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洪喜雨有些意外。这男人盼儿子都要魔怔了,听到她落胎不着急不说,还问出这样的话。

    洪喜雨冷哼一声:“孩子是我的,在我的肚子里。我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谁也管不着!”

    高明怀叹息一声:“这些年,但凡是你们母子俩想要的东西,我都尽量满足。现在外头咱俩的名声都不好,你若实在不想生,我也能理解。”

    竟然还答应打胎?

    两人相处多年,洪喜雨对他自认还算了解,见他这态度,狐疑问:“你愿意让我落胎?”

    高明怀语气里都是宠溺:“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尽力支持。”

    洪喜雨:“……”

    不知怎的,她心里有点不安。

    想到这男人那天早上看到的人影,她试探着问:“是不是外头有人对你胡说了什么?”

    闻言,高明怀一脸惊讶:“什么?”

    他一本正经:“我对你的心意一直都是这样,不需要人劝。”

    洪喜雨心情复杂,口下却不留情:“我身怀有孕,不止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你。你还是走吧。”她默了下:“这个孩子,我会留下来。”

    高明怀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离开。一脸担忧:“我放心不下你们母子。”

    洪喜雨:“……”

    两人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早知道这男人这么难缠,当初她就该早早和他断绝关系。

    洪喜雨眼神一转:“其实,有件事我骗了你。”

    高明怀一脸疑惑,随即释然,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想告诉我的事,我也不会逼问。”

    竟然是一点都不好奇,也不想听。

    洪喜雨执意道:“有些事若瞒着你,对你不公平。”她伸手抚上小腹:“其实,我腹中这个孩子的生父……不是你。”

    听到这话,高明怀拎着的一颗心落到了实处,没有丝毫意外。坦然道:“你不用说这样的谎话来惹怒我,让我离开。且不说我们那么多年感情,我绝不会在你需要帮忙的时候离开。只你们母子如今被人指指点点,我要占大半责任。若我就此抽身,我成什么了?”

    洪喜雨一口老血哽在喉间。

    她并没有想承认自己对他不忠,哪怕说了这些话。也想着等到高明怀翻身之后,推说这是善意的谎言来着。

    没想到话被他堵了回来。

    看着面前半身烫伤却非要留下来的男人,其实他们两人心里都清楚,高明怀非要留下,并不是想照顾她,而是如今他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又身无分文,连下一顿饭都没着落。

    洪喜雨是真的不想伺候他了,加上人家夫妻俩为了她闹得不可开交,她的名声已臭不可闻……还不如舍了他。

    虽然高明怀很可能东山再起,洪喜雨也不想再等。

    实在是……她舍不得银子。

    当下,洪喜雨板起脸,肃然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骗你。”顿了顿,她心里下定了决心:“我还可以把孩子的生父找来。”

    高明怀早就猜到了内情,可听到她承认,心里还是很难受。还有一股被愚弄的憋屈和愤怒。话说到这种地步,可见洪喜雨真的要和他撕破脸。当下也不忍耐,满脸怒气的质问:“那人是谁?”

    这事说起来是洪喜雨对不住他,她心虚地别开眼:“看在多年的感情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如今身上有伤,看到他后,你也别冲动。真打起来,也是你吃亏。”

    高明怀想到那日早上看到的高大的身影,忍不住问:“他到底是谁?他没有家室吗?你……”

    “他有。”洪喜雨声音细弱:“他妻子没有邰三鱼那么善妒,也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

    高明怀:“……”

    这么一对比,邰三鱼好像真的不如别人大度。

    “他是安儿的父亲吗?”高明怀追问。

    洪喜雨沉默了下:“是。”

    高明怀:“……”

    他恼羞成怒:“所以,你这些年都把我当傻子糊弄吗?”

    “不是的。”洪喜雨有些急切,张了张口,似乎想说话,可到底没有说出口。

    在高明怀看来,她就是把他当傻子。

    “他人呢?”

    他脸色骇人,洪喜雨吓得退了两步:“安儿,去请你周叔叔。”

    高明怀心里立刻开始搜寻这一大片姓周的人,住在这后街的,只有一个姓周的给人做护院的男人。确实高壮,和那天早上看到的人影也挺相似。

    他面色一言难尽:“你跟着他,图什么?”

    那人除了长得壮,工钱不高,还得养着一家老小。哪里有银子接济洪喜雨母子俩?

    洪喜雨面颊微红:“我就图他长的壮啊!”

    高明怀噎住。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找我就是图我的银子喽?”

    洪喜雨真心实意:“我喜欢你对我的好。”

    还是图他银子嘛!

    高明怀对人好的方法,就是出手大方。

    周魁来得很快,整个人像铁塔似的,满脸的络腮胡子。面相也凶,进门后声如雷鸣:“喜儿,你找我?”

