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只站在一旁看着。她受着伤嘛,想帮也帮不上忙。

    等大把大夫和邻居送走,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钱有火倒是想睡,可他痛得睡不着,只恶狠狠地瞪着楚云梨。

    钱家人面色都不好,钱父眼看儿子包扎好了,也开始恨铁不成钢:“以前你也不是嗜酒的人,怎么就忍不住呢?再过两个月伤好了再喝,能馋死你吗?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事,还要我跟你娘操心……我们上辈子欠了你的!”

    老夫妻俩换着斥骂,一直讲没停过。

    但凡钱有火想要反驳,都被骂回去。

    钱有火觉得自己很委屈,他会喝酒,本来就是想灌醉陈春喜,没想到没能灌醉她,反而把自己灌醉……再有,他心里很怀疑自己会再次摔伤,是陈春喜故意!

    不能这么下去了!

    否则,哪天他被这女人弄死,爹娘还不知道真相。想到此,他沉声道:“爹,娘,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又看向楚云梨:“你出去!”

    楚云梨不走,就靠在床头:“你要说我的坏话是不是?我已经跟你道歉了,摔伤你不是我本意。我也是不小心。要不是你喝醉,我又胳膊受伤,也不会把你扶摔了,总之,你要是说我故意害你,我可不认!”

    钱有火始终找不到机会跟双亲坦白,这会儿痛得厉害,没了耐心再等,又听到她的诡辩,恼道:“难道你不是故意?”

    “不是!”楚云梨振振有词。

    钱有火:“……”

    他看到爹娘脸上不赞同的目光,简直都想哭了:“爹娘,她想害死我!她早就不想跟我过日子了。”

    楚云梨一副“被我猜中了”的神情:“我就知道你会说我的坏话。不是我不想跟你过,是你早就想不跟我过了,爹,娘,你们干脆如了他的意,把我送走,再给他娶个心上人!”

    钱有火:“……”娶个屁!

    讲真,碰上了陈春喜之后,他对于女人都有些害怕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太他妈会装了!

    钱母自然是不愿的。

    如果她想换儿媳妇的话,早在上一次儿子的手被打的那回就换了。今日这事,应该是意外。她就更没有换儿媳的想法了。

    “别吵了!”钱母很是不耐:“既然成了夫妻,就要互相扶持,你们还年轻,有那精神吵吵,你们看我跟你爹还吵吗?有火,你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跟你一样大的人好多都当爹了,你能不能懂点事?也体谅一下我跟你爹?”

    如果没有楚云梨率先说的那些话。钱有火说妻子想要害死他,钱母就算是不信,也会起怀疑。可有楚云梨的话在,无论钱有火说什么,在钱母看来,都是儿子不想和媳妇过日子,想要换人。

    钱父也说教了几句,末了摆摆手:“我已经给你娶妻,也给你分了家,从今往后,你过成什么样,都是你自己的事!你要是喜欢三天两头的吵闹,我也当是你过日子的情趣,不会再管你,你们好自为之!”

    老夫妻俩一前一后出门,留下钱有火坐在床上傻了眼。

    楚云梨噗嗤一笑:“是不是感觉跟做梦一样?”

    钱有火瞪着她:“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啊!”楚云梨缓缓靠近,在他耳边低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是不是想灌醉我之后让我有孕?”

    心思被猜中,钱有火面上却不敢承认:“你少胡说!”

    楚云梨颔首:“你承不承认都好,反正我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就行了。你都想算计我了,我又何必客气?你技不如人,我不过以牙还牙,你生什么气?同样的,今日我若是被你得逞,也不会生气!”

    钱有火:“……”

    他这会儿手痛得厉害,干脆不说话,闭上眼睛养神。

    老夫妻俩说是不管儿子,但又哪里放心丢开?等到钱母吃过了饭,洗漱过后准备睡觉时,又来了厢房。语重心长地劝儿子:“你还受着伤,不能喝酒。你都大了,得懂事一点……春喜勤快,娘家那边也不拖累,以前我跟你抱怨都是顺口,我自己都没往心里去,你也别记着了,好好过日子!别家的姑娘这么逆来顺受的很少,把你交给她,我放心……”

    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好好过,别闹。再换也没有晨春喜这么合适的媳妇,兴许还不如她!

    钱有火一脸麻木地听着,总觉得前路无光。

    钱母说得口干舌燥:“春喜,去给我倒杯水。”

    刚好桌上茶壶中没水,楚云梨拎着壶出去倒,临出门前,回头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钱有火。

    钱有火则不管这么多,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娘,她想弄死我!”

    今日之前,钱有火偶尔会想着在母亲面前揭发陈春喜的真面目,却始终没下定决心。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将就了。

    钱母皱眉:“别胡说八道!”

    镇上的人,最多就是小偷小摸,杀人这种事,还未亲眼见过,都是从老一辈人的口中听到的那些故事。在钱母看来,就算那些事情是真,口口相传之下,谁也不知道当初的真实内情。

    说白了,钱母不认为自己那么倒霉的刚好找着一个杀人犯儿媳妇。

    再有,陈春喜之前确实乖巧,说东绝不往西,这样的姑娘,怎么可能杀人呢?

