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国夫人
    琴师吴昆仑和康善才之外,这次来的,还有吹排箫的、奏箜篌的,每个人都绝技在身,听得苏阮叹为观止,当场便决定由这几人侍宴演奏。

    几位乐师见徐国夫人精通音律,谈起来颇有知音之感,也都很高兴。

    那吹奏排箫的乐师意犹未尽,自腰间解下一支竹箫,又吹了一小段箫曲,请徐国夫人点评,却没发觉徐国夫人自他取出竹箫,脸色就是一变,连面上笑意都淡了。

    “我没认真学过箫管,总觉洞箫之音,呜呜咽咽的,听了让人难受,不合适在宴席上演奏。”

    主人这么说了,乐师也只能应一声“是”,不再多谈。

    华维钧瞧着气氛不对,忙带着几人告辞出去。

    “怎么了?”付彦之起身挪到苏阮旁边,侧头望着她问。

    苏阮轻轻呼出一口气,刚要笑,付彦之伸手一点她脸颊,“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勉强。”

    苏阮刚翘起的嘴角立刻拉直。

    付彦之一下笑出了声:“我还以为这事说开了,就过去了呢,怎么你还是连洞箫都不想听?”

    “可能是后悔的次数太多了吧……”

    当年她从兄长那里听说,付彦之要启程进京,心知他这一走,两人此生恐怕都无法再见,而她却连去送一送,都不敢。

    伤心难过无可排遣,苏阮便取出付彦之送的那支竹箫,偷偷躲在家中后门附近角落,不太成曲调地吹了起来。

    ——她那时才开始学洞箫,技艺实在不怎么样,要不是心中有事,可能没一会儿就不肯吹了,但她偏偏心中有事。

    “我不知道张敏中什么时候来的……丽娘给他带路,找到我以后,他不让丽娘开口叫我,一直等到我停下来,才……”

    那会苏阮觉得累了,终于停下不再吹奏,却不料,她刚把竹箫放下,一只手就从旁伸过来,将竹箫拿去了。

    当时苏阮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是张敏中,这惊吓又多几分,就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你怎么来了?”

    张敏中正拿着竹箫端详,闻言眉一挑,不太高兴地反问:“怎么?我不能来?”他说着回头指指苏家大门方向,“我可是正正经经登门拜访,经你母亲同意,才来看你的。”

    苏阮哑然,张敏中见状,更加理直气壮,“还是说,你想见的人,不是我?”

    苏阮当然不可能承认这话,只说自己吓了一跳,然后跟他要回竹箫。

    “这么粗糙的竹箫,哪里来的?”张敏中不肯给,“别要了,等我给你弄个好的白玉箫来!”

    苏阮有点急:“我都还没学会呢,要什么玉箫,先拿这个练……”

    “‘平安喜乐,彦赠’。”张敏中看着竹箫尾端,缓缓念出上面刻着的小字,“‘彦’?哪个彦?这是谁送你的吗?”

    年少的苏阮吓得僵在当场,恍惚中有一种被未婚夫捉奸之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那时还不知道,张敏中早就亲眼见到薛彦送给她这支竹箫,所以当张敏中接着问:“不会是薛彦吧?”的时候,苏阮整个人都被恐惧笼罩,脑子里闪现的,全是张家若退婚,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说到薛彦,听说他今日要离开洪州呢,你们两家交好,你不去送送么?”

    苏阮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不是的。”声音却小得,她自己听着都含糊。

    张敏中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忽略,径自说道:“不如我替你去送送他吧!”说完不等苏阮回答,就带着一脸恶意的笑和那支竹箫,直接从后门走了。

    “我太软弱了……”苏阮捂着脸,泣不成声。

    付彦之伸手揽住她,柔声宽慰:“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不,怪我……”

    终于亲口把事情说出来,苏阮希望能一次说个彻底,她擦掉眼泪,努力清楚地说:“我明明知道他去找你了,就算别的做不了,至少可以告诉阿娘,让她想办法……但我当时……”

    付彦之感觉到她在颤抖,忙握紧她的手,说:“可是你若这么做了,真的成功拦住张敏中,他就不会以为只是我一厢情愿。之后就算不退婚,他心中也一定疑你。”

    苏阮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再次决堤而出。她当年又惊又惧,确实有此一虑,因此迟疑好久,才跑去找母亲——也就是因为有过这一点自私自利之心,苏阮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偶尔午夜梦回,无法入眠之时,苏阮常无法克制地陷入悔恨之中,其中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吹奏那支竹箫。她因此听不得箫曲,总怕半途会伸出一只不怀好意的手,将一切都搅得无法挽回。

    “只许再哭这一回。”付彦之见她手中绢帕已经湿透,便取出自己袖中绢帕,帮她擦泪,“阿阮,我们都不是圣人,都会做错事。我早就不怪你了,你也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好么?”

    苏阮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真的……一点都不怪我?”

    “其实以前也不能说是怪,更多的是怨。”付彦之笑着亲亲她泪湿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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