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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为意外,痛下决心,一定要把他的手折了。屈方宁立刻把戴着银丝手套的手伸到他面前,还胆大妄为地催促:“你折!”马上被冰了好几下,遂再也不敢了。

    入帐歇息时,御剑又逗他道:“南人沿街挑卖物事,多半爱作一个‘射枚’之戏。到时咱们一路衣食取用,就全靠你这把弓了。”

    屈方宁老实地点着头,道:“好。我保证箭无虚发,绝不失手。不知将军喜欢吃甚么,肉脯还是酥馕?”一说到吃的东西,忍不住吸了口口水。

    御剑强忍笑意,道:“都行,你弄什么来我都爱吃。”见他馋得厉害,把手中酒碗凑过去喂了他一口。

    屈方宁喝了这口酒,正是小酌怡情,满意地打了个酒嗝,拍拍胸口,又托着脸看着他。

    御剑举碗示意:“还要?”

    屈方宁摇一下头,道:“将军,咱们去江南,真是玩儿吗?”

    御剑自己也喝了一口,闻言道:“你小孩儿当然是去玩儿了。”

    屈方宁忙问:“那你陪我玩儿吗?”

    御剑捏了他一把,道:“我们大人可是忙得很,哪有你这么无忧无虑?”

    屈方宁立刻坐正了,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膛,示意自己也是个大人了。

    御剑陡然伸臂把他一揽,直搂入怀里,笑道:“小猴子还敢装大人!”

    屈方宁猝不及防,整个人撞在他胸前,鼻梁撞得好不疼痛,索性就在他腿上跨坐下来,面对他仰起脸,一边揉着鼻梁,一边瓮声道:“我说真的呢!”

    御剑这才笑道:“好罢,说真的。也没甚么大事!见几个人,偷一件东西罢了。”

    屈方宁奇道:“偷东西?”目光中全是惊奇,实不知这世上还有甚么珍贵物事,竟是这位人物也得不到手,要动用这个鸡鸣狗盗的偷字。

    御剑道:“嗯。你可记得从央轻取来的蚕母?明年开春,这青蚕便能繁衍千万、吐丝结茧了。原丝一文不值,唯有织成绫、罗、绸、缎,才可贩卖贸易。这手艺非我族所擅,缫丝绞纺,绾煮穿喂,少不得要借些外力。南朝于此一道,浸淫千年,可谓精绝。咱们这趟南下,便是要取来这江南织造之法了。”

    屈方宁也不太懂得,胡乱点点头,道:“原来是去取纺布做衣服的法子。”想了一想,又道:“将军,其实也不必偷。南人怕你怕得厉害,只要跟他们说一声,不就乖乖送来了么?”

    御剑道:“我们暗中取来,不欲其知晓。南人若有了防备,行事便有诸多不便。”见他仍是迷惑不解,继道:“千叶物产不丰,多年来以战养国,财力虚耗,民生多怨。倘若织造之术在手,那便是生财的黄金法门。大家和和气气赚钱,你说好不好?咱们可不能一直打仗啊。”

    屈方宁听他说到最后一句,突然之间,胸中涌出一阵莫可名状的狂喜,情不自禁的便想抱住他。一时之间,自己也吓了一跳,心想:“我为什么这样高兴?”

    御剑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眼光甚是奇特,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怎么,你喜欢打仗?”

    屈方宁道:“不是的。”抬起手来,试探着在他脸上碰了碰。

    御剑自从什察尔城那夜被他窥知了真面目,在他面前也乐得摘去面具,此刻只觉他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在脸上摩挲,问道:“嗯?”

    屈方宁仰头定定地看着他,道:“管那江南织造术的官儿,要是个女人就好了。”

    御剑大概猜到他要说甚么,抱住了他的背。

    果听得屈方宁沙沙地说:“不管什么样的女人,只要被将军这么看着,再深深地说一句:‘给我!’一准丢盔弃甲,什么也献给了你。说不定连丈夫小孩也不要了,就巴巴地跟你回千叶了。”

    御剑见他眼睛又黑又亮,闪闪地望着自己,也不禁低笑道:“那也未必,说不定别人中意的是俊俏少年,一见了你,就心花怒放,非把你留下不可!”

    屈方宁笑嘻嘻道:“你会肯吗?”

    御剑见他笑得甚为得意,道:“老子巴不得!”就伸手去冰他。可惜在帐内坐得太久,手也不怎么冰,因为屈方宁也不太怕,抱着他笑了一会儿,突然“啊”了一声,停了下来,喜道:“咱们去偷东西,那不是正跌到我车二哥饭碗里?”

    御剑见识过他这位神偷二哥的风采,其时心情正是舒畅,道:“带上他也无妨。”

    屈方宁拍手笑道:“太好啦!自从他知道我要去江南,每天在我耳边都要念上几百次,叫我给他带宝贝回来,要十件!我差点给他念吐了!”

    御剑笑道:“这有何难?”一指山后库房,道:“那里多得是,你去挑罢!”

    屈方宁谨慎地确认:“十件?”

    御剑拉过狼头椅,往后一仰,扬手道:“拿得动都是你的。”

    屈方宁生怕他反悔,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奔向那座黑沉沉、毫不起眼的库房。这库房似乎也不怎么要紧,连帐门铜钮中的搭栓都没栓上,轻轻一推便推开了。

    陡然之间,眼前光芒闪耀。屈方宁一步也没迈开,便生生僵直在门口,再也不能动弹。

    这库房之中,赫然堆满了千百件奇珍异宝。放眼望去,明珠翡翠,水晶玉马,金身佛像,如意珊瑚……更有古玩、书画、屏风、瓷器不计其数,还有些见也没见过、名字都叫不出的宝物。整个库房华光四溢,暗香浮动,宛然就是一座巨大的藏宝窟。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从宝物堆中走过。只见一株红光暗昧的珊瑚树矗立一旁,几乎跟他差不多高,繁枝交错,每一条都有手腕粗细。又见一张白玉围椅上横七竖八,放着黄澄澄的如来、观音,西天诸佛,无不纤毫毕现,宝相庄严,却堆在这里蒙尘落灰。地上又置翡翠玉马,他曾在屈王爷家见过一匹,飞骏雄姿,有真马一半大小,似乎是滇南王所赠。屈沙尔吾爱不释手,放在正厅座椅旁,日夜摩挲,马身都被他抚润了。御剑这库房中却有八匹之多,姿态各异,栩栩如生,比屈王爷家的不知珍贵了多少倍,却漫不经心地丢在这里,更有一两匹倒伏在地,无人扶起,如同别人家不要的烂碗、破布一般。他原以为屈王爷已经是到了顶的富贵,今天这么一看,简直连中等之家也算不上,几乎就是贫民了!

    他赞叹艳羡了好一会儿,见库房西侧一角停着一座庞然大物,四四方方,用深黑色的绸布端端正正地遮了起来。他心念一动,移了过去,伸手一拉,那黑绸便轻轻滑落下来,七八颗浑圆的珠子也随之滚落。

    刹那间,一片浓烈的珠光荡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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