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楼不高,只是摔成轻伤,但是这位“小爷”就恼了,追下来就是一顿鞭子。

    “太过分了。”身边响起姜瑜嘉的声音,“表哥不会蠢成这样吧?什么样的美人没有,非得盯上良家女子?”

    是的,前面打人的那位“小爷”,还是杜家的人,正是杜氏嫡亲的侄孙。是瑜嘉正经的表哥。

    而边上的姜瑜皓已经打马上前,手中马鞭一挥,狠狠打在了杜砚身上。

    打得正在叫嚣的杜砚惨叫一声,之后就是大怒,“谁他妈敢打我?”

    他边上的随从上前,一脸凶恶,“我家主子是……”

    姜瑜皓一句话不说,再次狠狠一鞭子抽了过去,随从被打懵了。

    再一鞭子把杜砚抽离了人群,他彻底站不起来了。

    姜瑜皓吩咐边上的随从,“去报官,就说有人当街欺辱民女。”

    天子脚下,衙差很快来了,带走了杜砚和那个受伤姑娘还有书肆的掌柜。

    姜瑜皓也得跟去,只剩下母女两人回府了。

    楚云梨两人下了马车,里面急匆匆跑来了一个婆子,看到二人,松了一口气,上前福身,“夫人,侯夫人找您,有事情商议。”

    母女两人直接去了主院,才得知今日姜启带着姜荃他们去郊外采风了。

    正房中,杜氏靠在床上,看到两人进门,问,“砚儿被抓走的事你们知不知道?赶紧给娘娘递帖子,他那么乖的孩子,怎么会当街打人呢?肯定是被人利用了,得跟娘娘说,让她查清楚……听说带走之前已经被人打了几鞭子,谁家的人这么猖狂,敢当街打人,非要让娘娘治他的罪不可。”

    小杜氏在一旁哭着附和,边上的姜瑜阳一脸若有所思,来之前他还在看书,也没到多久,根本不知道内情。

    瑜嘉清咳一声,“祖母,我们看着了,确实表哥想要欺负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不从,还从二楼窗户跳了下来。表哥追下来当街打人……”

    杜氏噎住,振振有词,“就算是砚儿的错,也该有衙门判决,你舅舅都舍不得动他一个指头,如果说砚儿有错,那个打人的同样有罪!”

    其实姜瑜嘉喊杜家人应该是表叔,这舅舅是杜氏为了亲近才唤的,本来堂兄弟间,姜瑜嘉兄妹跟着姜瑜阳喊舅舅也是可以的。

    楚云梨走到一旁坐下,道,“打人的是瑜皓。”

    简单几个字,成功让小杜氏的哭声止住,让杜氏喋喋不休的声音顿住,就是一旁若有所思的姜瑜阳也惊讶的看了过来。

    “瑜皓!”杜氏惊叫,“他怎么会动手打人?”问完,狐疑的眼神打量楚云梨浑身上下。

    潜意思是听了她的话才打人的。

    这老太太这几年躺着,愈发糊涂了。

    “瑜皓动手拦住他,其实是救了他。”楚云梨浅笑道。

    姜瑜嘉接过话头“是啊,祖母,你是不知道表哥那架势,还当街叫喊自己的身份,觉得自己了不起,那么多人根本就没有人赶敢拦他,哥哥要是不出手,那姑娘就要被他打死了。”

    “当街打死人,别说他是太子殿下的表弟了,就是亲弟弟,只怕也……”

    今日之后,可别提太子了,人家恨死杜家这门亲戚了。

    太子已经二十几岁,入朝三年,已经懂些事了,笼络人心的事情做得无比顺溜,如杜家这样的,人家巴不得离远一点。

    瑜嘉未尽的话,彻底让杜氏婆媳两人白了脸,姜瑜阳叹息一声,“表弟怎地这样蠢?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他了。”

    听到这话,小杜氏皱眉,“你这是什么话?他是你表弟,往后,你们之间的关系还会更加……”

    姜瑜阳忙打断他娘的话,“可别更加了,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杜家的表妹真不成,我不喜欢她,太跋扈了。”

    这兄弟二人不过才回来两天,怎么小杜氏已经打算给儿子选杜家的姑娘了吗?

