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用给,大伙儿自己留着吃!喂!”

    不过也没多少人听他的,大伙儿都准备再勒勒裤腰带,给震区人民群众挤点吃的出来。

    轮到红旗院一行人,大家忙着搬过了称的菜,郝少东手脚快,本来让陈叶云在一旁歇着,不过陈叶云倒是闲不住的,挺着肚子也搬着两颗走,身后跟着带着大军和玲玲一人抱着一颗高高兴兴搬上车。

    不多时,白菜也装好了。

    “大军玲玲,把那几个搬回卡车上去。”

    郝少东看了看陈叶云,瞧着她没事才跟两孩子说话,地上过了称的白菜他们也剩了几个没搬,也准备捐给震区送去。

    在场许多人这么干,结果农场这回过冬蔬菜发了几天下来,本来是已经缩减了的,现在还又剩了两卡车,全是大伙儿你捐两个,我捐三个给捐出来的,钱都出了。

    李正民看在眼里,眼眶有些红,摆摆手让给震区送去。

    *

    十二月初,郝少东和陈叶云又去了趟人民医院妇产科检查,已经来过几次陈叶云解了裤腰带躺在床上也没那么紧张,许医生拿着听诊器听胎心的时候,她还能和人聊上两句。

    “现在差不多挺稳了,不用担心。不过你身子本就有些虚,还是多注意点。”

    自从知道陈叶云两口子都去过井原那边救援,许医生对人就更上心了,说话也温柔。

    “谢谢啊,许医生,我们终于能松口气。”

    给陈叶云又说了些注意事项,两人才笑着道别。

    结果没过两分钟,许医生听到敲门响,她抬头看过去,陈叶云和她男人又回来了。

    “怎么了?还有其他问题?”

    “许医生,这几次来检查都麻烦你了。”郝少东没跟许医生说过两回话,就谢过人几次。

    “没事儿,郝同志,你平日里多顾着你媳妇儿就是了,到时候生个胖小子。”

    郝少东没提自己想要个可爱闺女的事儿,他专程进来是说另外一件事,“许医生,能不能给我们开个证明,给我媳妇儿买牛奶用哪。”

    这些年牛奶也是凭卡凭票供应,只给少部分人供,又贵又难买。家里有婴儿,老人,病人的才能开了证明办个奶卡,或者给高级知识分子,退休干部特别供应。

    孕妇想喝也要去医院找医生开证明,限量供应,你身体太健壮的还轮不上,等优先身体虚弱的孕妇。

    许医生手里还剩几个名额,她看看陈叶云,也是有些惊险过来的,身子补补也是正理,便爽快答应了。

    她低头刷刷开了证明信,把纸页交给郝少东,“你拿着去奶站办个奶卡就行。”

    “谢谢许医生。”

    郝少东小心翼翼将证明信折了两折放进衣裳胸前的兜里,又给掩好了兜盖。

    出了医院,两人坐公交车回农场,先去了趟奶站。

    农场自己有奶牛场,可农场里的人也不是谁都能喝到牛奶的,牛奶产量有限,资源紧张,只能优先供应给需要的人。

    “这奶站上回来还没见到呢,原来设在这儿啊。”刚进农场的时候一家人来看过奶牛,陈叶云那次还没见到奶站,奶站设在农场中间位置,是一座小平房,有三个窗口,订了牛奶的人自己带着奶卡来取。

    “以前其实压根儿没有奶站,那会儿都是送奶上门,送奶工就骑着车,后头装着一大桶牛奶,往各家各户跑,订了奶的人家拿个盆拿个碗来接满。”

    陈叶云和郝少东走在路上,瞧着前头奶站门口已经在排队了,“那后来怎么没送了?”

    “说送奶上门是资产阶级陋习,得抵制。后来干脆就设了奶站,大家自己去拿。”

    陈叶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之后让大军来拿,这小子跑得快,正好锻炼锻炼。”说着话转眼就到了奶站,两人往旁边走,去另一个窗口。

    郝少东递上新鲜热乎的证明信,“同志,我们办奶卡。”

    作者有话说:

    下午六点继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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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電報一周年

    办奶卡的同志接过郝少东递过去的医院证明信, 轻车熟路的翻看一遍,径直取了一张奶卡出来,“姓名, 住址。”

    “陈叶云,红旗院203。”

    她往奶卡上面写上信息,在上头盖了个红戳, “每个月隔一天一次,自己拿着奶卡来奶站取,一次半斤1毛3,先交这个月14天的, 一共1块8毛2。”

    郝少东接过奶卡, 数了钱给她。

    陈叶云在一旁看着, 摸着自己日渐大起来的肚子, 等男人退出来之后才小声嘟囔,“真贵啊。”

    “能把你身体养好点比什么都值。”郝少东出门前就想好了这一茬,因此带了个搪瓷盅在身上, “走,打半斤回去。”

    取牛奶的两个窗口排着队,前面站了十来个人,都等着打牛奶。

    里头有装着牛奶的铁皮桶,乳白色的牛奶聚在一处还飘着奶香味儿, 谁闻了不馋?

