睡之时,街上冷清寂静,空无一人,便是粥铺早点摊也远没有到开张的时辰。

    景悦客栈二楼的房间却被人踹开,雕刻镂花的木门发出一声“哐当”巨响。

    客栈里的两个伙计随着掌柜的蓉娘走了进来。

    守在门口的水泱顿时惊醒,有些害怕,想要上前去拦。

    蓉娘没搭理她,看着里间缓缓坐起的人,缓缓说道:“小姐,今日的房钱也该付了吧。”

    早猜到会有这一遭,戚秋缓缓坐起了身。

    不等她说话,山峨倒是先开了口。她怒道:“前个儿才让你们要去了百两银子,难道还不够付今日的房钱吗!”

    蓉娘不紧不慢地说,“自是不够,这才来打扰小姐不是。我们开门做生意自然是要挣钱的,你们若是没钱就出门左拐,还住什么客栈。”

    山峨被气的血色上头,戚秋却是突然开了口。她嗓音压得低,听起来有些虚弱:“我们是没钱了,听掌柜这话的意思是愿意放我们走了?”

    蓉娘没料到戚秋会是这个反应,一愣,随即笑道:“走可以,随身带的包袱要留下。”

    “凭什么。”山峨气道。

    闻言,蓉娘笑了一声,几个五大三粗的打手便从门外一涌而进,乌泱泱地站了一排。

    水泱吓的退后了好几步,山峨的脸色也是顿时一白。

    静了一瞬,戚秋缓缓说道:“不就是要银子吗,吓唬人做什么?山峨,去给他们拿。银子没有,就拿首饰抵。”

    闻言,蓉娘这才舒心。

    等蓉娘拿了银子退出去后,戚秋看了一眼窗外,将谢夫人给的镯子递给水泱,不慌不忙道:“下次若是那蓉娘再找你麻烦,便把这个给她吧。”

    水泱顿时急了,“小姐,这可是……”

    戚秋目光幽深,对水泱眨了眨眼,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听我的就是了。”

    水泱一愣。

    果然,不到晌午蓉娘又借口生事,讹走了不少银子不说,那只镯子也被抢了去。

    到了下午,戚秋又病了起来。

    蓉娘掀开床幔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起了一头冷汗的戚秋,眼眸一眯,怀疑道:“是真的病了,还是装的?”

    “你……我家小姐都病成这样了,哪里是能装的!”山峨气愤道:“不信你们就找大夫来瞧!”

    话音刚落,戚秋就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山峨赶紧拿了帕子去给戚秋擦嘴,却不想一道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蓉娘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挥手,“赶紧带去凝晖堂,别死在我这儿了,真是晦气!”

    凝晖堂是京城里医馆,里面的大夫只坐诊不出堂。

    趁着山峨和水泱扶戚秋上马车的功夫,蓉娘对着一道随行的伙计招手,压低声音小声道:“瞧好她是什么病,若不是什么大病,就把人直接带回来,日后留给孙家烦心去,别让她们拿自己的银子开药,这花的可都是以后我的银子。”

    孙家是京城有名妓院的老鸨。

    伙计了然一笑,连忙点点头。

    像这些模样生得好的外乡女子,进了客栈之后,除了身上的银子保不住,还会被蓉娘卖到青楼里,赚最后一笔银子。

    秋日本就多雨,出门时天就阴了,果然马车没走几步路,雨滴就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往下砸。

    等到凝晖堂时,雨已经下大了。

    秋风呼啸,带起的雨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只听大雨顺着屋檐淅淅沥沥地往下落,砸在青石砖上,便溅起几点小水花。

    下了雨的秋日,还是冷的。

    山峨和水泱扶着戚秋下了马车,给戚秋拢紧了衣领,撑起马车上备好的油纸伞。

    天雷在上空炸响,轰轰隆隆,震耳欲聋。

    也是没想到雨中还有人策马狂奔,等戚秋等人听到马蹄踏水奔来的响动时,骏马已经快冲到跟前了。

    山峨和水泱齐齐惊呼了一声。

    水泱被吓的一愣,手上一松,罩在戚秋头顶的油纸伞便一下子被狂风吹走了。

    冷雨之下,戚秋耳鬓间的碎发被风吹得乱动,衣袖也被风吹得飞扬。

    抬起苍白的小脸,戚秋愣愣地看着马背上的男子抬手猛地勒紧缰绳,红色骏马在只离她身前三寸处被迫扬起双蹄,难受地发出一声嘶叫。

    “小姐!”山峨冲过来,拉着戚秋和水泱退后了两步。

    在阴沉天色之下,红色骏马上身形高大的男子入眼便可见贵气惊艳。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一身用金线勾勒的玄衣锦袍更衬身姿如松挺拔。

    他并未身穿蓑衣,用白玉冠利索束起的乌发已被雨水打湿,如墨一般。深邃的眉眼也染上一片湿润,豆大的雨点顺着他的锋利的下颚滑落。

    男子肤色白,在雨幕中更是显目,落水雨点砸在他身上更是添了几分水雾朦胧。

    他狭长的眸子微微低垂,眼眸漆黑,淡淡地看着马下的戚秋。

    “抱歉。”

    男子挑眉扫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油纸伞,开口道,低沉的嗓音随着淅沥地雨声下落。

    其实是戚秋一行人突然冲出来的。

    可还不等戚秋开口,远处一声清脆的哨响透过雨幕传来。

    男子眸光一沉,再来不及多言。

    匆匆冲戚秋歉意地微微颔首之后,勒紧缰绳,马蹄在雨水中再次狂奔起来。

    骏马飞驰,青砖白瓦之下,戚秋只记得男子在大雨磅礴中的模糊背影。

    第3章 反击

    在雨中耽搁了太久,等戚秋到凝晖堂时,身上依旧是湿漉漉的。

    有系统帮忙,戚秋坐下由大夫一把脉,大夫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连道不好。

    跟来的客栈伙计一见这阵仗,赶紧上前询问大夫戚秋的病情,大夫见几人同路而来,便将病情的严重性和盘托出。

    伙计一听顿时也不敢拿主意了,任由水泱流着泪去拿了药,就怕戚秋身子不好死在了客栈里。

    等诊完了脉,开了药,一行人这才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伙计赶紧向蓉娘禀告戚秋的病情,蓉娘一听也是牙疼。

    但孙家这次银子给的不少不说,再没彻底搞清楚戚秋的身份之前,她即使背靠大树也不能真让戚秋死在了她手里,只好任由水泱去煎药了。

    大夫一连开了五日的药,说是五日后再去凝晖堂把脉看看。

    这几日药苦味飘得满客栈都是,蓉娘早就忍不了了。

    五日一到,蓉娘没让两个丫鬟都跟着,愣是把水泱给扣了下来。

    扣了人,蓉娘看着戚秋远去的马车,到底是坐不住了,倒是旁边的小厮犹豫道:“蓉姐,这一行人看着倒不像是穷酸僻壤来的,万一……”

    “她若是真有来头,还能在我们这客栈里头住上七日,平白让我们讹诈。”蓉娘这几日算是想清楚了,斥道:“这几日我也算是受够了,赶紧把她丢给孙家去,省的脏了我的客栈。”

    话落,蓉娘也想起戚秋这几日的穿戴确实不俗,又犹豫了下,目带利光指了指楼上,冷哼道:“先把那个小丫鬟给我绑起来问问话。”

    等戚秋再从凝晖堂回来时,已是山雨欲来之势。

    客栈门在戚秋进来后就被关上了,蓉娘还派了几个人高马大的打手守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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