    选娘家的姑娘做儿媳妇,原来小杜氏只是在自己嫂嫂提议的时候只是没拒绝而已,其实心里不太乐意,虽说她也觉得杜家姑娘好,但是她觉得没必要,难不成真到了姜瑜阳需要帮忙的时候他舅舅还能推托?她想的是再选一个家世规矩都不错的姑娘,对他的仕途有帮助。

    如果说早前姜濉锦还在家的时候,她对这侯府爵位没想法那是假话,尤其是姜濉远早死之后,那段时间她觉得很大可能这侯夫人的位置兴许还有她的份。

    但没想到姜濉远死后以往软和柔顺的覃悦如性情大变,不止护住了自己,还把两个孩子护得那么好,稳稳坐住了位置不说,连杜氏都不是她对手。现如今她是真没想过这爵位能落到自家头上的,只想着给儿子找一门得力的亲事,护的他仕途平顺一些。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没想到几年不太见面儿子回家之后,对她会那么冷淡。

    这是母子吗?

    就和姜瑜皓看到她时疏离有礼的态度一模一样,所以,现在她想的是选一个自己亲近的儿媳妇,把这生疏了的母子关系拉回来。

    却没想到他对于杜家的姑娘那么抵触,他的心底,是不是如覃悦如一般看不起杜家的教养呢?连带的,也看不起她这个母亲才会这么生疏?

    明明姜瑜皓对于覃悦如那个商户出身的女人都亲近不已。而他……对那书都比她好。

    一想到自己不如一本书,她难受得不行,眼泪顿时落得更凶,“你都十八了,我是你娘,为你操持婚事难道还错了?杜家姑娘跋扈,那你倒是说说,你想娶谁家的姑娘?”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边杜氏见她拎不清,顿时有些怒,“还不想想办法,真要是砚儿被治罪,侯府也脸上无光。”

    这话就是故意对着楚云梨说的了。

    楚云梨还真不觉得杜砚怎么样会影响侯府,现在侯府对外都是她在待客,早已经弱化了杜氏婆媳两人。

    其实今日她很高兴,姜瑜皓终于知道了是非对错,而不是上辈子那个强迫良家女子的混账……她微微有些愣神。

    其实要认真论起来,上辈子的姜瑜皓和现在的杜砚,都不是那么蠢的人,还有瑜嘉那话说得对,这天底下的美人多了,去花楼里面那种愿意做戏拜堂成亲的都有,何必勉强一个书肆掌柜的女儿?

    她这边愣神,那边婆媳两人低声商议,其实她们再是商量,也只能跟着着急而已,只要楚云梨不松口去求皇后,谁也没辙。

    见她不动,杜氏急了,“我自己送帖子进宫总可以了吧?”

    上辈子的杜氏其实也送了帖子进宫了的。最后覃悦如还不是被判了绞刑。她捂着额头,“我头疼,得回去歇会儿。”

    这份帖子肯定是不能让她送出去的,侯府与皇后和太子之间,不宜太过亲密。

    瑜嘉忙过来扶她,“娘,您怎么了?我送您回去。”

    母女两人出门,听得到身后屋中杜氏的暴怒。

    天黑的时候姜瑜皓回来了,听说了楚云梨头疼,直奔濉院。

    看到他脸上的担忧,楚云梨笑了,“我没事,只是不想在那边看你婶娘哭,受不了她的哭声。”

    姜瑜皓见她真的无事,微微安心,又听说小杜氏哭,笑着摇头道,“再往后,祖母和婶娘更要哭了。”

    见母女两人疑惑的看着他,姜瑜皓笑着指了指皇宫的方向,“那位太子表哥,已经亲自去了御书房请求严惩杜家,以儆效尤。免得有些人仗着皇亲国戚欺压百姓。”

    楚云梨心下了悟,上辈子也有这事,是不是本身姜瑜皓和杜砚两人就是被人引导的?

    就像是瑜嘉说的,发生了这种事,太子恨不能甩开杜家,会不会在这之前,太子就想要甩开杜家了?

    本身杜家和承恩侯府天然就是太子党,就是什么都不做,人家也会认为他们是帮着太子的。正经的血缘亲人,你说不帮,也得有人信!

    “就看杜家怎么应对了。”瑜嘉接话,“要是杜大人狠下心肠不救,往后约束家中子弟,还能有一线生机,若是铁了心要救,只怕……”

    杜家姑娘多,只得杜砚一根独苗苗,要是不救,就是杜家答应,杜氏婆媳也不能答应。

    “我得去跟祖父说一声,不能任由祖母和婶娘胡闹。”

    说着就出了门。

    姜启已经知道了家中发生的事,对于婆媳两人的哭声厌烦不已,似乎杜砚出事,她们也活不了了一般,心下越发坚定了不能再娶杜家女的决心。

    最后,杜氏的帖子自然是没能送出去,翌日早朝上,就有人弹劾户部侍郎杜虞家宅不宁,其子被娇惯得欺压民女不成后又当街行凶,奏请严惩。

    皇上准了,令刑部严查。

    让人意外的,提及此事的是太子妃的舅舅,御史大夫严霖,太子……这是要自断臂膀吗?

