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两人这边高兴,对面医馆中的吴母却暗地里注意这边的动静,看到余氏被押走后,脸色都变了。忙走到正在正骨的吴启斯身边,低声道,“不是说笑,她大伯母已经让镇长带走了,据说要送到县城那边由知县大人亲审,听那语气,坐牢是肯定的。”

    吴启斯垂着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吴母急切道,“先前她还说要告你欺负她,听说这……你这种,也是要坐牢的。”

    第94章 挨打受气的小媳妇七

    吴启斯丝毫不慌,垂眼看着大夫帮他包扎,问,“大夫我还能痊愈吗?”

    大夫叹气,“你这骨头碎得太狠,看天意。不过你要是能找到专治跌打损伤的大夫,兴许会好些。”

    “那您知道哪里有这样的大夫吗?”吴启斯饱含希望的问。

    大夫指着对面,“以前的柳成柳大夫,要是给你治这个伤,十拿九稳。可惜他不在了,这镇上,大概是没有了,反正我没有听说过。”

    吴母抹眼泪,“那可怎么办?”

    “没听见吗?”吴启斯冷笑道,“好好养着,别再让我下地干活了。要是我跛了……”

    语带威胁。

    吴母回过神,看到儿子疏离冷漠的眼神,心下凛然,忙看向大夫,“这多少银子啊?”

    “二两。”大夫随口道,“一会儿我再帮你配些药和跌打损伤的药膏。”

    吴启斯眼神沉沉的看着她,吴母想要求大夫便宜些的话哽在喉间,利落的付了银子。出门后还殷勤的问吴启斯要不要喝骨头汤。

    这边的楚云梨则看着石斛,这孩子当初五岁大的时候没了亲人,是柳成收留了他。余氏接手医馆后也没有赶他走,应该是想着他只要一口饭吃不要工钱。

    石斛眼泪汪汪,“姐姐,我好想你。”

    楚云梨立时就笑了,看着饿得面黄肌瘦的,“没饭吃怎么不离开?”

    “我不走。叔叔留下我,我要一直守在这里,我去吴家找你,他们不让我见你。”石斛开始告状。

    楚云梨笑了笑,“以后不用找我了,我天天都在。”

    她一边说话,把医馆中所有的药材查看了一遍,里头有吴启朗几样已经被余氏换了,有些还是霉烂的,她全部拿出来让人去烧了,又让石斛去把以前的药童找回来。

    天色渐晚时,医馆已经恢复了柳成在的时候的模样,只是……少了柳成。

    楚云梨带着柳宝礼回家,“今天太忙了,明天姐姐带你去找夫子,然后你要开始读书了。”

    “夫子还不一定收我呢。”柳宝礼有些不确定道。

    楚云梨笑着哄道,“宝礼这么聪慧,一定可以的。”

    姐弟两人回家前,在医馆那边和众人一起用完了饭的,回到家时,依旧是大门紧闭。

    楚云梨看着禁闭的大门,有些怀疑老两口就是故意为难她,又不是进不去,天天这样……她翻墙进去,打开门让柳宝礼进了院子,嘱咐道,“你去洗漱。”

    她自己则去了原先柳宝烟的屋子,还是湿哒哒的一点没收拾。她睡的正房走的时候关好了门,外面进不去,看到此时还是原样,微微松口气。

    这时候柳宝礼的屋子突然传来惊呼声,楚云梨几步过去,一眼就看到屋中靠近床的地上有条青绿色的蛇扭动,她忙把柳宝礼拉到了身后,“走远一点。”

    她自己则上前,弯腰抓起了那蛇。抓蛇这事,她早就会了,犹记得当初周明萱那时候,她经常进山,哪能不碰上蛇?这蛇,还是一味药呢。

    这家中出现蛇,很可能是医馆那边收进来的,她的眼神再次落到了老两口住的屋子。她拎着那条蛇走到正房,一把推开窗户,把蛇扔了进去。

    柳宝礼看着他姐姐在一系列干脆利落的动作,惊讶道,“姐姐你怎么会抓蛇的?”