    洪喜雨低下头:“嗯,他想要见见你。”

    高明怀早就想过寻到那个和洪喜雨安装来往的男人后,非得把人揍一顿解气。可当他看到面前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汉子,动手的想法早已烟消云散。

    “明怀,现在你可以死心了吧?”

    高明怀看了看周魁,又看看面前纤细的女子:“喜雨,我不信。”

    “我不信你会背着我和这样一个人来往。你平时娇气爱俏,就是闭着眼睛选,应该也不会选这样的人。你这都是为了逼我离开而想的借口。”他看向周魁:“她花多少银子雇的你?”

    周魁眉心一皱:“没有银子。”

    高明怀失笑:“这不可能。天底下没有白帮的忙,你就告诉我吧,以后我兴许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你知道的,我名下还有两间铺子……”

    “谁白帮忙了?”周魁一伸手,足有碗粗的手臂揽住了洪喜雨的肩,还弯腰亲了一下她的脸:“这是我的女人,谁要是敢找她麻烦,那就是找我麻烦!”

    洪喜雨勉强扯出一抹笑:“明怀,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觉得我娇气,其实我最喜欢像魁哥这样英武的男人。”

    高明怀:“……”

    他面色一言难尽,哪怕知道自己打不过面前的男人,也不想离开。

    离开就得睡大街,所以,无论如何他得想法子留下:“周护院,以前我们也有过几面之缘,你应该知道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周魁一挥手:“我不在乎。总之,你想要欺负她,就得问过我。”

    高明怀实在不想承认自己比不过这样一个武夫,道:“喜雨,他是你故意找来逼我离开的,对不对?以前我从来没听说过你跟谁来往的事,有一回我岳母生病,三鱼回去住了四五天,我每夜都来,也没碰着人啊!”

    洪喜雨把自己的底都掀了,事实都摆在面前。他还要纠缠,她顿时恼了:“你去街上打听一下,就知道魁哥有没有经常来了。”

    此话一出,高明怀眼皮跳了跳。

    她敢这么说,那定然确有其事。

    “你骗我!”高明怀眼睛血红,死死瞪着她:“我为了你弄得一无所有,你竟然骗我。”

    他这副样子着实骇人。

    洪喜雨刚想往后退,周魁已经上前一步,捏起了拳头问:“你确定要找她的不自在?”

    看着面前快有自己头大的拳头,高明怀咽了咽口水:“她花多少银子雇你,我多加五成。”

    周魁冷笑:“高东家说笑了,你被邰三姑娘赶出来的事我们都听说了。现在的你比我还穷,拿什么雇我?”

    他揪起他的衣领,把人丢出了大门:“滚!再让我发现你来纠缠喜雨,我就不跟你讲道理了。”

    言下之意,会直接用拳头。

    高明怀身上本就有伤,这些天一直小心翼翼地养着,别说摔倒,连走路都仔细再仔细。这么倒在地上,宠得他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又听到周魁的话,他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周魁抬手关门,然后,伸手揽住了洪喜雨。

    他不甘心,爬起身去扒门缝。

    就看到院子里相拥的男女往正房而去。

    高明怀气得眼睛血红,可理智还在,知道这时候自己冲进去,只会自取其辱,兴许还会白挨一顿打。又愤怒又憋屈。

    好半晌,他才扶着墙缓缓离开。

    先去了自己住了十几年的院子,见大门紧闭。他敲了半天没人开,问周围的邻居也不肯告诉他里面有没有人。

    其实,若是没人的话,邻居们肯定直说了。

    他是知道女儿英子白日都在家中。执着地敲了半天,里面始终没有动静。

    高明怀失望无比,心里又把女儿咒骂了一通。

    正想着再敲敲门呢,就察觉到有道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高明怀回身,就看到了妻子。

    楚云梨也是听人告诉自己高明怀又来了的事,怕他纠缠英子,她飞快赶回来。

    看着面前肌肤上到处都是烫伤的男人,她似笑非笑:“你想好要跟我和离了吗?”

    高明怀默了下:“三鱼,我想回家。”他抬眼看着她,眼神诚挚,一字一句道:“我想和你白头偕老。”

    楚云梨嗤笑一声,伸手指着天边:“看到大太阳没?这还是白天,你在白日做梦。”

    几日不见,她还是那副冷淡语气,眉眼间不见丝毫伤人的愧疚和对他的担忧。

    高明怀眼神直直看着她:“三鱼,我在这个家中辛苦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么让我离开,也是白日做梦。你想要和离,可以!你分我一间铺子,我保证头也不回。咱们夫妻俩拥有的所有东西,我只拿一半离开,不过分吧?”

    “我就不给!”楚云梨抱臂:“你待如何?”

    现在高明怀已经半身受伤,还能如何?

    他咬了咬牙:“我是你夫君,许多人都亲眼看到你对我泼热水,若我去衙门告你,你会被入罪。”

    楚云梨摇头失笑:“我劝你别那么做。”

    高明怀冷笑:“你逼得我走投无路,我为何不呢?”

    如非必要,他也不想走到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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