    牛奶工穿着白褂,头上也戴着白帽, 手里握着个大勺往铁皮桶里一舀,满满一勺就是半斤, 常来打牛奶的人都知道, 要是哪天看牛奶工手歪了洒了点儿出去, 是要监督着让人给补上的,那洒出去几滴就是几分钱嘞。

    牛奶放一阵就要凝,表面凝出一层奶皮,头回来农场陈叶云就吃过,奶皮勉强煮化了也算份“牛奶”了,可牛奶多值钱啊,半斤一毛多,多了一层奶皮占了重量,真正的牛奶不就少了嘛。

    因此大伙儿常常说的两句话就是:

    “同志,给我打满哦。”

    “同志,上头的奶皮给我撇了,我不要。”

    刚排到他们,郝少东就把奶卡和搪瓷盅递了过去,“麻烦了,同志。”

    陈叶云在一旁想起刚刚听到别人喊的话,有样学样,“同志,麻烦给我们把奶皮撇了哦。”

    她也心疼钱。

    郝少东带的搪瓷盅也大,装了半斤之后还有空,他接过之后就盖上了盖子,握着搪瓷盅的把儿回家。

    “给我瞧瞧。”陈叶云接开盖子往里看了一眼,飘着香气的牛奶是撇了奶皮的,不过没撇太干净,上头带了一小块。

    她满意地点点头,又把盖子盖上了。

    回家,煤炉上生着火煮牛奶,都是新鲜的牛奶煮热了就成,花了一毛钱的半斤牛奶,倒进锅里就浅浅的一层,被煮得咕噜咕噜冒着小泡。

    “姐,好了!”

    大军和玲玲守在旁边看着,一见着都冒泡了赶忙叫起来。

    “你过去端,小心他们烫着手。”陈叶云坐在桌前看给弟弟妹妹做衣裳的料子,使唤郝少东去。

    一旁的男人早就准备起身,她话还没说完就过去了。

    又想起什么,她转头朝着厨房喊,“多拿几个碗,分点儿给他们。”

    “姐,你快!这个有营养的。”

    我们不吃,你吃。桌上的牛奶热气腾腾,闻着也香,玲玲把装着牛奶的瓷碗往姐姐面前推了推,催着她。

    陈叶云端着碗,吹了吹气,把碗递到妹妹嘴边,“尝一口。”

    “不吃。”玲玲知道这是给姐姐补身体的坚决不吃,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大军也催她。

    “姐,你快喝。”

    郝少东宽她的心,“我给他们冲杯麦乳精就是,你喝你的。”

    拧不过几人,她只得低头喝了一口,新鲜挤出来的牛奶带着一股奶香,又有阵若有似无的腥味,上次她吃奶皮的时候还不觉得,可能现在怀孕了倒有些敏感。

    只觉得那腥味有点重,可一想到这是花了大价钱,还去医院开了证明信的牛奶,就压下有些犯恶心的劲儿喝了下去。

    后头的日子,每隔一天,总能看到陈叶军端着个搪瓷盅往返于家属院和牛奶站之间,给姐姐取牛奶。他挺高兴的,因为姐姐喝了牛奶身体好,到时候还能顺利把自己的小外甥女给生下来。

    小外甥女肯定能记得她小舅舅去给她取牛奶,能跟自己亲。

    天气越来越冷,夏天的微风刮过秋天的萧瑟,来到冬天就变成了一把把刀子,出门直往脸上割。

    一月,陈叶云准备做腊肉,这是她老家每年过年都要做的,她肚子越来越大,许多事也操心不了,可这是大事儿。攒了一年的肉票加起来有个20斤左右,让郝少东拿着票和钱去买猪肉了。

    快过年了,各家各户都在买肉,平日吃得咋样不说,过年怎么也得吃点好的。因此猪肉摊子前人多得不行,一头猪上架没多久就被瓜分一空。

    郝少东一大早出门,食品站里男男女女都有,挤着往前走,他排队买肉一通折腾了五六个小时,才提着猪肉回家去了。

    又肥又弹的五花肉,单独分了五斤肉出去攒着吃,其他的一条条躺在大盆里,弯着身子互相缠绕,郝少东拿着把毛给刮了一遍,两人把外衫脱了,带着大军和玲玲一起给腊肉抹盐。

    两个孩子还挺喜欢这个差事,那肉摸起来弹弹的,挺好玩。

    大军手上都是盐,仔仔细细往五花肉上抹,一点儿缝隙都不放过,旁边的玲玲看了也有样学样,抹得比写作业还认真。

    陈叶云和郝少东瞧着只想笑。

    “今儿是几号了?”陈叶云手上动作着,想回头看看墙上的挂历,可肚子大了,她行动不太方便。

    “腊月初八。”郝少东看了一眼,还看到上头的日期,一月二十五。

    他想起了什么,笑了笑,“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不?”

    “腊八节呗。”陈叶云看他一眼,仿佛在说他这个话问得傻。

    郝少东卖了个关子,没开腔,只说她记性不好,这话倒把陈叶云闹糊涂了,等腊肉腌制上了,她又特地去看了看挂历,还是没想起来今天有什么特别的。

    晚上,陈叶云躺在床上还想着这事儿,她被勾起了心思总觉得这男人话里有话,等郝少东抱着灌了热水的盐水袋子进屋时,立马开口,“你下午说的到底是什么?”

    “孩子闹没闹?”郝少东没理她那茬,把暖和的盐水袋子放到她手边,又伸手摸了摸她大着的肚子。

    “没闹,这两个月都挺乖的。”陈叶云按着他的手,想坐起来。

    男人立马扶着她身子使力,又拿了个枕头塞她腰下边。

    等坐稳了,陈叶云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着床头,继续问他,“你别扯其他的,快说说今天到底什么日子?今天不就是一月二十五,腊月初八嘛,怎么还搞得神秘兮兮的,我今晚都要睡不着了。”

    “真想知道?”

    她点点头。

    “等着。”郝少东嘴角噙着笑意,麻利下床走去屋里桌前,伸手拉开左边第一个抽屉,在里头翻找了一阵,掏出个信封模样的东西。

    “瞧瞧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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