    是啊,如果换柳宝烟,确实不会抓蛇。老两口这应该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毕竟这蛇虽然毒,这边离医馆近,大概率不会死人。她仔细查看完了柳宝礼的屋子,“没了,睡吧。”

    她自己回房,有柳宝礼的屋子里的情形在前,她格外注意,还是在里外间的墙上,看到了一条蛇。看清楚那条蛇后,楚云梨心里一沉。

    三角形的头,蛇身呈三角形的褐色纹路,这分明就是毒蛇。这种蛇太毒了,以当下的医术,就是在医馆中大夫面前被咬,也是治不了的。

    这老两口居然是想要她死!

    楚云梨这会儿开始好奇当初柳成和父母兄长之间的恩怨了,什么样的仇怨,才能让他们对嫡亲孙女下手。

    她小心翼翼抓起蛇,还是扔去了老两口的屋子里,就像是他们对她一般,会不会被咬,听天由命。

    翌日天蒙蒙亮时,柳家小院传来老人的尖叫,“啊……快来人啊……”

    楚云梨起身,柳宝礼已经站在了院子里,俩黑眼圈挂着,很明显没有睡好。

    老人声音太过凄厉,外面已经有人敲门,楚云梨过去开了,对着过来的邻居解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昨天医馆那边发生太多事,我带着宝礼天黑了才回来的,现在也刚刚醒。”

    “赶紧进去看看。”有人提议。

    老两口的门是拴上了的,楚云梨推了一把推不开,摊手道,“拴上了。昨天我回来就没看到爷奶,他们都睡了。”

    众人面面相觑,已经有人去窗户那边,倒是一推就开了,他抬脚踩上窗棂,正要翻时,突然吓着了一般,后退一步,又没估计好离地面的距离,当场就摔了一跤。

    众人手忙脚乱的扶起他,来不及问他伤势,就看到屋中地上一条青色的蛇。胆小的人立时开始后退,余光又瞄到靠近窗户的桌上一条黑黢黢的三角头的蛇,顿时全部都后退到了院子里。

    众人心有余悸,“看样子是被蛇咬了。”

    有人疑惑,“屋子里怎么会有蛇的?”

    倒是没有怀疑柳宝烟姐弟俩,再如何不睦,那也是一家人,不至于弄毒蛇。

    里屋又响起柳父的声音,“有没有人啊,快点帮帮我……”

    有人提议,“我去找人回来抓蛇吧,街尾的二全会抓。”

    立时就有两三人跑了出去。

    众人站在院子里,有人迟疑着道,“昨天我看到柳老头拎了两个竹子编的篓子,看样子就像是装蛇的那种,不会是他没放好蛇跑出来了吧?”

    “哟,毒蛇怎么能带回家呢?”有人不满,“你说我们这些邻居中间就隔一道墙,那蛇它是会跑的呀。”

    有人不确定,“大概是带回来泡酒吧?”

    他们口中的二全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确实很会抓蛇。在厨房里找到了装蛇的篓子,他翻窗进去后,两条蛇很快装钻进了篓子拎了出来,叹口气道,“这条毒蛇是我昨天抓到的,本来打算卖去医馆,柳大爷非要跟我买,我还以为他拿去医馆了呢,没想到放在家里。”

    也没几个人听他说话,大半的人都打开门进了内室,待看到床上的情形时,都惊呼出声。

    柳父坐在靠床里,一脸的惊魂未定,而柳母则昏睡着,这么多人进门她都没醒,掀开了一半的被子上,看到她的一条腿呈黑紫色,高高肿起。楚云梨惊讶过后,忙道,“劳烦格外叔叔伯伯帮忙把我爷奶送去医馆。”

    早前众人抬柳成回来的门板还在柴房放着,现成的,拿过来就能抬。

    柳母被众人抬着,很快就到了医馆,坐堂大夫看到这样的情形,有些慌乱,“这……这如何是好?”

    如果是普通的病患,兴许他就让人抬走了,但是这人是东家的长辈,便不好拒绝了,“看这伤,那蛇该很毒……但凡是毒蛇咬伤,那只能听天由命。”

    边上的二全忙递上篓子,“就是这条蛇。”

    大夫看了看,“那就劳烦小哥把蛇胆抠出来……”

    二全应了,拿出蛇时众人自觉退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群人正看得认真,后头传来悲怆的哭声,“娘啊……”

    众人回头,就看到柳大伯带着一双女儿,哭着奔了过来。

    第95章 挨打受气的小媳妇八

    “娘啊,你这是怎么了啊。”柳大伯扑到了柳母身上,哭得伤心不已,那边大夫正给柳母绑腿,完了划十字挤毒血,忙得不可开交,加上这人不一定救得活,烦躁不已,皱眉道,“你能不能先退开?你这样,挡着我不好动作。”

    柳大伯哭得伤心,闻言看向大夫和他手中的刀,看向柳父,“爹,大早上的,你们怎么会被蛇咬的?”

