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带着英子真去了外地,进了不少货物,打算弄一些新奇的物件开个作坊,既赚了银子,也让那些平时只在家里做饭打扫的女子赚点银子。

    无论何时,女子身上有银钱傍身,都比一无所有要好。

    这一忙,很快就过了半个月。母女俩拉着十几车货物回城。

    家里半个月没住人,冷锅冷灶到处都是灰。把东西安置好,母女俩干脆去了邰家。

    这人呢,想要和谁亲近,就不能太客气。

    楚云梨拿着给邰家夫妻买的东西,进门就道:“娘,我饿了。”

    院子里不只是邰母在,邰大鱼也坐在石凳上,看到她进门,眼神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三妹身上的新衣,冷哼一声:“到底是去过别的府城的人,这打扮就是不同。”

    楚云梨假装没看见她脸上的讥讽,笑着转了一圈:“隔壁城中都这样穿,好看吗?”

    邰大鱼这些年来只照顾家里,在儿子娶妻之后,又开始照顾孙子,带孩子的人根本就穿不了干净的衣衫,酸溜溜道:“不好看。”

    楚云梨讶然:“原来大姐不喜欢啊,那我把你那身给二姐。”

    邰大鱼:“……”不该嘴快的。

    楚云梨已经不搭理她,拉着英子走到邰母面前,开始说起这半个月的见闻。

    邰母去厨房做饭,母女俩跟进去帮忙,一时间其乐融融。

    邰大鱼也跟到了厨房门口:“三鱼,你这心可真大,男人丢在外头一跑半个月。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里高明怀在外头要饭,这人可丢大发了。现在好多人都在说你狠心。”

    “那又如何?”楚云梨面色漠然:“嘴长在别人身上,我又不能把别人的嘴缝上。”

    邰大鱼面色一言难尽:“你就不能把人安顿好再走吗?”

    楚云梨翻了个白眼:“高明怀已经是快四十岁的人,他自己不知道安顿自己吗?”

    此话一出,邰大鱼一愣。

    是啊!高明怀已经是孩子他爹,过两年都要做祖父的人,为何安顿不了自己?

    四十岁了找不到地方住,好像真有点废物。

    邰母这些天把女婿的所作所为看在眼中,很是失望。也很怀疑当年他们夫妻两为何会挑中这样一个人,那简直就是个等着别人伺候的主。

    伺候的人不愿意伺候了,他就只能去要饭。

    邰大鱼哑口无言,反应过来后没好气道:“我说不过你。反正丢脸的是你,我假装不知道就是。”

    说着,拂袖而去。

    邰母看了一眼,也没喊人,更没去追。

    楚云梨给家人都带了衣衫和礼物,晚饭的时候,还请了二鱼一家回来,有礼物在,饭桌上很是融洽。

    不过,饭后难免又说起高明怀来。

    “着实丢人。”邰二鱼有些愤愤:“这么大个人了,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友人肯借他银子。也不知道这些年干什么吃的。”

    “你少说两句。”二姐夫怕楚云梨多想,低声道:“三妹心里有数。”

    楚云梨笑着颔首:“二姐不用管他。”

    他肯定会找上门来的。

    果不其然,用过了饭后,邰母带着一家子过去给母女两人打扫,高明怀已经等在了门口。

    看到一行人过来,高明怀立刻上前:“邰三鱼,我有话跟你说。”

    现在的他浑身脏乱,身上散发着一股怪味。

    楚云梨扇了扇鼻子:“有事就说吧。”

    高明怀等了半个月,一开始还想着妻子兴许会原谅自己。可妻子一走就是半月不见人,根本不管他的死活。由此也可看出,她根本没打算原谅自己。

    本来就生气,此时看到她扇鼻子的动作,着实气着了高明怀,他怒斥道:“邰三鱼,你好狠的心肠。”

    楚云梨掏了掏耳朵:“还有别的事吗?”

    高明怀愈发恼怒,把自己早就盘算好的事和盘托出:“我们是夫妻,你泼我热水害我受伤,又想与我和离,还这么久不管我。如果我去衙门告你的话,你也很难脱身。”顿了顿,继续道:“本来我可以直接去衙门,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上,也念在英子的面上,我不想她有一个坐牢的母亲。所以,我熬着等了这么久,就想与你和解。”

    楚云梨面露嘲讽:“不就是想要银子么?说这么好听做甚?”

    简直不给人留一点遮羞布。高明怀也懒得装了:“对,我就是要银子。你若是不给,咱们公堂上见!”

    楚云梨双手交握,做出一脸害怕模样:“我好怕哦。”

    语罢,转身就走,进门时还摆了摆手:“你去吧,我不拦你。”

    高明怀:“……”这女人当真不怕对簿公堂吗?

    都说明不与官斗,常人若是被人欺负,除非被逼急了,否则都不会闹上公堂,尤其是女子。

    “你给我五十两,我保证以后都再不来纠缠你。”

    楚云梨恍若未闻,“砰”一声关上了门。

    高明怀以为自己认真后,妻子多少会有些害怕,没想到只等来这个结果。

    隔着院墙,他高喊道:“邰三鱼,我真去了啊!”

