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还想再逗几句,方才跑进去的随从急匆匆奔了出来:“主子,出事了。”

    连青烽眉峰一皱。

    随从颤抖的手指指着院子:“扬公子他……”

    连青烽面色微变,飞快往院子里奔去,临走前还吩咐道:“去请老爷和夫人过来。”

    随从跟了两步,听到吩咐后掉头就跑。

    楚云梨好奇跟了上去,周围的下人也围了过来。

    连青烽奔到门口,伸手推开已经开了一条缝的门。

    屋中的情形瞬间映入二人眼帘。

    只见软榻上,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赤条条躺着,身上还绑着绳子,边上年轻男子醉意朦胧,正兴奋地拿着手中东西比划。听到开门声,他没有回头,斥责道:“滚出去!”

    这般情形,简直不堪入目。

    连青烽瞅了一眼立刻看园子里的花草眼睛,这一偏头,就发现了边上的楚云梨。

    他一抬手,挡住她的眼睛:“别看。”

    楚云梨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颤动,在他掌心扇啊扇。

    连青烽觉得手心痒痒,好像心里也痒了,急忙收回了手。又觉得不妥,拉住她的袖子把人扯到了廊上:“你看见了吗?你师父私底下做的就是这样的勾当,以后别再跟着她了。”

    楚云梨乖巧点头,一脸庆幸:“方才师父让我出来,我还觉得有些不妥。好在我出来了。”

    最先赶过来的是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妻,看到廊下的二人,那夫人狠瞪了一眼这边,然后往门口奔去。

    再然后,就是一声女子的尖叫。

    没多久,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还有盛怒的中年男子声音隔着墙传出:“把这个混账给我拉出去泼水,泼醒了为止。”

    “夫君,别生气!”

    中年男子声音愈发恼怒:“都是你惯出来的,我如何能不气?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丑事,还是和那样丑的妇人……”

    他说不下去,狠狠一跺脚:“从今往后,所以外人想要入府,都得经过我分派的管事看过。否则,一律挡在门外。”

    没多久,年轻男子披着一件单衣被拖出,几桶凉水泼上去,他眼中的醉意清醒不少,看到面前中年男子,吓得往后挪了两步:“爹。”

    “你这个混账。”中年男子大步上前,一脚踢在他胸口。

    边上的富家夫人急忙去拦:“夫君,你生气了,可以罚他,千万不能动手啊,打坏了可怎么办?”

    又斥责地上的儿子:“你爹踹你,你倒是让啊!你是不是傻?”

    中年男子是如今连家当家人,边上是他续娶的夫人,也是地上连青扬的爹。

    连家主怒气冲冲:“这种混账,打死了我还省心。你还要护着,是不是他杀人你还要递刀?”

    连夫人急忙温柔劝说。

    夫妻俩拉扯着,屋中被拖出来的福娘也挨了两桶水,终于醒了过来。

    一抬头就看见碧蓝的天空,一阵微风袭来,只觉周身凉飕飕的,身下的青石板还硌人。她怎么会睡在这儿?

    好像……还没穿衣?

    福娘左右观望一圈,看到大大小小各种脚,也看到了边上的连青扬,瞬间面色大变,余光又看到了连家主,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刚想要挪动,发现身上盖着的衣衫滑落,她急忙伸手去拉,露出了白胖的手臂。

    一片慌乱里,她看到了人群中的徒弟。

    楚云梨对上她的眼,挑衅地扬眉一笑。

    今日送进来了香炉中的药可比之前两次的高明多了,不止加了助兴的,还有让人昏睡不醒的。

    连青扬似乎有些特殊的癖好,只这么一会的功夫,福娘身上已经受了不少伤。

    若是没有人阻止的话,今日这屋中的女人兴许当场就没了命。

    想到此,楚云梨眼神冰冷。

    福娘就是想要她的命啊!

    什么仇什么怨?不就是没有照她的意思被人算计么?

    众目睽睽之下,福娘只得一件衣衫蔽体,想要拿来穿上都不能,只能躺在地上,还不敢乱动。

    因为那衣衫是绸缎,稍微一动就会滑落。

    “福娘,你怎会在此?”

    连夫人眼见连家主越来越怒,便想把这份怒气引到别人身上,开始质问福娘。

    福娘这会儿羞愤欲死,可她这些年来积攒的银钱不少,根本也舍不得死。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想出了对策,当即捂住脸开始嚎:“连夫人,是三夫人让我来的,说七姑娘明年婚期,让我来商量嫁衣……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她动作一大,身上衣衫滑落,她急忙伸手拽住:“我不活了……”

    福娘本来就胖,穿上衣衫还能称一句富态,这脱了衣衫,只觉不堪入目。连夫人觉得这样太难看,摆摆手道:“把人弄进去,穿好了再出来。”

    早已有机灵的丫鬟去拿了被子出来,把人裹了弄进屋中,一刻钟后,穿戴整齐的福娘整理着凌乱的发从屋中小步挪出。

    另一边跪着的连青扬看着面前的婆子,满脸骇然,只觉自己做了一场噩梦。他颤着声音问:“方才竟然是你?”

