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

    比如这时候,这已经是丁茶儿第三次送茶水出来,每一次她都会给陈家父子包括自己送,看似贴心,但每一次递茶水给陈父时都要温柔些,笑容也多一些。

    之前她还以为丁茶儿这么勤快地送茶水是为了和陈元临亲近呢,合着是她误会了,人家似乎更喜欢成熟一些的。

    楚云梨见到的人多,丁茶儿这架势,分明就是想留在陈家。

    “你来做什么?”

    边,陈元临冷淡的声音响起。

    楚云梨侧头,就看到了赵峻合夫妻二人相携而来。男子高大,女子纤细娇小,看起来颇为相配。

    “来看看你们,顺便买些衣裳。”刘氏说着,已经笑着过来挽住了楚云梨的手臂:“听说你们铺子里最近的衣裳很好看,你倒是跟我说说,哪些最好?”

    刘氏大方,并不和那些斤斤计较的妇人一般,在楚云梨的介绍下,一挥手就选了三套,笑道:“我照顾了你的生意,你也得帮我的忙。”

    楚云梨笑着问:“那得看是什么忙。”

    刘氏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陪我喝茶,我请客。”

    “这种忙,什么时候来我都愿意帮。”楚云梨跟着她一起出门,那边的赵峻合已经拉着面色不太好的陈元临也出来了。

    一行四人,直接去了茶楼。

    刘氏似乎有话要说,拉着楚云梨到了楼包间。

    楚云梨吃着点心耐心等她开口。

    果然,没多久刘氏就凑了过来:“我们家峻合受伤的事你知道吧?”

    楚云梨:“……”这个可不好答,谁知道赵峻合回去怎么解释的?

    刘氏没注意她神情,继续道:“他说刚好遇你们夫妻,还是你们送他去看大夫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楚云梨好奇:“怎么了?”

    “他……大夫说他……”刘氏暗示性地眨眨眼:“大夫说的时候,你听到了吗?”

    楚云梨无语。

    她是说听到了呢,还是该说没听到呢?

    人家是夫妻,听到什么都不要紧。自己一个外人,这种事情哪里好承认?

    就像是陈元临生不出孩子,他也不会满大街宣扬去啊。想到此,楚云梨果断摇头:“当时我虽然在,但我看边大夫给孩子把脉,没注意听。”又兴致勃勃道:“你说几个月的孩子那么大点儿,怎么能把出脉来?”

    刘氏很不自在,她会说这些,是真以为陈元临夫妻知道这些事才开口的。压根没注意她说了什么,自顾自继续道:“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倒霉?”

    “这人走在路,也不能保证一定不摔。”楚云梨一本正经:“摔伤了嘛,只要命还在,总能养好的。”

    两人没说多久,就下了楼。

    底下两人面色都不太好。可见在二人未下楼之前,应该谈了些不愉快的事。

    出了茶楼,各回各家。

    一路,陈元临拉着个脸不吭声。

    楚云梨没有贴人冷脸的爱好,也不说话。两人沉默着走了许久,眼看就要到自家铺子了,陈元临才出声:“他太不要脸。居然说他的伤是被你踢的,他给瞒下了,对我们有恩。”

    那伤确实是楚云梨踢出来的没错。但踢他可不是为结仇,而是报仇。

    楚云梨沉吟了下,问:“他怕咱们暴露他的事?”

    陈元临冷哼一声:“他那些肮脏的事,我才懒得说。”眼看走到铺子面前了,他拉着楚云梨转身,往铺子的反方向走,低声道:“你说,我们离开府城怎么样?”

    不怎么样!

    这是周围最大的府城,无论去哪儿,都没有这里舒适。楚云梨当即问:“你在想什么?”

    陈元临皱眉:“你说,赵峻合那混账真能保守秘密吗?万一他胡说八道,你和孩子怎么办?”

    “他说孩子是他的,就是他的了吗?”楚云梨冷哼一声:“这是我儿子,谁敢乱说?”

    陈元临眼睛一亮。嘱咐道:“反正你们之间来往不多,你不要和他说话。以后就是有人说安继是他儿子,也没人信。”

    这也是个办法。

    不过,陈元临之前可没这些想法,也就是说,今日见面,赵峻合应该还说了别的。或者,又威胁他了,然后他才怕事情败露。

    她笃定道:“他威胁你!”

    陈元临默然,半晌才道:“是,他说想听我的秘密,要不然就把事情说出去。荷花巷的那母子三人,被嫂子知道了。”

    那里威胁不到他,也就算不得是秘密了。

    楚云梨微微蹙眉:“不用管他。你越是怕,他越是拿这个威胁你。”

    陈元临深以为然。但有些事,不是说不怕就能真的不怕的:“咱们还是离开吧。”

    “我不走。”楚云梨转身回铺子:“要走也是别人走。”

    陈元临追了去,还想劝几句。结果刚一进门,就听到丁氏在后院哭天抢地,好像还在咒骂,孩子也在哭。

    楚云梨加快脚步,一进后院儿就看到丁氏要扑过去打那边一脸苍白的丁茶儿,口中还有“狐狸精”“下贱”之类的话。

    陈父正抱着她不让她打,丁氏力气大,非要奔过去。

    一阵鸡飞狗跳。楚云梨没搭理他们,直接循着孩子的哭声到了厨房。

    厨娘正抱着哄,额头都急出了汗,看到楚云梨进来,大松一口气:“外头吵闹,孩子被吓着了。”

    楚云梨接过孩子,随口问道:“为了什么?”

