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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照看,连自己的手也吃了。”

    小亭郁这才觉得不好意思,连忙放下了手。指头上已咬了几个尖尖的牙印,十分疼痛。

    屈方宁又问:

    “你吃了饭没有?”

    给他一提,小亭郁才想起自己一天光顾着出神,许久都未进食,肚中已是空空如也。

    遂一个推,一个坐着,走向了去使馆的路。

    其蓝使者为尽地主之谊,准备了一道丰富、考究的筵席,烤羊上的叉子是纯银制的,盛鱼的碟子是南朝的青瓷,奶汁汤像珍珠一样白,由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年轻侍女匍匐在地上,恭敬地端着。双手必须举得一样平,差一点点都是不行的。

    即使如此,蓄着长长胡髯的大使者也还眉头紧紧皱着,大声呵斥忙忙碌碌的人,似乎这待客的一切都不能令他满意,千叶的贺婚使一定是要看笑话的了。

    小亭郁远远从敞开的门里见到这番景象,心里就打起鼓起来,简直不想迈入那座热气腾腾的大帐,连肚子也不饿了。

    而身后推轮椅的人,动作也越来越慢,仿佛也推不动了。

    离门口还有一段,干脆停了下来。

    小亭郁心里怦怦地跳起来,有点儿害怕,又有点儿期待。

    屈方宁果然把车子一转,在他耳边笑道:

    “这里不好玩,小将军,咱们逃吧!”

    小亭郁本来还有一丝犹豫,一看到那双一闪一闪的眼睛,忽然觉得甚么也不在乎了,甚么千叶的风度、父亲的训导,都远远地抛到一边了。

    于是两个少年偷偷绕出了使馆,来到了乌古斯集市。

    夕阳下的集市,又是另外一种模样。

    卖鲜鱼、青菜的小贩,因不愿留隔夜的货物,纷纷压起价来。那价格是一个赛一个的低,最后简直是白送了。

    马队的商人,则要匆忙一些,因为天一黑,马儿就不好走了。

    只有牵骆驼的西域商人,还在不紧不慢地走着。

    小亭郁便指着骆驼,说早上看到的事。

    “前面那个人顶着一个平底的竹箩,里面的菜都被骆驼吃得光光的了,他还在跟人讨价还价呢!……”

    屈方宁听完,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把他拦腰一抱,轻轻地跃上了骆驼的背。

    小亭郁斗然离地,心中说不出的慌张,“啊”地叫了出来。

    屈方宁双臂把他圈好,让他端端正正地坐在骆驼上。

    驼峰上铺着绣金的波斯红毯,厚厚的一层,倒也并不颠簸。

    屈方宁取了旁边草棚上放的、长长的腌菜叶子,逗骆驼吃。

    等小亭郁坐稳了,也忍不住学着他的样子,拿毛茸茸的长草去撩骆驼的鼻子。只是不能太过前倾,不然就要摔下去了。

    骆驼卷起舌头,舔了一口腌菜,似乎觉得很有滋味,咂了好几下穿着铜环的嘴唇。

    牵骆驼的商人回头看了,也并不生气,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两人坐了一会儿,觉得肚子饿了,就告别了骆驼,去路边买了一大把烤羊肉串,你一根我一根地吃着。

    羊肉也不见得很肥美,却不知为什么特别好吃,两个人吃得都停不下来。卖烤羊肉的大婶见他们吃得多,还附送了一碗浓浓的奶茶,更是无上的美味。

    最后彻底吃撑了,根本走不动路,只好在石头台阶上歇一会儿。

    不多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儿与几个同伴,推着小亭郁的轮椅,做着滑行的游戏,一时快一时慢地过来了。

    那为首的男孩儿停在台阶下,一手撑着椅背,一手张开,轻盈地转了好几个圈儿,同伴们都喝彩不止。

    小亭郁忙起来道谢,但别人早就勾肩搭背地跑开,去寻找另一个游戏了。

    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双手高高地提着裙子,踢踢踏踏地来到台阶下,仰起了小脸。

    “哥哥,买我的花吧!”

    小亭郁一摸口袋,满怀抱歉地说:

    “对不起,钱已经用光了。”

    屈方宁却指着他的轮椅,笑眯眯地对小姑娘说:

    “那把椅子,就是他的钱包。你喜欢珍珠么?只要摘得下来,尽可以拿去!”

    小姑娘看看轮椅,又看看屈方宁,嘻嘻地笑了起来,忽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转身飞快地跑了。

    “你比珍珠可爱多啦!”

    伴随这句笑语而来的,还有五六枝剪得漂漂亮亮的鲜花。

    小亭郁在一边忍不住地笑。屈方宁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脸,也有点害羞地笑起来。

    夕阳至此也完全沉了下去。淡金色的集市轮廓渐渐隐没在夜色里,只剩挂在草棚一角的牛油灯,映照着木炭暗红色的火光。

    两人静静地坐在台阶上,听离水拍打岸边的声音,风把石头上热气带走的声音,还有河边的棚屋里,女人艳丽的笑声。

    不知哪里的东西翻倒了。两个其蓝士兵提着裤子从棚屋里骂骂咧咧地出来,见没有甚么纠纷,一猫腰又进去了。

    “方宁,你猜我在想甚么?”

    屈方宁收回目光,托着一边脸颊看他。

    “我这一辈子,只靠今天就能活下去了。”

    屈方宁瞧了他一会儿,目光又转向了天边。

    “嗯,我也是。”

    两人回去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屈方宁果然利索地接手了虎头绳的活儿,不但盥洗、换衫、铺床一手包揽,还替他轻轻按捏了许久的肩膀、腰腿。

    小亭郁只觉得他一双手冰冰凉凉,触碰在身上十分舒服。一回想,今天在骆驼上的时候,也觉得背后清凉袭人。

    于是想到了一个传说,轻轻地说:

    “雪女……”

    屈方宁没听清楚,俯身问道:“小将军,你叫我么?”

    小亭郁把头埋在晒得香喷喷的枕头上,忍着笑不说话。

    临睡了却又想起一件事,忙道:

    “方宁,你的花,能给我么?”

    卖花的小姑娘送的花,叶子已经不新鲜了,花瓣也有点打蔫儿了,小亭郁却珍重地收了起来。

    屈方宁在帐门当风的地方打了个地铺,安安静静地躺下,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小亭郁睁大眼睛躺了一会儿,向门口轻声说:

    “方宁,明天见。”

    门口立刻也传来一句:

    “小将军,明天见。”

    小亭郁这才合上了眼睛,听着铃铛偶尔被风带响的声音,慢慢的睡着了。

    其蓝王宫位于小璇玑洲上,水道纵横,芦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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