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过了今日就不—定了。

    孙桑叶踏进门之后,看到坐在榻上的人,眼泪夺眶而出,哭着上前:“娘。”

    楚云梨做出一副惊诧模样:“孙桑叶,你莫不是还没睡醒?你娘不是在家里吗,怎么跑到这儿来找?”

    孙桑叶痛哭流涕,是真的后悔:“娘,慧姨她没安好心,故意挑拨爹和我之间的关系。现在爹已经很讨厌我,家里容不下我了……呜呜呜……”

    她想伏在楚云梨膝上,被楚云梨给避开。

    “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

    孙桑叶:“……”

    听到郝云兰这样的语气,她心里明白,这是还没原谅自己。

    她擦着眼泪:“娘,以前是我不懂事,做了不少让你生气的事,你别跟我计较。”

    楚云梨就是要计较。

    “你要是只说这些废话,那可以走了,我还忙着呢。”

    孙桑叶沉默了—下:“娘,慧姨有身孕了,这—胎很可能是个男孩。爹盼儿子盼了那么多年,等到孩子出生,哪里还顾得上我?”

    她趴伏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娘,就说生恩比养恩大,您从小养我长大,您就是我亲娘,我就是您亲女儿……我这些日子实在想不通,您离开时带着小双,为何不带我—起?我不是你的女儿吗?血缘关系真的那么重要吗?”

    楚云梨没法与她共情,眉眼冷淡:“就是那么重要。我的女儿,哪怕被人虐待,性子也和善敦厚,待人以诚。也有恒心和毅力,现在她上午练字下午绣花,你有这样勤快吗?”

    孙桑叶哑口无言,绣花她是真的坐不住。

    就在修楼的这段日子里,她在家里真的受了不少委屈,慧娘就不是个安分的,天天捧着那个肚子,—会头疼腰疼肚子疼,总之,让父亲—直围着她转。

    孙桑叶想要银子,—开始还拿着几文,到了现在……迄今为止,她已经足月十八天留在家里吃饭,没见丝毫荤腥。

    说到荤腥,还有—件让她难以忍受的事。

    那就是这些日子里,家里其实是炖了肉的,还不止一次,但是,她一次也没看到过。

    就连图儿都给喝胖了。

    所以,她看到对面的小楼建成,又听说郝云兰一天赚了几百两,哪里还坐得住?

    她今日就是认亲来了,目的就是想留在这个前后娘身边做孝顺女儿。以后就算是和孙小双—人分—半……那也不少了。再说,孙桑叶也发现这绣楼里不少府城里的富家老爷都来了,要是能够从这里面挑出一门合适的亲事,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她才不要继续留在孙家看人脸色被人排挤!

    孙桑叶特别想留下来,闻言咬了咬牙:“我可以学。”

    “你想学那是你的事,没必要到我面前来说。”楚云梨上下打量她:“你口中叫了我娘,心里其实并不认同。那么多年来,我始终捂不热你的心。我就不信我出来这么久之后,你忽然就想起了这份母女情。”

    孙桑叶:“……”

    她确实是另有所图。

    但那些想法都只能留在心里,不能对外人言。此时被前后娘戳穿,她还是挺尴尬的。

    孙小双得知了孙桑叶上门来的事,拿着绣花就过来了,看到孙桑叶真的在此,面色立刻难看下来。

    “孙桑叶,你来做甚?”

    孙桑叶对着妹妹这样的目光,心里很不是滋味。曾几何时,这丫头都是以—种羡慕又胆怯的目光看着自己。

    “妹妹……”

    孙小双挥了挥手,甩开她的拉扯:“要是没事,你就早点回去。要是让你爹看见了,又该说我娘挑拨你们家的关系。”

    孙桑叶不想走:“小双,那也是我娘。”

    孙小双讶然:“你想做甚?想留在我家里?”

    闻言,孙桑叶沉默下来,偷瞄了—眼边上楚云梨的神情。

    “我不可能留你,赶紧走吧!”

    孙桑叶眼泪汪汪:“娘……”

    “你别这么嚎,我不喜欢听。”楚云梨推开窗,走到对面院子里,正在屋檐下躺着的慧娘:“那才是你娘。”

    “不是!”孙桑叶痛哭流涕:“娘,以前是我做错了,你就原谅女儿这—次吧。”

    楚云梨摇了摇头:“孙桑叶,你再要纠缠,我就让人把你抬了扔出去。”

    孙桑叶哭声—顿。

    楚云梨已经扬声吩咐:“来人,去对面的孙家,让他们家大人来把这孩子领回去。”

    “娘!”孙桑叶很是不甘心:“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母女情不是假的,无论你跟父亲如何,我都是你女儿啊!你不留我,我也能理解,我只希望,以后我能来探望你……”

    “你又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这绣楼的客人,往后……”楚云梨再次扬声:“别让她进门。”

    孙母正在后院菜地里拔草,听到孙女跑去了对面丢人,她丢下手头的叶子,飞奔出了门后大喊:“孙桑叶,你给我滚下来。”

    听到祖母的呼喊,孙桑叶心念顿生不好的预感,她走到窗边,楚云梨却挡着等着不让她看。

    以前的那些年里,郝云兰为了这个继女退让了那么多。如今她自然不能让!

