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在这数十个月内,努力提高白莲值到五十以上,就算是以后不小心被这个小厮认了出来,她也没有性命之忧了。

    如此想着,戚秋端坐在马车里,等着谢殊打发走小厮。

    可等来等去,谢殊却是突然敲响了她的马车壁沿。

    戚秋措不及防,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还没好吗?”谢殊淡淡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小厮不走,戚秋哪敢说好了,声如蚊蝇,“还没有,表哥等不及不如先进去吧……”

    谢殊皱眉。

    这都过去了两刻钟了,怎么会还没有梳妆好?

    他想起临行前,母亲曾对他的吩咐。

    “秋儿上次去长公主府的花灯宴受了委屈,此次前去你要好生照看着她,别让她再被人欺负了。”

    难不成是上次参加宴会的阴影还在,所以害怕了?

    谢殊如此一想,觉得是这个理儿,便体贴道:“无妨,你再坐里面缓缓,眼下还早,等会进去也不迟。”

    戚秋:“?”

    虽然不明白谢殊为何突然冒出来这句话,但此话正和她意,戚秋便半是敷衍的应了一声。

    可戚秋万万没想到,谢殊留下来也就罢了,那个小厮竟也迟迟未走。

    谢殊想得很明白,既然表妹紧张,那许是要再缓一会儿,他在一边干等着也是无趣,不如将该吩咐的话此时尽数说于小厮听,也省得过几日再跑去王府交代了。

    如此想着,谢殊招来小厮,两人在马车不远处交谈起来。

    一个说得认真,一个听得仔细。

    戚秋坐在马车里无语凝噎。

    就这样一刻钟过去了,马车里仍是不见动静。

    谢殊微微皱眉,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听着小厮滔滔不绝地汇报着自己此行的必胜决心。

    说着说着,两刻钟过去了。

    听着外面不间断的声音,戚秋双手握拳,眼神空洞地看着马车顶棚,满心绝望。

    转眼间,三刻钟过去了。

    谢殊犹豫着思考自己再催一催,会不会显得格外不近人情。

    然后,半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戚秋亲耳听着,小厮从差事聊到身体,再到如今,已经开始跟谢殊讲述家有几口人,早上吃的什么了。

    戚秋气到浑身直发抖,都没什么可聊的了,谢殊为什么就不能放人家走!

    等小厮开始打算说后日中午吃什么的时候,谢殊也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宾客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园子门口冷冷清清的,里头秦府的下人已经过来催问四五回了。

    谢殊看着横在左侧的谢府马车,在心里沉吟。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戚秋还没有缓过来,这是在长公主府里受了多大的委屈,能让戚秋留下这么大的心里阴影。

    可满园宾客已来的七七八八,若是堵在门口再不进去,就实在是太过失礼了,谢殊觉得自己还是应当再催一催戚秋。

    他走到戚秋跟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里头的戚秋说道:“表哥,你先进去吧,我稍后就到。”

    谢殊不解,解释道:“我也不是非要催你,只是我们已经在门口堵了半天了,再不进去……”

    顿了顿,谢殊试图给戚秋灌注心灵鸡汤,“我知道你心里害怕,可既然选择来了就总要面对的不是吗。今日你下了马车,就等于跨过了心里这个坎儿,你……”

    戚秋:“……”

    这个坎儿不能跨,会死的。

    戚秋听得头疼,连忙打住谢殊的喋喋不休,气若游丝道:“表哥,算我求求你了,你就先进去吧,不用管我。”

    谢殊终于察觉不对。

    戚秋为何非要赶他先进去?

    难不成……

    谢殊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

    清风刮过,树叶齐刷刷地抖动着。他身后除了那名小厮,再无旁人。

    谢殊喉咙一滚,心道难不成是有人趁他不注意时,钻进马车里挟持了戚秋?

    京城里原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有武功高强的恶人会钻进他人马车里,威胁马车里坐的人支走旁人,欲行不轨。

    谢殊面色一凛,虽不记得京城里还有这号人,但也丝毫不敢松懈,低着声音问,“表妹,你还好吗?”