    第228章 纨绔他娘十九

    无论太子怎么想,交由刑部查案之后,想要求情的人都得掂量一番,除非笃定杜虞无事,否则求情就是把自己也陷进去。

    但在朝上的这些人,谁敢保证自家的篱笆就一定干净?

    就是自己干净,谁还没有个拖后腿的亲戚?

    所以,听到皇上交由刑部细查后,杜虞眼睛闭了闭,明白大势已去,这个儿子怕是保不住了。

    人到中年只得这一个儿子,要说他不着急心里不痛那是假话。

    由于是当街打人,又事关皇后与太子,暗中关注此事的人很多。当然了,谁也不如杜氏婆媳两人认真,还没过午,两人就得了消息。

    立时就把楚云梨叫了过去。

    楚云梨刚刚请安才回,不过杜氏找她,且这么急的情形下,她要是不去,她那边就能一直让人来请。

    杜氏靠在床上,满脸担忧,眼底还有青色,“怎么就弹劾虞儿家宅不宁了呢?不就是砚儿那孩子被人害得打个人吗?大不了我们赔,赔银子就是。”

    “听说那姑娘的爹是个掌柜,悦如,你现在去找到那个掌柜,直接问他,要如何才肯不告砚儿。”

    其实这还真是个办法,要是掌柜自己不追究,还能愿意把女儿送入侍郎府的话,那人家就是一家人,当街打人那也是家事,只要掌柜不告,此事就能圆过去,杜虞那边的家宅不宁,最多就是降职,先在不好的位置上搁置几年而已。

    “我不去。”楚云梨摇头拒绝。她看向一旁的小杜氏,“弟妹可以去,我头疼,要歇着。”

    杜氏恼怒不已,“你……”

    她缓和了些语气,“杜家和侯府走得这样近,两家互相扶持,如今杜家出事,本就该是我们帮忙走动的时候。等以后……”

    “以后……”楚云梨失笑,“母亲,今日弹劾杜大人的,是太子妃的舅舅,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吗?”

    宫中的皇后和太子不需要杜家了,要亲手砍掉它!

    杜氏和小杜氏面色煞白,楚云梨起身,“你还是想办法问问娘娘,以后会怎么处置我们侯府吧?”

    “不可能!”杜氏语气笃定,“侯府是太子殿下的外家,我还是他外祖母,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楚云梨赞同的点点头,“现在是不会,你再拎不清非要和太子殿下作对,他怎么对你可就真说不清了。”

    救杜家,就是明摆着和太子殿下作对。小杜氏一脸焦急,“可是我哥哥什么都没做。”她摇着杜氏的手臂,“姑母,您不会不管哥哥吧?杜家可就只得他一个了呀,要是他出了事,杜家就……”

    她扶着额头,“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楚云梨转身出门,其实若真是太子想要收拾了杜家,就是现在杜氏让人去找那掌柜,只怕也找不着了。

    刚出房门,门口姜启的随从已经等着了,“夫人,侯爷有请。”

    姜启的屋中明亮通透,不过才九月,已经点上了火盆,温暖如春,一进门就看到窗户边上两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正在练字。

    大的那个十岁出头,看到她进门,两个都起身对她一礼,“大伯母安。”

    这两个孩子平时住在正院,偶尔会回去陪着俪姨娘两天,他们对于楚云梨这个大伯母,比对小杜氏亲近多了。

    姜启坐在塌上笑眯眯看着,“现在虽然还是秋日,但早晚会冷,尤其是写字,要是手冻僵了就写不好了。”这是解释屋中点火盆的事,“方才你母亲找你了?”

    “嗯,想要让我去找掌柜的私底下商量,让他不要再告杜砚,我拒绝了。”在姜启面前,楚云梨毫不避讳自己对杜氏的不满,还有对小杜氏的厌恶。

    “拒绝了好。”姜启看着她,“以前我觉得你出身不好,眼界有限,没想到都是装的,濉远的眼神比我好多了。太子铁了心不要杜家,但他也怕杜家为人所用。”

    楚云梨好奇,“父亲知道太子为何会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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