    第1321章 被外室害死的女子十

    高明怀看着紧闭的大门。

    等了好半晌都不见有动静,我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笑闹声。

    他又急又怒,却也无法。

    上一回夫妻俩就上公堂的事争论了一番,半个月以来,高明怀把所有能来钱的法子都想过了,自然也想过去状告妻子分家财。

    最好是把她告入大牢,两间铺子和宅子都归自己。但是,高明怀仔细想过曾经妻子分析的那些话,又觉得挺有道理。

    妻子泼热水是在半夜,当时他确实是悄悄翻墙进去。

    把他当贼泼了热水完全说得过去。至于后来当着众人的那几盆,没泼着的她可以说刻意手下留情,泼着了的她可以说他自己撞上的。

    这些话完全解释得过去。

    所以,高明怀思来想去,没能下定决心去告状。还是想着和妻子和解,如果能回家更好,如果不能,那就拿些银子另起炉灶。

    可惜邰三鱼油盐不进,她根本就什么也不怕。

    说实话,看到这样的妻子,高明怀是有些后悔的,后悔不该把人逼得这样狠……曾经的妻子是个很温柔的人,受了委屈还会哭的那种。

    现在的妻子,只有她给别人委屈受的,谁也不能让她受委屈。

    听着里面的笑闹声,高明怀心里越来越沉重。看天色渐渐暗下,天边云朵聚集,今夜应该会有雨。只能慢慢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桥洞底下。

    最开始的那个乞丐,看到他回来,冷哼一声:“我听说邰三姑娘已经回来了,你这是……回不去了?”

    高明怀缩到角落,默不吭声。

    乞丐不满:“这半个月我可没少分吃的东西给你,你承诺过我的酒菜何时兑换?”

    高明怀满心烦躁:“我记着呢。”

    乞丐冷笑:“你要是敢忘记,吃了我的都得给我吐出来。”

    语带威胁。

    如今的高明怀确实有点怕,他的烫伤虽然已经结痂,但是手上的骨头并没有长好。他受伤后耽搁了两日,后来搬到桥洞底下,更没有银子请大夫。还是边上一直沉默的另一个乞丐找了木板帮他正骨。

    可惜半个月过去,手骨并不见长好的迹象,有两个指头已经不灵活了。加上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干重活,真打起来,他肯定是挨打的那个。

    高明怀放软了语气:“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都十多年夫妻了,她只是暂时生我的气,肯定会原谅我的。等我回到家里,你还怕没有肉吃?”他挥挥手,尽量让自己放松:“到时候我让你吃一块扔一块,酒也是喝一壶倒一壶。”

    乞丐躺了回去。

    高明怀一直就那么坐着,天蒙蒙亮时,他突然起身,走到小河中开始洗澡顺便洗衣,还洗了个头。

    这半个月来他洗了好几次,水声吵醒了乞丐。

    乞丐翻了个身,嘟囔道:“穷讲究。”

    高明怀恍若未闻,洗漱过后,穿着湿衣站在太阳底下,快过午时,衣衫终于晾干。他缓缓往街上走去,一路去了后街更后面的街道。

    这里同样繁华,和前面那几条街却有所不同。这儿到处都是的粉色和红色纱幔,飘飘荡荡间颇为旖旎,一间间小楼中都飘散着暧昧的香味。

    高明怀走了一圈,到了后面的小巷子里,敲响了某间屋子的房门。

    开门的壮汉很不耐烦,看到门外是高明怀后,嘲讽道:“这不是高东家么?贵脚踏贱地,可是有事?”又强调道:“如果是借银,那就别开口了。免得我拒绝之后,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高明怀确实是想借些银子,见他如此说,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一步踏进门:“我有些话,想私底下跟你商量。”

    壮汉眉心一皱:“你可别说废话。”

    高明怀转身,吩咐:“我保证你很乐意,快点把门关上。”

    花楼和赌坊这样的地方,向来是消息传得最快的。最近高明怀身上发生的二三是城中人传得沸沸扬扬,后面这条街的人也有所耳闻。

    壮汉之前和高明怀有过几面之缘,半信半疑道:“你说来听听。”

    “我女儿快到十五,即将议亲的年纪。”高明怀面色漠然:“我想和你结门亲事。”

    壮汉指着自己鼻尖,很是诧异:“我?”

    高明怀半真半假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壮汉打量他浑身上下:“据我所知,你已经许久没能进家门,你女儿是跟着邰三姑娘的,你能做主她的婚事?”

    高明怀扬眉:“你就说答不答应吧!我就那一个女儿,我们夫妻俩攒下的所有钱财都是她的。”

    两间铺子和宅子,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家财。壮汉只是赌坊中的打手,虽吃喝不愁,却也仅此而已。谁会嫌自己的银子多呢?

    “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邰三姑娘能愿意?”

    高明怀眼神里一抹凌厉划过:“生米煮成熟饭,由不得她不答应!”

    壮汉讶然,随即道:“这会染上官司,我不干。”

    儿子还年轻,他虽想要儿子过好日子,可没想犯这样的险。万一便宜没占到,还把自己送入了大牢,也忒不划算了。

    高明怀蛊惑道:“富贵险中求!”

    壮汉默了下:“你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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