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茗却很受用她这样的语气,笑呵呵点头,“我听你的,我不看。”

    他退了出去。

    对面的吴鸢儿面色难看起来,看着走近的楚云梨,冷笑道,“不知道哪里来的狐媚子,不要脸!”

    大家闺秀骂人,也就那几个词。

    眼看着她还要骂人,楚云梨不耐烦,“再多说一句,我绝不会帮你解毒。”

    吴鸢儿噎住,面色胀红,是憋的。

    楚云梨让人备了热水,往里头加了些药材,顿时,整个屋子臭烘烘的,她指着那桶泛着臭味的桶道,“进去泡一晚上,明天就好了。”

    吴鸢儿面色难看无比,“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楚云梨摊手,“你爱泡不泡了。”

    出门后,齐长茗带着她回了院子,桌上果然已经摆好了饭菜,楚云梨却不想和他一起吃,道,“你走吧,我心里不高兴!”

    齐长茗满脸无奈,“我和侧妃之间真没有什么,以前我那是没有遇上你,要是早知道我这辈子会遇上你,我绝不会与她……”

    “你越说我越难受。”不是妒忌,是恶心的,楚云梨瞪他,“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说着就要起身,齐长茗忙按住她肩膀,“我走。你别生气,也别难受,往后我们之间只有彼此,我明天再来看你。”

    等人走了,楚云梨总算是可以坐下来吃饭了,哪怕桌上饭菜色香味俱全,她也不想留在皇子府,还是要想办法早日离开的。

    一觉睡醒,外头天色大亮,现在正值春日,外面风光正好,她起身去院子里转悠了一圈,洗漱过后用了早膳,这才去了药房。

    其实昨天齐长茗杖毙了那个婆子,虽然让人觉得她暴戾狠辣,但还是有好处的,比如院子里伺候的这些丫头,只要是她的吩咐,就没有不应的。说要温热的水,那绝不可能是热水,让出门不要打扰,如非必要,绝不可能有人来敲门。

    楚云梨先是配了半天药,然后回去午睡,之后洗漱完了才带着配好的药粉出门,身后的两个丫头战战兢兢,她们稍微懂一些药理,那里头配的,可有好几种毒物,兴许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人命,跟着她在园子里转悠,只觉得她随时会害人性命。

    丫头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您出来做什么啊?是找东西吗?奴婢可以代劳。”

    “找人试药。”楚云梨捏着手中的两个瓷瓶,眼看着那边管家领着两个婆子过来,看样子是给后院的人送东西,笑吟吟上前,打开瓶子把手中的药丸往他口中一塞。

    管家还没过来,带着淡淡药味的东西就已经顺喉滑入腹中,昨天鸢院发生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当下面色就变了,“姑娘,您这是……”

    “试药嘛。”楚云梨满脸无辜,“你们殿下答应了的。”

    昨晚上楚云梨说要用人试药,他确实顺口就答了个好字来着。

    管家面色苍白,“是什么?”

    楚云梨眨眨眼,“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正常皇子的管家应该是宫中派出来的公公,偏偏齐长茗的不同,这就要从他生母说起了。

    齐长茗的生母贤妃,算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之一,这个管家可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是先皇身边的贴身太监施公公收下的义子,没有净身。宫中的许多宫女太监,都会给施公公的义子几分薄面,他做了三皇子的管家,等于这些恩义全部都落在了齐长茗身上。

    一般人,是不敢对他的管家动手的。

    但这个一般人可不不包括她这个乡野之人,本身她就不懂规矩什么都敢做,试药试到管家身上,应该也正常。

    齐长茗既然不让她离开,那就找个能够逼迫他让自己离开的人,比如贤妃。

    看着急匆匆跑走的管家,楚云梨心里对他说了声抱歉,对一般人动手,也惊动不了贤妃,她也是无奈。

    这边动手,刚回到院子里,满脸无奈的齐长茗就急匆匆到了,“你怎么让管家试药?”

    “昨天你的诊费还没给我呢?”楚云梨提醒他。

    鸡同鸭讲,齐长茗有些疲累,宠溺的语气也装不出了,“管家那边快点解毒,至于诊费……你要多少?”

    “越多越好。”楚云梨一本正经。

    他伸进袖袋中,掏出一叠银票,“这些够吗?”

