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抹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明儿一早就差不多了。”柳大夫道。

    池小河点点头,又脱了鞋袜给柳大夫看脚上的伤,“这处恐怕要麻烦点。明日不知能否行动自如?”

    这会右脚踝肿的更厉害了,脱鞋都费了点功夫,活动起来也有明显的疼痛,比池小河预料的要严重。

    柳大夫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福晋这样,明日最好卧床休息,不要出门。”

    “不行,我明日还要进宫。”池小河道。

    扭成这样想要一夜就恢复如初肯定不行,柳大夫抿着嘴一脸的为难。

    “我也知道不可能马上好,但只要走动的时候疼痛能忍受就行。”池小河又道:“我现在是脚不能沾地,一沾地就疼得厉害,完全不能走。”

    “奴才只能尽力试试。”柳大夫道。

    “嗯,麻烦你想想办法了。”池小河道。

    最后柳大夫给她拔了火罐又扎了针,最后还弄了一种不知名的草药敷在她的脚踝上,叮嘱她今夜睡觉都要把脚固定不动,待明早再看情况。

    池小河连忙应了。她现在也是没法子,只能司马当活马医,心里祈祷明早会好些。

    第666章 是不是过了?

    乾清宫里,八爷几乎是一夜没合眼。一个是因为放心不下弘旺,另一个也是因为在乾清宫留宿实属他生平第一次。等到后半夜困意来袭时,弘旺又突然发热起来。这下不止八爷睡不成,康熙也被吵醒了。

    谢太医晚上也没出宫,就歇在太医院,怕的便是弘旺晚上有反复,所以很快就赶来了。

    “弘旺阿哥还是白日里受了惊吓,待臣煎一副安神的药喝了应该就无事了。”谢太医道。

    听他这么说,八爷才松了口气。他现在对谢太医还是很信任的,因为那会谢太医说弘旺什么时候醒来,就真的醒过来了。

    弘旺烧得迷迷糊糊的,嘴里一直在叫额娘,八爷听得又心疼又忍不住吃醋。边给他换额头上的帕子边道:“臭小子,这会陪着你的可是阿玛,就知道叫额娘。”

    康熙也起身过来看弘旺的情况,听见不由笑道:“你当阿玛的哪有做额娘的陪他多。朕可是听弘旺说过,他真正意义上的启蒙都是你福晋教的。”

    说到池小河,八爷眉眼间的神色都变得温柔起来,“是啊,她对孩子一向上心,不仅是扔给奴才们照顾就完了,一直坚持自己陪伴。”

    “现在也是?”康熙问道。

    “嗯。现在弘旺还住在她的院子里。”八爷道:“每日弘旺下学回去,都会被她叫去问问情况,还会陪着两个小的玩一会儿。福晋说,孩子们就该从小多培养感情,以后长大了才好互相扶持。”

    “你福晋这话也不无道理。”康熙点头,“只是这男孩子大了,还是要早些搬出后宅。”

    宫里皇子们都是六岁就进阿哥所住,不再住母妃宫里的。

    “儿臣知道。已经同福晋说好了,等来年开春就让弘旺搬到前院去住。到时候儿臣会多加管教的。”八爷道。

    “理应如此。”康熙点头。

    两人说话的功夫,谢太医那边已经把药煎好了。八爷便亲自给弘旺喂了药。

    弘旺这会才算是清醒了点,睁眼看是八爷,还开口软软地叫了一声“阿玛”。

    他自小懂事,又是长子,少有在池小河和八爷面前撒娇的时候。这一声“阿玛”叫得八爷心都要化了。

    “阿玛在。”八爷的声音也温柔如水。

    康熙看着他们父子俩,突然就想起了太子小时候生病,也是这样靠在他怀里撒娇。那会他们父子间还是单纯的父子情,不掺杂别的东西,可随着太子渐渐长大,这份父子情也不再单纯了。

    想着今日自己对太子和弘皙的维护,再看这会在八爷怀中弱小无助的弘旺,康熙的心里难得的生出了一丝愧疚。同样都是他的孙儿,他今日这份维护是不是过了些?而太子又是否会感恩他这份维护呢?