    见母亲不信,饶是钱有火早有心理准备,也觉得崩溃,他也放弃了让家人知道陈春喜真面目的想法……把这个啥心送走要紧。

    “娘,我是真不想跟她过了。”钱有火死死握住母亲的手:“儿子以后什么都听您的,您就依了我这一回,成吗?”

    钱母一脸不悦:“刚才才跟你说让你懂事,你又要胡闹!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岂能容你如此儿戏?我们已经分家了,手头银子不多,拿什么帮你娶妻?还有,陈家是大姓,没有足够的理由你想送陈家姑娘回家,怕是不想在这镇上混了!”

    一时间,钱有火都有些绝望了。

    楚云梨拎着茶壶回来,就看到他一脸生无可念。

    钱母喝了水,也没多坐,很快就离开了。

    “你这是怎么了?”楚云梨一脸好奇。

    钱有火看着她:“春喜,我保证从今往后不再对你动手,你以后能不打我么?”

    反正分不开,不如凑合过。

    楚云梨对他一笑:“不能!”

    第1134章 族规下的女子十五

    钱有火心里难受急了。

    这日子还能过么!

    真该让家里的其他人看看这女人的真面目!

    他眼神一转:“做人得敢做敢当,你敢跟我娘说实话吗?”

    楚云梨反问:“凭什么要说?再说,我一个女人,要什么敢做敢当?在我看来,做人呢,不能在乎太多,自己舒心就好,比如……我想打你就打你!”

    钱有火面色复杂:“我错了,行么?”

    “我也错了!”楚云梨态度比他还要诚恳:“今日故意摔伤你,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钱有火:“……”

    无论她面上多诚恳,他心里都清楚,她根本就是装的。

    “你能别装吗?”

    楚云梨摇头:“不能!咱们成亲两年来,你也道过歉,可你是如何做的?”

    钱有火低下头:“我承认,曾经我做错了。春喜,是我对不起你,我是真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刚才我娘劝我,我心里也想过了,我再娶一个未必能有你好,而你再嫁,也不一定能嫁一个比我更好的人,咱们与其去拼那个不确定,还不如好好过。从今天起,我不打你了,你也别再打我,成吗?”

    楚云梨笑意盈盈:“你可以不打我,但我是一定要打你的!”

    钱有火:“……”这根本就说不通嘛!

    他干脆闭上眼睛:“我要睡了!”

    楚云梨转身回房睡觉。

    翌日早上,楚云梨起来时,钱家让已经不在,她自己去厨房熬了粥,吃完了早饭后就去村里转悠。没多久,就在村里买了两只老母鸡回来,一只放进后院养着,另外一只拎到了厨房门口,打算炖汤。

    她只有一只手,不甚方便,不过呢,办法总比困难多。

    楚云梨一只脚踩住鸡头,另一只踩住绑好的鸡脚,干脆利落的将头剁了下来。

    钱有火一出门,刚好就看到她这动作,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脖颈有点凉。

    楚云梨听到动静,抬头瞅他一眼,瞅得钱有火心里更加惊惧。

    一直鸡炖好,楚云梨吃了一半,剩下的那些找个锅装了,送去了陈家村。

    钱有火见状,也一声不吭。

    他实在是被她杀鸡的干脆利落吓着了。现如今家中只有他们两人,他不觉得自己能逃得过。

    陈家村村口正吵闹着,陈春风哭得厉害:“你要逼死我吗?”

    她娘孔氏也在哭:“我这是为了你好!”

    “用不着!”陈春风语气不太好:“你养我一场,把我送出门,已经做到了为人母的本分,我不需要你替我考虑。”

    “你这孩子,忒不懂事!”陈春风的大伯母出声:“我们陈家姑娘出嫁之后,哪怕守了寡,有孩子也不能回家再嫁的。现如今你婆婆都许可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不抓住,还要怪你娘。我敢保证,这一回你要是犟,以后肯定会后悔。”

    一群人围着七嘴八舌已经说了好半天,陈春风反驳不了,但又怕她不出声婚事就被定下,大声道:“后悔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她几步奔到村口的井边:“你们再逼我,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语气决绝,神情都有些癫狂了。

    众人立刻就住了口。

    这井可深了,掉下去之后不一定有命上来。孔氏吓得魂飞魄散:“春风,你快往后退!”

    陈春风一脸冷然:“反正我不答应这门亲事!你们若要逼我,我宁愿去死!”

    一群人中,除了陈家村自己人外,还有陈春风婆家的一个姑姑,特意带着媒人来下聘的。

    此时看到陈春风这般决绝,满脸不悦。

    “你既然这么嫌弃,我也不好逼你。只是,你莫要后悔!”

    陈春风立即道:“我不后悔!”

    姑姑面色严肃:“你生的是个丫头片子,无论哪家也没有把家业传给丫头的规矩,所以,你想分家可以,但嫂子不会分给你任何东西……”

    听了这话,孔氏急了,急忙把人拉住:“我们再商量商量!”

    又看向井边的女儿:“春风,你先下来。娘不会害你的……”

    陈春风并不好哄:“你要答应这亲事吗?”

    孔氏一脸为难:“这对你来说是好事!”

    陈春风看向周围众人,都在三三两两低声议论,其中还隐约听到有人赞同这门亲事。一时间满心绝望。

    她神情恍惚,后面却有人悄悄靠近,想要伸手拉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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