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男子,有没有可能是他?

    于景渡被自己这猜测惹得苦笑不已,心道还好容灼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否则定要对他敬而远之,说不定还会觉得他是个心怀不轨的登徒子。

    他正垂首胡思乱想之际,就见容灼鬼鬼祟祟地从屏风后探了个脑袋出来。

    对方对上他的目光后,脑袋又缩了回去,看起来很是心虚。

    于景渡难得见他这幅样子,心道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他一边想要逗弄对方一番,一边又有些舍不得。

    斟酌片刻,他还是选择纵着容灼一回。

    毕竟,昨晚他才刚得罪了人,总要卖个好才行。

    念及此,于景渡起身道:“我去打点热水来给你洗漱。”

    他说罢便提步出了房间,当真去帮容灼打了洗漱的热水。

    等他回来的时候,正好在走廊上遇到了从外头回来的容灼。

    对方手里已经空了,想来是将“罪证”丢了。

    容灼只偷瞄了他一眼,便进了门。

    于景渡进屋后将水放下,“今日晌午就要出发了,一会儿早饭记得多吃点。”

    “嗯。”容灼将那亵裤毁尸灭迹之后,这会儿放松了不少。

    他乖乖去洗漱一番,又自己去束好了发。

    于景渡一直在旁边打量着他,寻思着是不是要尽一尽做“兄长”的责任,教导一下容灼该如何正确面对这样的事情。

    他记得上回少年就曾因为某些反应,而偷偷纠结了许久。

    可见在这些事情上,对方并没有被人引导过。

    依着本朝的习惯,男子在十四五岁时,家中父兄便会教导这方面的常识,以免少年人因为懵懂而走岔了路。在勋贵家中,长辈甚至会给适龄的子弟安排通房丫头……

    原本依着规矩,于景渡在这个年纪也会被安排宫女,但他那时人在边关,所以没人会顾及这些。于景渡如今还挺庆幸的,庆幸他没有在不知人事时,便和陌生女子经历这些。

    如今,容灼也到了该学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他估计容庆淮应该也没为儿子操心过这件事……

    于景渡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教导容灼此事,却不知对方之所以会心虚,并非是因为不懂。

    容灼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十几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该懂的他基本都懂。

    他之所以心虚,无非是因为梦里的对象是于景渡罢了。

    “过来。”于景渡朝容灼伸出了一只手。

    但少年隔着几步看向他,并没打算过来。

    于景渡知道他八成还在闹别扭,只能主动走到了他身边,抬手帮他把束歪了的发重新拆开,打算帮他束好,“十八了,头发都还不会束。”

    容灼瘪了瘪嘴,以为他要教训自己。

    却闻于景渡道,“你让我怎么放心让你离开京城?”

    他这话说得占有欲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真是容灼的兄长。

    但容灼闻言却不反感,反倒心里一暖,带着点酸酸胀胀的感觉。

    “你从前不是总爱追着我叫哥吗?”于景渡帮他束发时,手指在他耳尖上不经意蹭过,惹得容灼总想伸手去挠一下,“那有些事情,我也可以以你兄长的身份,多朝你说几句。”

    容灼一边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去注意耳尖的痒意,一边好奇着于景渡想说的话。

    然而不等于景渡再度开口,外头却传来了敲门声。

    于景渡快速帮他把头发束好,这才起身去开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段峥那位堂叔段承举。

    昨晚出了那样的事情,他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于景渡早就料到他会来,所以见了他倒也没意外。

    “祁公子。”段承举有些尴尬地笑道,“我侄儿可醒了?”

    “嗯。”于景渡冷淡应了一声,便将人让进了屋。

    容灼起身朝他行了个礼,态度倒是没什么异样。

    段承举却一脸歉意,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

    “我昨晚回来的时候见你们屋里的灯已经灭了,便没打扰。”段承举朝容灼道:“昨晚的事情是我的不是,没弄清楚状况就将你带了去,没想到闹成那样。”

    “堂叔客气了,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容灼道。

    “都怪我,只想着你难得来一趟汴州,这才答应了柳老板的邀请。”段承举道:“没想到事情弄成这样,反倒差点让你们俩生了嫌隙。”

    段承举这话原本也没有弦外之音,只是陈述事实。

    毕竟昨晚于景渡那表现,显然是不高兴了,饭都没吃完就将人拉走了。

    但容灼正心虚着呢,听到这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仿佛段承举的弦外之音是,默认了容灼和于景渡会因为那个陌生的姑娘而吵架。