    八爷正在仔细给弘旺喂药,并没发现康熙的神色不对。待他喂完药,康熙脸上的神色也看不出变化了。

    “皇阿玛,您去休息吧。儿臣在这里照顾就好。”八爷歉意道:“明日还要大朝,是儿臣父子俩扰了皇阿玛休息了。”

    “嗯。”康熙点头,“明日早朝你就不参加了,守着弘旺吧。”

    “多谢皇阿玛体恤。”八爷忙谢恩。

    弘旺在药物的作用下很快就睡着了。八爷盯着他的睡颜,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合了眼。

    康熙上朝就在乾清宫,外殿的动静其实内殿都能听见。所以八爷没睡一会儿就被上朝的声音弄醒,倒是弘旺睡得香甜。

    八爷觉得有些好笑。他这个样子,倒像是在偷听上朝似的。

    “贝勒爷这会可要用早膳?”有小太监来问。

    “嗯,另外给弘旺准备些清粥。”八爷道。

    在这乾清宫用早膳,听着外面朝臣们给康熙回禀事情,到真是个新奇的体验。一夜未眠的八爷难得胃口不错,早膳竟用的挺香的。

    八爷府里,池小河也起来了。虽说康熙让她下朝后再接弘旺走,但她还是想早点进宫看弘旺,也可以顺便给八爷换个手,好让八爷休息一下。

    要说柳大夫的法子还挺有效。敷了一夜草药,今早再拔火罐后,池小河的脚落地时真不疼了。虽然走起路来还是会有点发胀不灵活,但没了刺痛感,这种不适完全可以忍受。

    只是她手掌上的伤看着更为吓人。明明不再出血,磨破的小口子也都愈合了,但在药水的衬托下暗红一片,像是伤得很严重似的。

    这伤是遮不住了,池小河只能尽量让自己避免把手心露出来。

    雅尔哈同弘曦也早早的就起来了。两个孩子记得要去接大哥,都乖乖地来池小河屋里报到。

    用过早膳后三人就一块儿出发了。想着昨日谢太医说的话,池小河特意在马车上又铺了两床厚棉被,好让弘旺回来的时候躺的舒服些。

    一夜的北风过去,今日却没有下大雪,反而出了太阳。池小河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下来,给人带来冬日里难得的暖意,让人的心情都跟着变好起来。

    待到了宫门口,池小河又叮嘱两个小家伙要乖乖听夏莲的话,在马车上不能乱跑。

    “额娘,您就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弟弟的。”雅尔哈小大人似的道。

    “额娘,快,接哥哥!”弘曦也道:“我,听话!”他现在还小,说话都是一两个字的往外蹦。不过意思表达的还是很清楚的。

    “好,额娘这就去!”池小河笑着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这才下了马车往宫里去。

    春桃陪着她,时不时就看她的右脚,还是挺担心的。

    “比昨天好多了,你就别老盯着了。”池小河无奈道:“特别是一会儿见到贝勒爷,你可别漏出马脚!有什么都等回府再说。”

    “柳大夫今儿一早还说,您这脚现在虽然能走几步,但还是静养的好。”春桃道:“可这进宫出宫的,您要走不少路的。”

    “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忍忍就好了。”池小河无所谓的笑笑,“快点吧,弘旺怕是都等急了。”

    说完她就快步往前走去,春桃虽然满心担忧还是连忙跟了上去,做好随时搀扶的准备。

    第667章 良妃的质问

    也是巧了,在前往乾清宫的路上,池小河竟碰到了良妃。

    “皇额娘?”池小河一脸惊讶,忙先行了个礼。

    “你可是来看弘旺的?”良妃问道。

    “皇额娘知道了。”池小河有些尴尬,昨晚他们谁也没想过告诉良妃,就是怕她担忧。但没想到宫里消息传这么快。

    “我孙儿出了事,竟都瞒着我。我还在这宫里住着呢!”良妃有些生气。她知道池小河他们是怕她担忧,可还是生气。弘旺受了伤,为什么不歇在她宫里,那照顾起来不方便多了。歇在乾清宫算怎么回事!

