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提醒了李母。

    他们母子可不敢跟国公府为敌。

    要知道,国公府可是被人污蔑贪污受贿还能全身而退,一点损伤都没,可见皇上对国公府的信任。

    李母面露不满,但也没多纠缠,率先下了楼。

    楚云梨站在离李梅寒三步远处,靠在栏杆上,道:“你在议亲?”

    李梅寒心里一动,难道她对自己还有心?期待就像野草疯狂地长,压都压不住。他直接颔首:“是。我还年轻,必须得有妻子和其他官员家眷来往。”

    “你竟然有未婚妻,还祸害别家姑娘作何?”楚云梨面色淡淡:“我记得,你和叶家可是交换了庚帖的。叶媛清才是你正经的未婚妻,当初你跟我定亲成亲,本就是骗婚。我没跟你计较,但不代表我把这事儿忘了。你要是敢再定亲,我就会去衙门告你……骗婚!”

    一告一个准!

    李梅寒面色微变。

    楚云梨把玩着栏杆上的雕花,声音很轻:“还有,你帮三皇子做事,这事还没人知道吧?其实,之前我已经告诉了我爹,他好像忘记了。你说……我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呢?”

    李梅寒心如死灰,再不会认为这女人对他有情了。

    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拎出来,他的仕途都完了。

    李梅寒脸色难看:“我能走了吗?”

    楚云梨摆摆手:“随意!”

    楼梯下,李母站着等儿子。看着楼梯上儿子面色几变,心下疑惑,又看到前儿媳似乎心情不错,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李家和国公府闹得很不愉快。凭良心说,李母不太喜欢贺欢心这个儿媳,但是呢,国公府的权势又实在让人眼馋……如果贺欢心真要回头,她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李梅寒下了楼:“娘,回家。”

    李母追了上去,低声问:“她跟你说什么?是不是看你今日相看着急了?”

    李梅寒心里烦躁:“不是!”又嘱咐:“娘,方家那边回话吧。这门亲事不成。”

    闻言,李母一脸诧异。

    明明儿子对于方家的亲事并不抵触,出门时还跟她说择日上门提亲。不就是下个楼的时间,就改主意啦?

    想到此,李母心里一怒,又是一喜,追上前问:“是不是贺欢心不让你娶?她对你还余情未了,看不得你娶别人?”

    不让娶是真的,至于余情未了……只有天知道。

    李梅寒揉揉眉心,怕母亲背着自己胡来,决定实话实说:“娘,她方才说,如果我敢再娶,她就要去衙门告我骗婚。”

    李母:“……”

    她一脸不解,怒道:“她自己能再嫁,为何你不能再娶?没有这么霸道的!”

    都这时候了还生气呢,李梅寒强调道:“我和叶家有庚帖,她如果真去衙门告,我的名声和仕途都完了。”

    李母:“……难道你以后都要任她威胁?”

    李梅寒叹口气,还能怎么办呢?

    第1114章 下嫁枉死的贵女十四

    李梅寒倒是不想听话呢。

    可把柄在人家手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暂时先这样吧。

    他怕母亲背着自己做下错事惹恼了贺欢心,回去的一路上不停地强调国公府的权势和他骗人的事实。

    念叨得李母耳朵都起了茧子,心里也烦躁起来。

    儿子如今被调到了史院,如果找不到门路离开,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想要靠着方家的这门亲事使些力气呢,偏偏还被人威胁。

    “我知道了,不定亲,回去就回方家的话!”

    母子俩心情都不好,到了家门口,发现那里停着一架马车。

    一架青蓬马车,看起来不贵。不过,李家如今门可罗雀,能够上门来的,应该都是有事的。

    最近李家每况愈下,李母看到客人都怕。

    帘子一掀,竟然还是个熟人。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的,正是胡谯。

    “表哥?”李梅寒一脸诧异:“你怎么来了?”

    别看两城离得近,当下赶路并不方便,等闲人都不想离开家乡。

    此时的胡谯一身布衣,头发用布带子绑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值钱物件,打眼一扫,就两个字:素净!

    眼看周围的邻居又在偷偷往这边瞧,李梅寒上前推开门:“先进门吧。”

    李母看到侄子,也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又想起她听到儿子说过胡谯夫妻俩吵架的事,好奇问:“难道是侄媳妇没有原谅你?”