    柳父叹气,“蛇跑到床上去了。”

    柳大伯怒视楚云梨,“家中怎么会有毒蛇?你的心也太狠了,居然放毒蛇咬人。”

    楚云梨扬眉,“可是有人亲眼看到,这毒蛇是爷带回去的,我反而想问问爷,您把这带回去,做什么用?”

    柳父气虚,梗着脖子道,“我带回去泡酒。在厨房放的好好的,谁知道他会跑到屋子里去?还是往我们那屋跑。”

    暗示意味颇足,周围人大半都不相信这事是柳宝烟姐弟两人做的。毕竟孙女对着爷奶的屋子放毒蛇,这得多狠的心,百十年内这周围几个村子都没有听说过。

    楚云梨摊手,“有个事情大家可能不知,从我大伯母他们搬走,我爷奶就没给我们姐弟二人做过一顿饭,所以昨天我们回去时是吃过饭的,就是洗漱也是用的凉水,根本没有进厨房。更不知道厨房中还有毒蛇篓子。”

    也就不可能放毒蛇了,要怪就只能怪柳父自己带了毒蛇回去不放好。

    “我奶这样,谁都不想。”楚云梨继续道,“我会让大夫尽最大的努力救她,且不会收一分药费。”

    众人都赞她孝顺知礼。

    “只是……”楚云梨看向柳父,“我爷他带毒蛇回去,根本没有告诉我们姐弟,也太危险了。我要他保证,日后再不要带这些危险的东西回去,要么就搬回大伯家去住。”

    柳父面色胀红,“我不会带了。也不回老大家,我还得留下来照顾你奶。”

    那边大夫已经挤出了许多黑沉沉的血,就是挤出来的血,大夫也再三嘱咐药童小心不能碰上。两刻钟后,大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单是挤,可能救不回。”

    “那还有什么办法?”柳父急切问。

    大夫沉吟半晌,看了一眼楚云梨,试探着道,“把这截腿砍了,有五成把握救回。”

    大夫小心翼翼的模样落到外人眼中,就好像是大夫要截腿,先要问过东家的意思般,或者直接就是楚云梨的意思。

    柳父哪里受得了这个,这毒蛇对外说是泡酒,但内情他最是清楚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从他们把那床和地打湿之后楚云梨能直接拎两桶水倒回他们床上,就看得出这个孙女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兴许就是为了勾结大夫,给老婆子截腿,目的就是为了报复。

    这么想着,他立时就跳了出来,“不行!好好的人怎么能截腿?”又看向柳大伯,“老大,把你娘带走,我们去别的地方治,我就不信,没人能救你娘。”

    柳大伯无奈,只得找人把人抬走。

    抬走了更好。免得沾上自己说不清,其实如果楚云梨出手,也还是要截腿,不过肯定能救回。如果发现得早,兴许还不用砍腿。

    柳母被抬走,带走了大半看热闹的人。

    楚云梨见病人不多,拉着柳宝礼出了医馆,往后街去,这镇上只有一个秀才,恰好就住在她们的后面一条街上。

    于秀才今年已经五十多岁,屡试不第,已经放弃考乡试,便把希望放在了自己弟子身上,希望弟子能中举,满足自己心愿。

    他看重的学生,哪怕束脩交不齐,也会收下。

    于秀才以前是见过柳宝礼的,因为柳成是大夫,平日里也会教儿子练几个字,对于柳宝礼,他还是愿意教的,当场就收下,让他翌日就去学堂。

    午后的时候,就听说柳父带着柳母在镇上找大夫,,都是一样的说法,要截腿,救活的可能只有四成,到了午时,只有三成了,有家甚至根本不乐意诊治。

    柳父本来想把她送回来,却听到路旁有人议论说大山中有个猎户会治蛇毒,就是有点远。

    不知道柳父怎么想的,反正他是让柳大伯带着人送他们进山了。

    由于太远,当日就没能回来。这边余氏被押着上了官道去县城,楚云梨得了消息之后,送了柳宝礼去学堂,就去官道旁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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