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田父怒极,“别太得意!要不是为了我孙子,我真会把你送进大牢去。”

    楚云梨摇摇头,“父亲,我说什么了?难道二房对我动手我还不能还手吗?”

    田父沉声道,“二房只是一时间想茬了,不会再出手的。”

    “那就最好了。”楚云梨说完,转身出门。

    那日之后,几个孩子身边伺候的由田家找来的人,全部被撵出了院子。留下的都是余青琳的陪嫁和后来余家送来的人。

    楚云梨这一点都没掩饰自己对田家的戒备。

    近了家中气氛不对,这日,白青找上门来,他爹确实病重,只是有医馆的大夫看着,又舍得用好药,暂时稳住了,再活个两三年没问题。比起一开始让准备后事,现在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主子。”白青看到她,直接就跪下了,“奴婢来签卖身契。”

    楚云梨让人把她带去了医馆中帮忙,并没有留她。之所以会帮忙,不过是是看在她一片孝心上。私心里,楚云梨并没想与她深交。

    白青刚被人带走,田冀恩就急匆匆来了,“白姑娘来了,你想把她怎样?”

    “跟你有关系?”楚云梨上下打量他,“她既然签了卖身契,那就是我的人。我可没打算让她伺候你。”

    田冀恩皱眉,“你别想多了。我只是看不得她一个小姑娘被你欺负而已。”

    楚云梨摇摇头,“天底下受欺负的女人多了,你怎么偏偏盯上了她呢?别的不说,花楼中的那些难道不比她娇媚?”

    “你胡说什么?”田冀恩不满,“我除了你之外,哪有什么女人?”

    “咦,方氏的儿子不是你的种?”楚云梨反问,“冀大爷,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在不碰一个女人的情形下让她有孕生子的?”

    田冀恩别开眼,“我那是帮忙。要不是你捅破,如今我们和陈家都好好的。”

    还是这番说法,这人脑子就是个榆木,根本说不通。

    提及方氏,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冷凝。

    楚云梨倒是不怕他黑脸,好奇问,“你怎么舍得丢下她的?人家离开你都活不了了,跑来田家求收留。要不是我送她回陈家,方氏都要寻死了。”

    田冀恩离开方氏之后,就搬去了城外小镇住。最近又忙着办丧事,根本不知道这事。惊讶问道,“她来过田家?”

    “来过啊!”楚云梨一本正经,“还跟你母亲说,你们跟夫妻一样租院子住,求田家给她们母子一条活路,虽然没明说,但确实想要留下。”

    “当然了,有我在。她们母子留不下来!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就是我要给你纳妾,那女人总不能比我还丑吧?她都一把年纪了,要是纳进来,外人如何说我不知道,反正我自己都觉着丢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余青琳的男人只配得上半老徐娘呢……”

    田冀恩有些急切,连她的嘲讽都顾不上了,“后来呢?”

    “后来……”楚云梨微微笑了,“我把她送回陈家,没想到你那位陈大娘她不要孙子,所以我就……”

    田冀恩面色难看,“如何?”

    楚云梨笑容甜美,“把孩子送人了。”

    “送给谁了?”田冀恩瞪着她。

    楚云梨把玩着帕子上的绣花,“送给一对多年不孕的夫妻。那孩子身份尴尬,有我在一日,就不会让他入田家,陈家那边又容不下他。还不如跟着陌生人,我送他离开的时候,穿着最简单的衣裳,浑身上下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那对夫妻还是把他抱走了,人家养他,可是一点私心都没有的。去了那里,至少没人知道……他是奸生子!”

    田冀恩越听面色越严肃,到了后来,瞪着楚云梨的眼神恶狠狠的,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好半晌,牙缝间逼出了两字,“恶妇!”

    这俩字,代表了楚云梨目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楚云梨才不怕他,继续道,“说起来还是我对不住人家夫妻俩,要是他们知道是奸生子,兴许还不要他呢。现在想来,我都庆幸,那个孩子没有被他爹娘拖累。”

    田冀恩一挥袖,袖子划出凌厉的弧度,手边的茶壶茶杯落了一地,他沉声道,“你我夫妻感情,犹如这堆碎片,再沾不起来!”

    楚云梨瞄了一眼,“其实早在你那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们之间就再回不去了。轮不到你说这话,是我不要你才对!”

    田冀恩冷笑一声,转身出门。

    翌日早上,楚云梨刚刚起身,金子端着热水进来,颇有些战战兢兢的,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

    楚云梨瞄她一眼,“怎么了?”

    金子低声道,“夫人,您听说之后,千万别生气!”

    楚云梨嗯了一声,将热帕子盖在脸上,就听金子道,“今日一早,前院传出消息,大爷要纳妾了。”

    楚云梨丢开帕子,“真的?对方是谁?”

    金子低下头,声音更小,“是四姑娘……”

    楚云梨把帕子丢入水中,“这事是我爹定的?”

    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金子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再有五日,四姑娘就要进门了。”

    这有什么,反正那男人余青琳不打算要了,睡谁都不要紧。至于余宝兰,进门后是妾,更好收拾了。

    楚云梨突然想起什么,“现在可是孝期!”

    “是,”金子低声细语,“还有消息说,您和老夫人八字相冲,所以才由您的妹妹代为守孝。”

    为了给她添堵,这些人还真是什么样的理由都找得出来。

    楚云梨点点头,“既然是进门来守孝的,那把后面的厢房收拾出来,一应用具越简朴越好,不许有鲜亮的颜色,然后摆上老太太的牌位,等新姨娘进门,就住那边去吧!”