    福娘:“……”

    之前商量这些事,是福娘和连青扬私底下商定的,在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内情。她早已下定决心推脱,当场捂住脸,继续哭:“连公子,您有这样的癖好,也别算计我啊!花楼中多的是人陪你演,您算计了我……我回去怎么面对我的男人和孩子?干脆我不活了……”

    一边喊,一边往边上的石桌上撞。

    这么多人围着,不用主子吩咐,也有人上前拉她。

    福娘非要去撞,这边又在拉扯,一时间乱作一团。

    连家主揉了揉眉心,沉喝:“别吵。”

    这一身吼出,拉扯的下人立刻松了手,非要去撞石头的福娘没了拉她的人,想要去撞吧,又有点怕疼,立在原地很是尴尬。

    这么多人盯着,福娘还是咬牙撞了上去。

    愣是没有人去拉,福娘头上撞了一个大青包,摔倒在地后,她拍着地嚎哭:“老天爷啊,你收了我吧,不然我怎么见人啊……我都一把年纪了,为何要让我招这样的罪?早知如此……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接连家的生意……”

    她那边哭天抢地,要死要活。

    连青扬这边还觉得委屈呢。

    他从来都没有睡过年纪这么大的女人。

    论起来,还是他吃亏。

    这一瞬间,连青扬也觉得没脸见人,很有种立刻就让人被热水沐浴,把身上搓掉一层皮的冲动。

    楚云梨上前去扶人:“师父,当着这么多人呢,你想死也死不成,还是回家去吧,不拘是上吊还是撞墙都可。”

    福娘:“……”

    她哭嚎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死死瞪着她:“是不是你?”

    第1301章 绣嫁衣的红娘七

    当着连家所有人的面,就算是,楚云梨也不能承认啊!

    当即一脸莫名其妙:“师父,你糊涂了吧?今日之前,我连这条街都没来过,就连连府的下人都不认识,我怎么算计你?”

    福娘瞪着她:“方才……”

    楚云梨打断她的话,飞快道:“方才是你让我出来的啊!”

    根本就不是。

    福娘心里清楚,自己真是被杨细兰特意留下的。

    终日打雁,还被雁啄了眼。福娘满心悲愤,眼神毒辣地看着楚云梨,咬牙切齿地问:“你怎么敢?”

    楚云梨疑惑:“敢什么?”

    师徒俩你来我往,边上连家主已经不耐烦,他揉了揉眉心,问:“三弟,是弟妹请了她们进来吗?”

    这事情腌臜,家里的女眷除了连夫人外都站得远远的。那位三夫人听到这话,哪里还坐得住?挤到近前,飞快道:“大哥,这可不关我的事。我找的红娘是另一个,从头到尾我都不认识福娘。”

    她瞪着福娘:“你再胡说八道毁我名声,小心你的狗命。”话出口,惊觉自己失言,急忙补充:“我的意思是,你随口污蔑于我,我可以去请大人帮我讨公道,到时候,你休想脱身。不想去坐牢,说话之前先想清楚!”

    福娘和这位三夫人只有一面之缘,人家确实不记得她。被威胁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连青扬,心下一转,开口道:“那我不知,就是你们府里的人来跟我说,三夫人要嫁女儿,让我今日上门。我也确实进来了啊,我等在那屋中没多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就已经躺在了院子里。”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哭嚎:“我这张老脸都被丢尽了,以后还怎么活?”

    连家主面色铁青,示意府中大夫去屋中查看。很快,大夫出来,低声禀告:“香炉中确实有助兴的药和致人昏迷的药。”

    连家这么大的宅子,其实管得挺紧,虽然福娘混了进来,可外人想在府中下药并不容易,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也就是说,这香炉中的药是府中人自己下的,看连青扬方才玩得兴致勃勃,这下药的人除了他没有别人。

    连夫人看到连家主面色越来越难看,急忙压低声音劝:“夫君,家丑不可外扬。先把这师徒俩送走,之后你再想怎么罚青扬都行。”

    连家主有些犹豫。

    儿子算计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实在是好说不好听。

    连青烽上前一步:“爹,三弟本就为所欲为,您若再纵容,以后会更加肆无忌惮,照此下去,早晚会捅下惊天的篓子。宠孩子不是您这种宠法……”

    “你没安好心。”连夫人尖声指责:“青峰,青扬是你亲弟弟,你怎能毁他名声?他懂事之后确实喜欢美色,可都喜欢娇俏的丫鬟,何时跟这样的老女人亲密过?”说到这里,她也气得慌:“分明是这老女人算计他!”

    连青烽单膝跪下:“请父亲彻查!”

    连家主闭上了眼,似乎在沉吟。

    连夫人听到旁边福娘哭天抢地解释,明白今日之事若是想赖到福娘身上,大概不能善了,忍了忍气,缓和了语气道:“福娘,今日之事阴差阳错,怪不得谁。我儿确实是欺负了你,可说句难听的,他一个年轻人跟你这把年纪的人亲密,明显是他吃亏。”

    事情已经发生,福娘哪怕羞愤欲死,也不是真的想死。现在最要紧的,是让自己平安脱身,不能被连家记恨,在此基础上如果能讨得赔偿就更好。听到连夫人的话,她当然不认:“万一公子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连青扬忍无可忍,脱口道:“我不喜欢。”

    福娘瞪着他:“那我是怎么晕的?捆我的是谁?我身上这些鞭伤又是谁打的?”

    连青扬哑口无言,一张脸憋得通红。咬牙切齿道:“我喝醉了酒,分不清人。真以为面前是个妙龄丫鬟,至于你怎么会晕,那要问你自己!”

    明显话里有话。

    两人早就商量好,今日由福娘带一个身家清白的姑娘上门,事成之后,酬金不会少。谁知道那个伺候他的人会变成福娘自己?

    说实话,若是连青扬早知道,福娘倒给他银子他都不干。

    此时他酒醒了,都还能回忆得起那白胖中满是褶子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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