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做什么?”容父问道。

    “容大人,事已至此您心里应该也清楚,躲是躲不掉的了。”于景渡道:“今日京城的事情您也听说了吧?明日早朝,陛下必定会震怒,而后命人彻查豫州赈灾钱粮被贪墨一事。”

    “你想让我做什么?”容父问他。

    “去大理寺投案。”于景渡道。

    容父闻言大惊,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半晌。

    但很快,他就慢慢冷静了下来……

    “你是谁的人?”容父问道。

    “容大人,你心里有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

    “果然……”容庆淮叹了口气,表情带着点怅然。

    “要您如今去投案,有两个目的。”于景渡道:“第一,出了今日之事,您会成为太子第一个想灭口的人,所以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

    大理寺虽是牢房,却能保住他的安全。

    “第二,您去投案的时候,只交待与此事有最直接联系的人,不要攀咬任何人,尤其是和太子有关联的。”于景渡道:“届时便说是妻儿失踪了,不必说别的。”

    容庆淮闻言盯着他看了半晌,目光极为复杂。

    容灼在一旁看着两人,没大听懂于景渡这安排的用意。

    “可否让我想想?”容父开口道。

    “太子派来取你性命的人,说不定已经出发了。”于景渡道:“我和容灼必须在一盏茶之内离开,你总不希望他陷入危险吧?”

    “好。”容父闻言几乎没再犹豫,便答应了。

    倒不仅仅是因为他听劝,而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早已想过了无数种可能。

    在打算送走妻儿的那一刻,他就做了赴死的准备。

    如今于景渡给他的路,比他想象中的任何一条都要更好走。

    所以他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你们会保住小灼和他娘亲的安全吧?”容父问道。

    “放心,入冬之前,定能叫你们一家三口见上面。”

    容父闻言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盯着容灼看了一会儿,便换了身衣服,直接去了大理寺。

    于景渡派了暗卫护送他,自己则帮着容灼将易容面具又戴上了。

    “青石。”容灼待出了容府,才朝于景渡问道:“别的事情我都明白,但是为何你让我爹别攀咬人?难道趁机拉着太子下水不好吗?”

    于景渡抬手帮他将额前的碎发整理好,耐心解释道:“此事宴王殿下还安排了后手,所以要引太子入局。否则哪怕案子查清楚了,最后也未必能波及他。”

    “怎么引他入局?”容灼依旧没听明白。

    “让他觉得还有希望。”于景渡冷声道:“给他留点余地,他才好越陷越深。”

    所以于景渡让容父声称妻小都失踪了,这样一来他投案却不多攀咬人,就等于是借机朝太子示好,那意思他不会攀扯对方,求对方放过他的家小。

    再加上太子如今并不能实时知道祁州的近况,所以很容易相信容庆淮这个说法。

    “那你们接下来怎么做?”容灼问道。

    “接下来宴王应该快到京城了,这么大的热闹,他不凑说不过去。”于景渡道。

    “那你呢?”容灼问他。

    “我也得跟着他。”于景渡道:“所以一会儿我会让人送你回江府。”

    容灼一听他这意思是打算让自己一个人回去,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带我见宴王殿下?”容灼问道:“要是他招揽了我,我是不是就不必再躲躲藏藏的了?”

    “再等等吧。”于景渡道。

    “还要等多久?你为什么一直不带我见他?先前说我生着病不方便,如今我病早就好了。”容灼道。

    “等这件案子结束,好不好?”

    “为什么?”

    于景渡沉默了半晌,开口道:“虽然你一直说宴王能赢,但我还是有些担心。所以我想着,至少等这个案子结束,若他赢了自然好办,若是他输了,你也不必砸在他手里。”

    “你是想……给我留个退路?”容灼问道。

    “是。”于景渡道:“我自己没得选,只能和他同生共死,但你不必。”

    容灼闻言心中十分熨帖。

    他吸了吸鼻子,故作玩笑道:“那我就听你的,先给宴王殿下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吧。”

    于景渡被他那语气逗得不由失笑。

    “如果此番他成功了……我会把我先前说过的秘密,告诉你一个。”于景渡道。

    “真的?”容灼眼睛一亮,“到时候你可别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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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于景渡:不抵赖,只要你别生气就行!