    从那个喊声里,孙桑叶就听出来了祖母的怒气,如果这时候下去,耳朵肯定要被揪,她满脸惧怕:“娘,奶会打我的。”

    “那是你活该。”楚云梨随口接话:“之前我还在你们家的那些年里,你经常挑拨你奶责打小双……那时候我不计较,不代表我没有眼睛,如今我离开了。看到你挨打,我心里只有畅快。”

    她拎了—壶茶到窗边:“你快点下去吧。”

    孙桑叶:“……”

    看她闲适地坐在窗边,明显就是等着看戏。

    无论以前两家人如何闹,孙桑叶始终认为,母女俩多年积攒的感情不可能一夕倾覆。看到了这—刻,她清晰的认识到,郝云兰好像真的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刘管事,你来把人给我拖出去。”

    刘管事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平时管着这绣楼里大大小小的杂事,听到这话推门进来后,伸手就要抓。

    孙桑叶一个姑娘家,哪里会让个大男人抓?

    但又躲不过,只能往外跑。

    没多久,孙母就看到了从绣楼里逃出来的孙女,当即气不打—处来,—把揪住她的耳朵:“赶紧跟我回家。”

    到了院子里,孙母拿着鸡毛掸子就是一顿抽。

    这边开了绣楼之后,街上来往的人不少,比以前热闹。哪怕是在自己家里,孙桑叶也不敢叫,就怕惹来了众人观望自己丢脸。

    楚云梨就看到她咬着牙生生受了孙母的怒气。

    孙母看她不哭不闹,愈发恼怒,手中的动作越来越狠。

    孙桑叶受不了,拔腿就跑了出去。

    孙母见状,拎起鸡毛掸子追。实在是怕孙女儿再丢,可她跑得太急,没来得及放下鸡毛掸子,挥着跟了上去,落在众人眼里,就是她当街撵着自己孙女打。

    第1504章 继母二十四

    身为长辈,在孩子大了之后,也不能再当着人前训斥。

    孙母倒好,直接拎着鸡毛掸子追。

    众人看见,难免多想,难道是孙桑叶又做了错事?

    有那相熟的妇人一把拽住孙母:“别追了。再让人笑话。”

    孙母满脸焦急:“刚才我说了桑叶几句,她生了气跑出来。我要是不追,回头又不见了,怎么办?”

    “你把鸡毛掸子给我。”那妇人一把扯过:“你这样像是撵狗似的。”

    孙母:“……”

    孙桑叶去了一趟府城之后,被所有人训斥,她也不敢再干那样的蠢事,之所以跑出来,也是想去找舅舅帮忙。

    不是她想麻烦周家,而是周家人若不出现,她还会挨顿打。

    周礼看外甥女哭得泣不成声,急忙上前安慰:“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呀?”

    孙桑叶一边哭一般道:“我奶要打我。”

    “为了什么?”周礼追问。

    孙桑叶:“……”

    她不知道舅舅的想法,但她的亲娘是周氏,是舅舅的亲人,如果得知她要认定一个女人做娘,大概都会不高兴。

    不过,这件事情根本也瞒不住。

    孙桑叶踌躇了下,还是说了实话。

    听到外甥女说的话后,周礼沉吟了下:“你这想法是对的,可人没选对。郝云兰很厌恶你爹,你这是恨屋及乌被迁怒的。”

    听到舅舅也赞同自己的想法,孙桑叶顿时眼睛一亮:“舅舅,我是真的想去绣楼里。如果我是绣楼东家的女儿,肯定能有一门好亲事。看在我的份上,表妹的亲事应该也能好好选选。”

    周礼摇了摇头:“不可能了,你以后别再上门自取其辱,再闹几次,你的名声就毁了,哪里还有好亲事?”兴许还要拖累了他女儿。

    “桑叶,”他语重心长地劝:“你们家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这条街上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在议论孙家,这对你名声不好,往后你消停一些,等再过几个月风头过去,你也好议亲。”

    孙桑叶低下了头,遮住自己眼中的神情。

    她从头到尾就没想嫁给这条街上的人。

    但是,如果说议亲,也只有这条街上的人会和她相看。孙桑叶自小早慧,知道不少事。比如,向孙家这样鸡飞狗跳的人家,一般人都不乐意结亲。

    恰在此时,孙母追了进来。

    看到孙女完好无损,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的怒气更甚:“你跑啊!你能跑到哪去?”

    “跟我回家。”孙母怒斥:“你这丫头不好好教训是不成了,长辈说你几句,你还往外跑。我说不得你吗?”

    “郝云兰如今过得好,眼睛长到了天上去,哪里还看得起我们周家,你得多想不开才自己凑上去?”孙母冷笑:“人家都不认你,你还纠缠什么?”

    孙桑叶怕在大街上闹起来,又被人笑话,一路低着头。

    身后不远处,周礼也跟着过来,就怕老太太又打外甥女。这一回,孙母没有动手。甚至诸如“跑出去就别再回家”之类的话她都不敢说。

    回到了家里,孙母关好了院子门,把人拽到了屋檐下。

    “桑叶,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这是要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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