    容灼自己脑补完了,还不忘偷偷看了于景渡一眼,恰好对上了对方沉静的目光。

    也不知怎么的,他一看到于景渡那神情,立刻想起了对方昨晚在梦里时那副清冷自持的模样,心跳猛地加快了几拍,耳尖也忍不住有些泛红。

    段承举将容灼的神情尽收眼底,也不好意思再打搅两人“眉来眼去”,解释完之后,便识趣地告辞了。

    他一走,屋内只剩下了容灼和于景渡二人。

    大概是重新想起了昨晚的小矛盾,两人神情都有些不自在。

    “忘了问你,昨晚冷不冷?”于景渡率先打破沉默问道。

    “不冷。”容灼想到自己梦醒时抱着的那个水袋,耳尖又忍不住开始泛红。

    “你面色不大好,昨晚没睡好?”于景渡问道。

    容灼刚想点头,又怕他追问,于是顾左右而言他地道:“晌午就要出发了,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于景渡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段承举来之前自己想说的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再开口。

    早饭后,众人各自收拾好行囊,便启程了。

    这回容灼倒是没再像上次一样故意疏远于景渡,两人依旧坐在了同一驾马车上。

    一开始,他还挺矜持,除了时不时偷看一眼于景渡,其他时间都在假模假式看书。这本书是昨日和于景渡逛街时随手买的,挺俗套的一个话本,看着并不是很有意思。

    不出一盏茶的工夫,容灼便开始打瞌睡。

    于景渡慢慢将人拢在自己怀里,容灼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竟也没拒绝,窝在他肩膀上便睡着了。

    于景渡看着怀中的少年,不觉失笑不已。

    他心道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这还是睡得最快的一次,可见昨晚是真没睡好。

    容灼昏昏沉沉睡了大半日。

    直到临近黄昏时,才稍微精神了些。

    当日,他们照例投宿在驿站。

    容灼下了马车后打眼一看,发觉这家驿站今日似乎挺热闹。

    因为他们出发时刚过了年,所以路上不管是行商的还是过路的人都不算特别多,每次驿站里都是空空荡荡的。

    唯独这一次不同,似乎在他们之前,还有另一支商队也投宿在此。

    “看什么呢?”于景渡觉察到了他的视线,问道。

    “我在想,夜里要找人提防着些。”容灼道。

    “哦?”于景渡来了兴致,问他,“为何?”

    “咱们之前路过的驿站都很冷清,这有这家驿站这么热闹,你不觉得奇怪吗?”容灼压低了声音道:“依我看,还是让咱们的人盯着点保险。”

    于景渡点了点头,“不错,很有警惕性。”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反常必有妖。”容灼一抬下巴,指了指那几辆马车,“你看那马车比咱们的还气派,若是行商之人,怎么会用这么华而不实的马车?但若是勋贵人家,大过年的出远门做什么?”

    “嗯。”于景渡又点了点头,指了指容灼说的那辆“华而不实”的马车,“那你有没有觉得那辆马车看着挺眼熟的?”

    容灼盯着那辆马车看了一会儿,“是有点,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难道他们跟踪过我们?”

    “你这一路上都在睡觉,若是被人跟踪你只怕也见不着吧?”于景渡笑道。

    “这倒是。”容灼又歪着脑袋打量了那辆马车一会儿,“这马车是不是和你家的……”

    他说到此处话音一顿,一脸震惊地看向于景渡,“这是……表哥他们坐的马车?”

    “应该是吧。”于景渡忍着笑道。

    容灼脸一红,亏他认真分析了这么半晌,还觉得自己警惕性高呢!

    没想到王府的马车就停在眼前,他愣是没认出来,还盯着研究了半晌。

    最可恶的是于景渡,也不提醒他,还好整以暇地看他在这儿分析。

    黎锋他们比于景渡出发还晚一些,走的是另一条官道,按理说路程比于景渡他们还远些。

    但于景渡一行人带着货物,再加上在汴州耽搁了一天,所以他们到此处的时间倒是不相上下,甚至比黎锋等人还晚了半日。

    “你故意的!”容灼道。

    “嗯。”于景渡眼底带笑。

    容灼被他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倒是连生气都忘了。

    “不去见见人?”于景渡问他。

    “现在吗?”容灼四处看了看,“万一被看出来了呢?”

    于景渡一手揽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道:“在此处碰面,是我与黎锋一早便约定好的,段承举也知道一半的内情。驿馆里的人早在黎锋来之前,就已经打点过了,放心吧。”

    容灼没想到他竟安排得这么周到,当即深深看了他一眼。

    少年眼睛生得好看,尤其盯着人看时,目光清澈明亮,看着很是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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