    楚云梨伸手接过,看也不看,掏出一个瓷瓶给他,“这个给他吃了就行了。”

    翌日早上,楚云梨还没起身,丫鬟就进来了,低声道,“姑娘,宫中的贤妃娘娘想要见你,您还是快点吧。”

    管家动作还挺快啊。

    辜盈语上辈子住在府中,上到管家下到仆妇,所有人都认为她出身低,配不上他们英武的主子,宫中的贤妃一开始没有管的,是在她进府半个月后,才让人宣了她进宫。

    目的是想要她离开,不过那时候两人正情浓,辜盈语严词拒绝了。

    果然是傻,能够离开还不跑,得罪了贤妃还想要做她儿媳妇,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她的发髻还是在益族女子那般,编了个辫子顺着颊边垂落,头上包的是益族女子独有的绣花布巾,清清爽爽的,看起来利落,加上她本身长得好,这样并不丑,反倒多几分淳朴。边上的丫鬟几次欲言又止,楚云梨都假装没看见,她才不会迎合贤妃,不喜欢正好,把她赶出去就更完美了。

    一路上往府外走时,路上碰到的下人对着她行礼时满是惧意,有那眼尖的,远远看到她就已经跑了。

    大门口早已备好了马车,是粉色的,且马车中已经有人了。

    见她上了马车,吴鸢儿冷笑,“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敢对管家动手。一会儿我非得让母妃好好教教你规矩。我就不信,你还敢对贤妃娘娘动手?”

    那当然是不会的,不懂规矩的是辜盈语,可不是她,楚云梨掏出一个瓷瓶把玩,对面的吴鸢儿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脖颈间还隐隐看得到指甲的抓伤,那是她昨天忍不住的时候挠的。还有昨晚上那桶臭水,泡了一宿,这会儿呼吸间似乎还能闻到那个味儿。

    宫中富贵,园子里三步一景,现在正值春日,姹紫嫣红很是好看。

    贤妃见她们,并没有在宫中,就在园子里的亭子间,两人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一对母女,正是贤妃娘娘的娘家嫂子贺氏和侄女李玉琳。李玉琳也是众人眼中的未来三皇子妃。

    看到她在,吴鸢儿的面色僵硬了一瞬,乖巧的上前福身,“给娘娘请安。”

    贤妃看到两人,眼神落到楚云梨身上时,微微皱眉,“太没规矩,入宫为何不穿宫装?”

    楚云梨摊手,“没有人说入宫一定要穿宫装啊?再说,我前日才入京,今日您就召见,三皇子让人给我做的衣衫绣娘还在赶制中。”

    如果楚云梨和贤妃熟悉,这么说话自然是无碍的,但偏偏她一身普通衣衫,神情语气都不甚尊重,并没有民女出入宫中的慎重,且言语之间也不客气。贤妃的面色当时就难看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放肆!”

    楚云梨垂下眼,不说话了。

    边上的吴鸢儿吓得险些跪了下去。

    李玉琳笑吟吟拉了贤妃的手,“姑母,您不知道,我可是听人说,这姑娘胆大包天,不止对着管家动手,还对着侧妃动手呢。”

    吴鸢儿眼圈一红,柔顺的跪了下去,“求娘娘做主。”

    对着管家动手姑且算是她试药贪玩,但是对着侧妃动手就不能忍了,齐长茗带她回来,反正皇子府后院不那么大,不可能就几个女人,多她一个也不多,但是会毒术又对着齐长茗的侧妃动手,他日会不会对着皇子妃动手?

    真要是起了妒心,往后要是对着皇子府的子嗣动手……贤妃的面色愈发难看,“你从哪里来的?听茗儿说,你救了他的命?”

    楚云梨垂头,“民女家住在很远的大山中,确实是偶然救了三皇子。”

    人都是要面子的,贤妃再讨厌她,也不可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有救命之恩在,对着她这个桀骜的乡野姑娘,表面上的客气还是必要的。“你离家这么远,会不会想家?”不待她回答,她不紧不慢道,“茗儿太不懂事,就算是要报恩,也不好让你千里迢迢离开家乡的,不如我奉上厚礼让人送你回乡,如何?”