    第44章

    眼看天色将晚,于景渡没再耽搁,带着容灼便出了城。

    宴王殿下的车架自清音寺回城,正好与他们的马车擦肩而过。

    于景渡与容灼道了别,便下了马车,上了宴王的车架。

    容灼有些好奇,偷偷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可惜只能看到宴王车架旁跟着的护卫,看不到马车里的人。

    “你见过宴王殿下吗?”容灼朝车夫问道。

    车夫是于景渡的人,闻言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不曾”,看样子不大想搭理容灼的样子。

    容灼无奈,只能乖乖坐回去吩咐车夫继续赶路了。

    宴王的马车里,于景渡一直等容灼的马车走了,才摘下易容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并换了身符合身份的衣服。

    于景渡尚在回宫的路上时,东宫那边就已经炸了锅了。

    容庆淮去大理寺投案的举动,很快就传到了太子耳朵里,这让太子十分恼火。

    毕竟下午那告御状的人已经给了他当头一闷棍,所以听到容庆淮去了大理寺的消息时,他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了。

    “容庆淮他是疯了吗?”太子怒道,“让你们盯着他,你们就是这么盯着的?”

    “殿下,前些日子容庆淮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您便吩咐属下将人都调到了城门口,所以容府那边近日没人守着。”汇报的探子道。

    刚出事的时候,太子的人的确将容府盯得很严。

    但数日过去,祁州那边毫无动静,容父也没有任何异样,再加上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豫州来的人偷偷进了京城,所以太子才会将手底下所有的人都调到了京城的各个城门口。

    谁能想到容庆淮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投案了?

    “废物!”太子怒道:“城门口你们守住了吗?”

    探子闻言垂着脑袋不敢吱声了,毕竟今日那告御状的人,的确是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进的城。

    “殿下,如今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越是如此越要冷静。”一旁的东宫门客开口提醒道。

    太子闻言面色稍缓,“祁州还没有消息吗?容家那小纨绔和容庆淮的夫人呢?”

    “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探子道。

    “殿下,祁州距离京城毕竟有些距离,就算有消息,传过来也需要些时日。”一旁的门客安抚道:“说不定消息过两日就到了呢?”

    太子沉着脸默不作声,显然心情糟糕透了。

    今日的事情于他而言,可以说是祸不单行。

    “容庆淮去了大理寺投案不假,但据说他目前只是交代了和自己有关联的事情,并未攀咬任何咱们的人。”门客道:“殿下,他这举动倒也不像是打算鱼死网破。”

    太子方才接到消息被气狠了,如今听门客这么一说,倒是冷静了下来。

    “这么说他去投案很可能是有别的目的?”太子道。

    “兴许是今日在衙门里听说了那告御状的人,担心事情败露坐不住了,所以才主动投案。”门客道,“毕竟他知道,此事只要开始查,他一定会首当其冲。”

    哪怕事情查不到他头上,太子也不会让他好好活着。

    换句话说,若他今日不投案,不出意外今晚就会被人发现在家中自缢而死,桌上可能还会留下一封交待罪行的书信……

    容庆淮在朝中混迹多年,这样的事情必然见过不少。

    所以这么一分析,他投案的举动倒是挺合情合理。

    “若他去投案是为了自保,那不攀咬孤是为了什么?”太子开口道,“是心存顾忌?”

    “他这些日子一直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可见并不知道妻儿出事了。”门客道:“若他坚信妻儿都在祁州好好的,那此时主动投案,很有可能是在朝殿下示好。”

    太子经他这么一点也明白了。

    容庆淮是在告诉他,自己为了保住家小,不该说的一句也不会说。

    “算他识相。”太子冷哼一声道。

    “殿下其实大可不必过分担忧,事情虽然败露了,但一时半会还不至于查到殿下头上。”门客道:“京城这边咱们早已擦干净了屁股,不怕他们查,眼下最棘手的是怕陛下派人去豫州。”

    太子想了想,“那就在去豫州的人身上做点手脚。”

    他毕竟是一国储君,且朝中目前并没有能与他抗衡的其他皇子。

    他唯一的心腹大患于景渡,常年不在京城,在朝中毫无根基。这就意味着,朝中之人多半都没有针对他的理由,稍微聪明点的就知道要对这个储君客气点。

    所以此番不管皇帝派谁去豫州,他都有把握能应付。

    只要别让他那位三哥去就行!

    当晚,容灼回到江府时,天色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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