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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王子因马术拔群,比分暂列第一。屈方宁位居其次,离他只差那么一两分。当下气沉丹田,手如磐石,将郭兀良所授倾盘使出,果然得心应手,一连十八箭,全部命中红心。正想:“这下可把你甩掉了!”只听少女们娇声尖叫,屈方宁收箭而立,亦是十八箭命中红心,无一落空。

    必王子不高兴极了,趁着第二轮结束,等待第三轮秘密揭开帷幕的当儿,来到高台上,冲屈林就是一声吼:“那小子你家的?把他弄下去,不许他比了!我看着犯恶心!”

    屈林斜倚在一名徐娘半老的舞姬胸口,摆弄着镯子,慢条斯理地说:“王兄,这我可做不得主。这小子最近找了个靠山,吓人得很。我是不敢动的了!”

    必王子大怒,叫道:“什么狗屁靠山!我父王才是草原最大的靠山!报上名来,我去弄死他!”

    屈林点头笑道:“那就有劳王兄了。”伸出手来, 懒洋洋地向一片空地一指。

    必王子怒气冲冲地望过去,顿时一口气哽在喉咙,再也发作不出。

    他父王最尊重爱戴的兄弟,草原不灭的传说,他从小梦想成为的男人,正戴着那个骇人的猛鬼铜面具,骑着一匹高头黑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片空地上。

    ※秋场大会比赛项目来自蒙古族那达慕大会。

    第10章 花时

    桑舌低头提着自己的布裙袄子,藏藏掖掖地,穿过喧哗的人群,走回原先的地方。

    一路挤挤攘攘的人,说的都是这两天名动草原、那个风光无两的少年的事。有说英勇救人的,有说巧斗金刚的,还有一些特别会打听的,连他以前在王帐中独对恶狼、掏心破肚的事也说了起来。

    桑舌听得又害臊,又有些隐隐的骄傲。只觉得别人说得十分好听,巴不得他们一直说下去。

    直到到了小亭郁旁边,还忍不住想继续听。

    小亭郁倒是不在意,自言自语地说:“方宁比他们说的好多了!”

    桑舌也很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替他把轮椅扶正。

    小亭郁打量她一眼,忽然问道:“桑舌妹妹,你的箭巾哪儿去啦?”

    桑舌大吃一惊,慌慌忙忙地藏起空空的手腕,想撒一个丢失的谎。

    擂台上忽然呜呜长鸣,部署长笑容可掬,宣唱道:“久等了。万众瞩目的箭术决赛第三轮,现在开始!请!”

    只听车声辚辚,一匹油光水滑、雄伟壮丽的公牛,拉着一部独轮小车,豪气万丈地从赛道起点的草棚中跑了出来。一旁的司仪眼明手快,立刻往那车上插了一根高高的旗杆。

    这旗杆上没有旗,只有一只小巧玲珑、浑身黄毛的猴子。猴子的尾巴长长的,紧紧卷着旗杆顶端。它的手上,却抓着一面巴掌大小的箭靶。

    这猴子顽皮极了,把箭靶环扣抓着,翻来覆去地玩儿。见大家都给它鼓掌,干脆把箭靶丢得高高的,又连忙接住,玩起杂耍来了。

    参赛的人一看,都快愁死了。这靶子忽上忽下,正反不定,这还怎么对准啊?

    谁知司仪官一点都不体谅他们的心思,令旗一挥,赛道四角上都冒出一队人,人人手执一块红布,逗起那公牛来了。

    只见那公牛双目赤红,呼呼喘气,在赛道上横冲直撞,把桍木的架子都撞得不成模样。那独轮小车东倒西歪,差点儿就翻了。猴子在那暴风雨一样颠簸的旗杆上,也失掉了平常心,吱吱乱叫,手舞足蹈,箭靶就晃得更厉害了。

    那模样真是太滑稽了,人人看了都笑得要命,眼泪都笑出来了。只有参赛的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跟这欢乐的气氛毫不匹配。

    这一比试,就更凄凉了。别说红心,连射得到那箭靶都算不错的了。大多数弓手,连旗杆的边也擦不着。别人一看,那箭杆都歪得没有边了,越发捶胸顿足,笑得快不行了。

    必王子本来信心满满,一看这活泼的靶子,心里也不禁打起鼓来。自忖也学过一些行踪无定的射法,虽然把握不大,肯定比这些杂兵要强得多。

    至于那奴隶少年,自然也属于杂兵的范畴。这么一想,顿时就安心了。

    忽听见一片啧啧惊叹,从参赛者出场的帐篷后传来。众人赶集似的向前挤着,争着看那新成名的少年勇士。

    屈方宁骑着小黑马,穿得朴素无华,背着他那把“月下霜”,慢慢出现在人潮之中。不管别人怎么叫他的名字,都只把眼睛飞快地一瞥,嘴角儿一抿,一句话也不说,好像希望大家冷静点儿似的。

    但是别人一看到他的弓,就再也冷静不下来了。所有人都打起了不怀好意的口哨,喧哗阵阵,声震原野。

    那把御剑将军曾用来威震敌寇的神弓,此时弓把上却重重叠叠,束满了色彩鲜艳的箭巾,好似冰冷的死亡上覆盖的一缕柔情。

    巫木旗远远眯着眼、伸着脖子望见了,立刻哈哈地笑了起来,指道:“将军,你看小锡尔背上那个!弓箭还能这样用!这得是多招人爱!”

    御剑一笑,非常雅致地来了一句:“‘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巫木旗仔细一看,觉得太合适了!这不可跟个小月亮似的?真不知谁家的姑娘,有幸能把他摘了!

    必王子见了,更不高兴了。要不是别人都看着,真恨不得给他屁股上来上一箭。

    忽而一道轻曼的车声自天边响起,辘辘远听,已是气派非常。

    到近前一看,人人眼睛都不禁一亮。这车子珠光华美,宝顶白厢,是不必说的了。驾车的四匹马儿,却是一水的体格匀称,毛色银白,一根杂色的毛也没有。每一匹白马的鞍饰,都拖着长长的、柔软的银色流苏,直垂至地。车帘上珠灰色的帷幕,款款地在风中鼓荡。

    千叶首席礼官那其居长老,带着一队青袍飘飘的司宰,浩浩荡荡地在车子边指引着。鬼方国两列金冠巫女,戴着祈雨的面具,且歌且舞地盘绕在车厢之后。只见那其长老恭敬地从马上弯下腰,面朝车上盛装的彩衣使者,手足并用,不时指一下众人所在的赛场,似乎是在讲说秋场大会的比试。

    那使者听了,示意领会,转身匍匐在地,向车中人报告。这报告由车边的礼官、侍卫长、侍女、贴身小娘传递了好几次,那帷幕后才微微一动,表示里面的人听到了。

    片刻,白马的蹄声渐止,车子缓缓地停在了妺水深秋的水边。好似一片珠灰色的云朵,给太阳的手牵挽着。

    所有人都被这异样的风情夺走了目光,纷纷引颈遥望,想看看车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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