    上辈子的辜盈语没答应不说,还说了自己和齐长茗之间的二三事。当时就把贤妃气得够呛,因为在她看来,这样人前不知羞就说要与男人长相厮守的姑娘,不知廉耻也不懂规矩,别说做皇子妃,就是做一个普通的伺候的丫头都够呛。

    楚云梨垂着头,道,“昨天我就说要搬出皇子府开间医馆,可是三皇子他不答应,非要留我住在府中。”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面色都不太好看,包括那边的贺氏和李玉琳。

    “你想要搬出去?”贤妃颇为讶异。

    楚云梨认真答,“是。民女想要搬出皇子府。”

    贤妃的面色更加不好,楚云梨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如果她一个乡野姑娘想要留在齐长茗身边,就成了痴心妄想。但这样嫌弃想要离开他,又会让贤妃觉得自己儿子差劲到居然一个乡下姑娘都嫌弃。

    人的想法,复杂得很。

    她继续道,“民女擅医术,平生所愿便是用一身所学救人。”

    边上的吴鸢儿在听到她愿意搬出皇子府时,面色就惊疑不定,这会儿听到这话,狐疑的用余光偷偷打量她。

    闻言,贤妃面色好了些,“既然如此,我答应你就是。”

    得了准话,楚云梨暗暗松了一口气,目的总算是达到了。却又听她道,“听说你擅医术,不如帮我诊脉,看看我可有旧疾?”

    诊脉?

    宫中那么多太医,哪里轮得到她来诊脉?

    又一想,把今日糊弄过去,之后她就能搬出皇子府了。正待上前,身后急匆匆来了一行人,为首的就是齐长茗,走近后一礼,“给母妃请安。”

    起身后看了看楚云梨,道,“母妃,盈语出身乡野,要是说话不合适,您千万别生气,她不是有心的。”

    楚云梨心里只想骂人,齐长茗这是护着她吗?不知道他越是护着,贤妃越是容不下她吗?

    察觉到上首贤妃本来已经温和的视线一瞬间又凌厉起来,楚云梨若有所悟,这男人故意的吧?想要让辜盈语在这京城中,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依靠?

    单纯的姑娘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如果是辜盈语在此,只怕此时已经感动得不行了。

    贤妃眼神沉沉,“没有,听说她医术精湛,我还说让她帮着诊脉。”

    “还是别了,怕她伤着您。母妃身子若是不适,不如请太医来诊治一番?”齐长茗眼神温柔,“她昨天还任性对着管家动手呢。”

    听到这话,贤妃顿时敛了心思,整个皇宫内外的有心人,谁不知道管家的身份?就这她还能动手,果然是个不知分寸的。她不紧不慢道,“她说想要开间医馆治病救人,既然她对你有救命之恩,此事你当帮她办妥才是。”

    闻言,齐长茗脸上的惊讶遮掩不住,脱口问,“你要离开我?”

    第264章 医女四

    没完没了了!

    楚云梨认真看着他,“皇子府规矩太多,我不习惯。”

    这话让齐长茗十分不能理解,她入住皇子府之后,并没有让她见谁,这两天见她的只有两个丫头,就这规矩还多?

    在他看来,这更像是想要离开的借口,他认真看着面前的姑娘,眼中似乎没有了对他的情意和依赖,微微蹙眉,“盈语,你变了。”

    “变的人是你。”楚云梨振振有词,不过也懒得再多说,如果说嫌弃齐长茗太忙的话,他肯定会说以后抽空陪她这种话。

    场面一时间僵住了,楚云梨从一进来就刻意营造的和皇子之间并不熟悉的感觉被齐长茗破坏殆尽,两人争执了这么几句,说两人之间清清白白,怕是没有人相信。

    贤妃和李玉琳面色都不好,那边的贺氏则惊疑不定,虽然说早就说好了女儿是未来三皇子妃,但若是皇子府中多了这么一位得宠的救命恩人,往后……怕是有些难办。

    就是一旁的吴鸢儿,面色也微微苍白下来。

    楚云梨与他争执,其实是有几分故意,齐长茗确实想要留下她,但是贤妃大概不允许儿子身边出现这么个女人。

    上辈子辜盈语之所以能留下,那是因为她自己非要留,而齐长茗也不惜因为她与贤妃闹翻,再加上没多久她就证明了自己的用处。凡是对齐长茗有帮助的女人,贤妃暂时还是容得下的。

    而现在,她初入皇子府,目前只是救了齐长茗,别人只知道他重伤,也不知道他伤成什么样。而她这两天弄出来的药物……一个痒痒药,一个拉肚子的药丸,都是小道,凡是大夫都能配得出来,根本不稀奇,更像是胡闹。

    一片凝滞的气氛中,贤妃终于开口,“别吵了,像什么样子?”她看着楚云梨,微微蹙眉,道,“既然长茗不想你离开,那你暂时还是别离开了。”

    楚云梨有些失望,就听贤妃继续道,“既然你会医术,不如去帮太子殿下诊治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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