    金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试探着问,“那这消息要不要透露出去?”

    透露出去了,余宝兰还能反悔不嫁。

    “不用!”楚云梨一口回绝,让她进门才好呢。

    第442章 小气的女人十九

    楚云梨想了想,还是让人送了信会余家去,她想要知道余富昌对于此事是个什么想法。

    如今她在守孝,是不好出门的。

    余母来得很快,早上送出信,午后就到了,面色不太好,应该是气的。

    “那混账,我就知道她没好心思,以前你爹还说她善良……我呸!”余母气得不轻,“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宝兰进余家这事,外头都沸沸扬扬了我才知道,本来还以为你爹又喝醉了,特意找了他问了,原来他也不知道此事,那个女人,她主意大得很!”

    “你放心,我就是把宝兰送去庵堂,也不会让她到你面前来的。”

    楚云梨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那怜姨娘算是孤注一掷,瞒着余家夫妻定下亲事,被迁怒是一定的。田家对她就这么重要?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余母蹙眉,“这事还要从宝兰的婚事说起,前些日子怜姨娘娘家哥哥来求亲。这些年来,宝兰舅舅过得不好,当初怜姨娘会进门也是因为他救了你爹,你爹觉着这门亲事不错,反正嫁了宝兰回去,陪上一笔嫁妆,那边也能好过些。”

    “但是千算万算没想到宝兰不乐意,就是怜姨娘也不愿意女儿嫁回娘家,私底下把她许到了田家来。”

    如此,也难怪余宝兰愿意做妾了。

    外人不知道,余家人是知道他们夫妻俩形同陌路了的。

    见她沉默,余母宽慰道,“你别多想。你们还在孝期,这时候纳妾,也亏得田冀恩想得出来,他不要脸,孩子还要!回去之后,我就跟她们说清楚,要么嫁去那边她舅舅家,要么就去庵堂!”

    进不进来的,楚云梨不太在意。当然了,不来也是好的。

    翌日早上就传出消息,余家姑娘早有亲事,是她娘家表哥。择日就要完婚了。

    楚云梨还在听金子禀告,听得津津有味。

    田冀恩就气势汹汹进门,“你太恶毒了,你不想让你妹妹进门,也不应该塞这样的婚事给她!”

    这婚事又不是她许的,那是余富昌和余宝兰舅舅定的,这人怎么不去找他们理论呢?

    柿子挑软的捏么?

    楚云梨才不惯他这毛病,“儿女亲事自有父母做主,怜姨娘又不是正经长辈,你们俩……算是无媒苟合。”

    “你……”田冀恩恨恨甩下手指,“不可理喻。你别以为拦住了她,我就不纳妾了。”

    楚云梨闲闲道,“随便你,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孝期纳妾,无论什么样的理由,都好说不好听。你不要脸,孩子还要!”

    田冀恩已经转身,闻言回身,冷笑道,“你想拦我?你拦得住?”

    丢下一句话,他再次离开。

    先前因为田母死了需要跪灵,本来还在禁足中的田慎夫妻俩都放了出来,最近听说又在问田冀恩要那二两银子的债,不过,当然是还不上的。

    田父每个月发给大房的三两银子,一到日子,楚云梨就让人去领。别说还债,他若是出门,那真是一文钱都没。

    兴许是楚云梨的话田冀恩听进去了,好几日过去了,都还没听到他纳妾的消息。也兴许是没有银子,田父再宠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帮他操持纳妾的事。

    楚云梨去了一趟医馆看账,掌柜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什么事?”

    掌柜转身去把门关上,回到她身边后压低声音,“小人有个不成器的侄子,最是喜欢和赌坊中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我那侄子还算听我的话,关于我的事都会多在意几分。也知道小人的东家是您,前两天,居然在赌坊中听到了关于您的事。”

    赌坊?

    她成为余青琳之后,可从未和这地方打过交道。楚云梨有些惊讶,“关于我的什么事?”

    “是……冀大爷,他去赌坊借利钱来着,还说三郎医馆给他担保,这就是他的产业!”掌柜的声音越说越低,见东家面色不好,说完话后,赶紧退到了一旁。

    当下夫为妻纲,这地方是楚云梨开的,田冀恩身为夫君,落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约等于这三郎医馆就是他的。

    楚云梨轻哼,“传出消息,我余青琳的产业,和他田冀恩无关,谁要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高看他,大可不必!并且,他借的银子,我绝不会还!”

    掌柜松了口气,“那小人让侄子去传话?保证不用半日,所有人都会得到消息。”

    楚云梨点头,再不提这事,带了些药材回家。

    等到了晚上,田冀恩是被人抬着回来的,鼻青脸肿不说,小腿骨都断了。

    被人送回后院时,田父都追了过来,就连二房夫妻都惊动了。

    先是请大夫,丫鬟去烧水帮他洗漱,一通忙乱过后,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田冀恩的腿已经绑上了木板。

    “到底怎么回事?”田父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气,“谁敢对你动手?”

    前些日子田冀恩被赶出去,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被父亲厌弃,但也没人敢对他动手,那些和田家酒楼有关系的众人虽然不能收留他,却也不敢得罪。无论如何,他是酒楼的冀大爷,好声好气把人送走就是了,得罪不起。

    同样的,如今有人揍了他,落在田父眼中,就是有人不给酒楼面子了。

    楚云梨隐隐猜得到,嘴角微微勾起,“兴许是他自己得罪了人。”

    她这样的语气和态度,此时很不合时宜,要知道,躺在床上的是她夫君,她不止没有担忧关切,怎么看都像是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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