    厨娘压低声音:“老爷要纳妾呢。”

    楚云梨:“……”她出去不就一个时辰么,错过了什么?

    第893章 怨妻七

    今日楚云梨二人出去,丁氏要带孩子,去儿子的屋子不方便,干脆把安继抱到自己房中一起午睡。

    夫妻俩的床乍然多了一个孩子,陈父怕压着孩子,午睡的时候就出去了。

    本来丁氏每日都要睡一个时辰,但今日因为要看孙子,心神不宁的,根本睡不着。这人想睡又睡不着的时候,精神就不太好。又想着出来茅房,结果路过客房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丁氏可能心里早有预感,见推不开门,一气之下,一脚把门踹开,将二人捉奸在床。

    “然后就吵起来了。”厨娘声音很低:“夫人她很生气,当即就要扑过去打老爷。然后孩子就被吵醒了,夫人也顾不……小少爷平时我抱得少,根本不要我抱,哭得厉害,我还怕他再哭一会儿嗓子哑了,好在您回来了。”

    这种事情,楚云梨不宜出面。

    她抱着孩子回了自己的房,外面的吵闹声在陈元临劝说下渐渐地小了。孩子本来就是被吵醒才哭闹,没哄多久,又睡了过去。

    她这才缓步出门,看到院子里丁氏低声啜泣,那边丁茶儿也眼圈通红。

    陈父坐在椅子,一本正经道:“男人嘛,做了就得认。我碰了她,就该负责。”

    丁氏将手中的帕子和边的杯子都丢了过去:“为老不尊,她是你侄女,你怎么下得去嘴?传出去不得笑掉人大牙,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陈父避开茶杯,斥道:“茶儿才十五,我要是不管她,她只能去死,你平白无故把人家拉扯进来,现在出了事,我们不管她,直接要害她丧命,你做得出来吗?”

    倒打一耙,丁氏气得胸口起伏:“我接她来是小住,我让你欺负她了吗?一把年纪了,你儿子都比人家大,这生意的本事没有,找女人的本事倒是一等一。”

    其实他们还在吵,只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而已。

    丁氏抬眼看到楚云梨出来,顿觉心里憋屈,明明丁茶儿是她为儿子接来的。她知道儿子儿媳的感情好,也没说一定要让她留下,只是看儿媳最近对儿子不冷不热,想要找个女人敲打她而已。

    没想到儿媳妇没打着,反而打着了自己。

    陈父任由她说,只道:“茶儿和桃月不同,桃月是个丫头,怎么样都行。茶儿是好姑娘,你赶紧找人门去提亲。快些让她进门。”

    丁氏想也不想,斥道:“你做梦!”

    丁茶儿啜泣出声:“姑姑,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想留下,您找马车送我回家吧。以后我都不会麻烦你们的,就算有孩子了,我……我自己买药……”

    “看人家多懂事。”陈父斥道:“再看看你,泼妇一样,别以为生了个儿子你就能踩到我头。这孩子不只是你能生的。”

    陈父说起来也才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确实可以让别的女子再有孕。

    丁氏哭得厉害:“当初你娶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会一辈子对我好。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睡女人,你还指责我,你混账!你个王八蛋!老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看这样子,丁氏大概气得太狠,都有些口不择言了。

    陈元临面色一言难尽。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其实他也挺尴尬,父亲要纳小妾什么的,也忒让人意外了。他还以为那个桃月就是父亲的最后一个女人。没想到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丁茶儿。

    这种事情,身为儿子,他也不好插嘴。

    楚云梨站在一旁,心情复杂难言。明明是陈父自己做错了事,却字字句句都在贬低丁氏,还为丁茶儿开脱。

    弄到最后,好像是丁氏一个人的错似的。

    可她哪儿错了?

    错的不应该是这俩人吗?

    丁茶儿也没那么阳春白雪,丁氏就在这个院子里,厨房中还有厨娘,如果她真不愿意,就算不能喊,东西总能踢倒几样吧?

    非得丁氏走她门前过才听得到动静?

    ……

    丁氏确实不想他纳妾,但是丁茶儿是被她接出来的,如今被人欺负,如果就这么送回去,她在娘家那边也不好交代。

    哭了一场,翌日早就带着丁茶儿回了娘家,当日就定下了此事。

    有时候,各种事情会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而改变。

    辈子就没有这事,生完了孩子之后,甘秀芝经常挨打。丁氏还经常安慰儿媳来着,但也只是安慰而已。她又舍不得打陈元临,每一次都劝甘秀芝忍一忍。

    这些记忆,楚云梨每每想起,都觉得烦躁。

    因为夫妻感情不好,丁氏也没想搅和,丁茶儿一直就没在家中出现过。不过,后来的两年中,陈家夫妻二人也经常为陈父在外头的风流债吵架就是。

    十日后,一顶粉轿将丁茶儿抬进了陈家铺子的后院。

    因为丁氏不高兴,陈父纳妾之事极为低调,除了周围的几个人,压根儿就没人知道。

    家中多了一个人,楚云梨就不太去前面铺子了。一来她得看着孩子,谁知道丁茶儿会不会起坏心思?二来,陈家最近生意蒸蒸日,她不敢说都是因为自己,但她也出了大半的力。

    陈父敢花大笔银子纳妾,也是铺子里那么好的生意给了他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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