    戚秋心道,你再不走我就真的要不好了。

    见戚秋半天也没有回话,谢殊越想越觉得不对,顿了顿,径直伸手撩开了车帘。

    戚秋吓的心都顿时猛地一缩,人差点没直接蹦起来,赶紧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车帘。

    幸好那个小厮垂首,没有抬头看。

    绕是此,戚秋仍是心有余悸。

    她问:“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掀开帘子时,戚秋满脸惊慌失措,但马车里确实并无旁人。

    可联想到戚秋迟迟不肯下马车,谢殊总觉得放心不下来,环顾着四周,“表妹,若是无其他事,还是快点下来吧,我陪你一起坐在马车下面。”

    谢殊打定主意,如果戚秋这次还是不应,他就闯进去一探究竟。

    戚秋感受到谢殊的步步紧逼,瞬间也急了。

    你倒是让你身后的小厮走人啊!

    戚秋气得坐不住,只要他一走,就是让她从马车的车窗钻下来也行。

    然而无法,见谢殊把话说到这份上,戚秋知道自己若是再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定是糊弄不过去谢殊了。

    为了避免弄巧成拙,戚秋在心里咬牙,手里拧着帕子,几番犹豫。

    马车突然一沉,是谢殊上来了。

    眼看谢殊就要掀开车帘闯进去,戚秋实在无法,彻底豁出去了。

    她闭着眼,红着脸,声音小到如针尖落地,“表哥,你别进来,我、我葵水来了,弄脏了裙子……”

    谢殊身形猛地一顿,有一瞬间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戚秋破罐子破摔,又红着脸小声哼唧了一遍,“我来葵水了,表哥你先进去吧,容我在马车里换件衣裳。”

    谢殊:“……”

    如果戚秋现在撩开车帘,就可以看见谢殊耳尖连同后脖颈都红了。

    谢殊本冷淡的眉眼此时染上一丝无措,下马车的时候还险些自己绊倒自己。

    送走了一旁不明所以的小厮,谢殊悻悻地站在马车边,抹着鼻尖同戚秋讲话,“那,那我就先进去了。你你你……换吧。”

    戚秋脸也还红着,几不可闻的轻轻嗯了一声。

    等谢殊走后,为了圆这个谎话,戚秋只好让山峨下去守着,拿出马车里一直有备着的衣裙换上。

    这都叫什么事!

    戚秋在心里骂骂咧咧。

    竹林园里头响着丝竹声色,热闹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应是席面已经开了。

    戚秋换了衣裳,下马车快步走着,进到园子里却彻底傻了眼。

    因是竹林园,门口里面种满了竹子,放眼望去,整个园子修建的跟迷宫一样,戚秋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窒息。

    这,她能在天黑之前摸进宴会的地方吗。

    本来就有些迟了,再不赶进去,指不定就要被人怎么说三道四。

    可山峨和水样也是头一次来这儿,秦家领路的下人也不见了身影,戚秋是束手无措。

    戚秋顿时有些急了。

    她完全没想到这竹林园里头竟是这个光景,早知道就不让谢殊走了。

    踌躇着,戚秋又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两步,路过一个拐角,脚步猛地顿住。

    只见拐角处,谢殊腰杆挺直,背手而立。

    风吹竹叶,上面偶有残留的白雪尽数落到了谢殊的肩头,桀骜的少年意气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殊站得一动不动,耳尖还红着。

    戚秋一看,本平静下来的脸也又开始红了。

    她走过去,低头看着脚尖,声音小得还没有远处的丝竹之音大,“表哥,你在等我?”

    谢殊这才堪堪转过身,好似才反应过来一样。

    平日里人隔八丈远都能听到响动的谢殊,如今戚秋都走到跟前了,也不见他发现。

    谢殊听到戚秋说话,愣愣地点点头,咳了一声后结巴道:“走、走吧。”

    男女两边是在不同的席面,虽然只隔着一座凉亭假山,但确实不在同一处。

    女子这边的席面,是由秦家嫡女秦韵操持的。

    到了岔路口,戚秋和谢殊分走两路。

    戚秋刚走进去,只见张颖婉就站在不远处的假山旁同秦家小姐一起有说有笑。

    听到响动,张颖婉微微侧身,抬眸一看。

    瞧见是戚秋,张颖婉眼里闪过一丝厉光。

    她扭过头,不知跟秦家小姐说了两句什么,那边站着的贵女就一同看了过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颖婉踱步朝戚秋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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