    胡谯苦笑:“她那个人,喜欢就很喜欢。不喜欢了就恨不得踩死,我这些日子一直想办法挽回她……跑了这么久,连她的面都没见着。”

    又道:“姨母,您家有吃的吗?我都两天没吃饭了,对了,外面马车是送我来的,路费还没给。麻烦您也给一下。表弟,咱们兄弟俩要互相扶持,现在我落难了,你得帮帮哥哥我!”

    李母:“……”

    她也想要人帮呢。

    李家如今的处境也不好啊!现在李家花用的都是叶家给的银子。

    叶家在千里之外的府城也只是一般富商,到了京城里,根本也算不得富。见识过了这些的叶家父子,愈发抠门了。

    “我们没有多少银子。”李母囊中羞涩,实在大方不起来。

    胡谯摆摆手:“就一点路费,回头我会还的。”

    车夫还在外面等着,李母没有做不出来,把侄子往外赶的事。还怕被邻居看笑话,没有想多久,便去门口给银子打发车夫。

    她银子不多,无论如何也要压一下价。

    而屋中的表兄弟两人正对坐着喝酒,互相倾诉自己这段日子的苦闷。喝到后来,已经自说自话,压根儿也没管别人说了什么。

    等到李母和车夫纠缠半天回来,喝酒喝得太急的兄弟二人已经醉倒在了桌上。

    翌日早上,胡谯到了京城的事楚云梨就知道了。

    这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最近过年,各家各户都在备年货。楚云梨陪了国公夫人出来逛街,正值过年,街道上很是喜庆。

    “这亲都定了,还是赶紧请期吧。”到了布庄,看着满目大红,国公夫人笑着提议。

    楚云梨摆摆手:“不着急。他说要等会试放榜之后。”

    国公夫人一脸不赞同:“万一他没中呢?”

    “现在请期,到时候中了最好。万一没中,还能说是早就定好了期不好更改。要是没定,到时候他榜上无名,也不好意思上门请期啊。”

    这话颇为有理。

    楚云梨也是这么想。

    奈何胡子峰性子轴啊,她劝也劝了,他还是初心不改,她能有什么法子?

    反正一辈子那么长,也不着急。

    “娘,就听他的吧。他大概也是想给自己一点压力,兴许压一压就中了呢。”

    国公夫人:“……”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道理。

    明明就是歪理。

    不过,女儿第一回 成亲是由他们一手促成的婚事。结果弄成了这样,这一回定亲,是女儿主动提的,他们也不好再逼。

    再说,胡子峰家乡也挺远的,就算定亲,也是在下半年。无论如何,也要打听清楚了再说。

    这么一想,国公夫人就又不着急了。

    门口却有个挺拔的身影急匆匆奔了进来。

    一直奔到了二人面前。楚云梨抬眼,看到面前的胡子峰,好奇问:“你为何在此?不是说了要读书?”

    胡子峰下定决心等榜上有名之后再上门请期,已经闭关好几天了。这些日子,他只偶尔送封信,也不出来见人了。

    “明……欢心,我有话跟你说。”

    楚云梨听到他前面那个字,心下一喜,抬眼看他神情,看清他眉眼间的激动,笑着道:“好!”

    国公夫人酸溜溜道:“明明说了是陪我出来逛街的,你要把你娘丢到一边?”

    胡子峰深深一礼:“伯母,我跟欢心有话说。”又道:“晚辈想起媒人上门请弃晚辈想请媒人上门请期,不知您对成亲的日子可有想法?”

    国公夫人讶然。

    刚刚还说要等到榜上有名呢。怎么突然又这么急了?

    “下半年吧。”

    闻言,胡子峰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好!”

    他伸手拉过楚云梨的袖子:“我们去喝茶。”

    出了门,街道上人来人往。二人在人群里穿梭,好半晌,才找着了一间还有空座的茶楼。

    “明萱,我想起来了。”

    楚云梨笑看着他:“挺好。”

    胡子峰心里激动,看着她脸上的笑,渐渐的平静下来,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是啊,挺好。”

    他们能相遇这么多次,以后肯定也能遇上。

    二人对坐着喝茶,和以前一般无二。胡子峰有许多话想问,但又知道她说不出来。

    便也只享受当下,不想其他。

    ……

    一转眼,过完了年,朝中准备会试。胡子峰也全力以赴,并不天天出门。

    楚云梨闲着也是闲着,把贺欢心嫁妆接了过来,重新做起了生意。

    这日午后,她正在酒楼中算账,掌柜上来禀告:“外面有一位姓赵的夫人,想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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