    “皇额娘,儿臣昨日进宫的时候,弘旺就已经送到乾清宫了。”池小河只得解释道:“弘旺是因为弘皙受伤的。”

    一听这话,良妃的脸色就难看起来。她只是听闻弘旺受伤在乾清宫留宿,但具体是怎么伤的却不知道。不过她心里也有猜测。弘旺就只是每日进宫到上书房读书,若是受伤,肯定也逃不开上书房的那些人。要么就是学习骑马射箭布库之类受的伤。

    可这会明确知道是弘皙,心里的猜测也算是得到印证,愤怒的情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良妃气得忍不住骂道。

    池小河吃了一惊,良妃这是直接判定弘皙是故意的?

    “皇额娘,昨日太子说是个意外。皇阿玛也说罚过交布库的先生了。”池小河道。她得先把结果说了,免得一会儿良妃到了乾清宫情绪失控,再惹了康熙不高兴就不好了。

    “呵,意外?”良妃冷笑,瞥了一眼池小河道:“你这个当额娘的信?”

    池小河当然不信,可如今没有证据,她不信又能如何。昨日连八爷也没有办法,只能憋屈的把所有愤怒都先吞进肚子里。

    “行了,本宫知道了。”良妃没有继续多说,沉着脸道:“快走吧,也不知道弘旺现在什么情况了。”

    “昨儿晚上臣妾是看着他醒过来才出的宫。”池小河忙道:“想来今儿早上会好一些。”

    良妃没再说话,只是脚下步子走的更快了。

    池小河本就脚有些不方便,但这会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春桃在后面越发担心,可又什么都不能说,眼睛恨不能把池小河的右脚盯出洞来。

    今日早朝的时间不长,也不知是不是康熙惦记着弘旺。待池小河同良妃到的时候,康熙已经下朝在乾清宫的后殿看弘旺了。

    行过礼后,池小河便走到炕边看弘旺。

    此时的弘旺刚用完早膳不久,人看起来比昨晚要精神多了,也不叫头晕了。池小河提了一夜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康熙对良妃的到来并不觉得意外。他本就没有刻意封锁消息,良妃会知道并不奇怪。只是当良妃质问起弘旺是为何受伤的,康熙的脸色便不大好看了。

    池小河心里暗叫糟糕,她没想到良妃在得知康熙昨日的决定后还会追问。八爷也是一脸震惊的看向池小河,用眼神询问她们在进乾清宫之前说过什么。

    池小河摇摇头,这又不是一两句说得清的。八爷见她一脸无奈,不由皱眉看向良妃和康熙。

    今早弘旺醒来后他已经问过了。昨日练布库的时候,师傅说两两对练。弘旺进宫本就是给弘皙作伴的,这种时候自然是同弘皙一块儿练。其实以前两人也练过,也都没事,所以弘旺也没多想。

    谁知昨日就出事了。弘皙不知道是跟谁学了什么招数,在对练中突然撞上他腰上的某个地方,然后他就后腰发麻,脚上发软,整个人都失控了。而弘皙就趁这个机会把他摔了出去!

    若是平日里他被摔出去也没事,身体的自然反应总会有一些自我保护措施。但昨日他因为身子发麻,根本没办法自我保护,就那么直接摔出了地垫,直接摔在了布库房的地砖上!这才摔晕的。

    但布库师傅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是从其他人的视角来看,也就是弘皙摔的力道大了些,倒像是他自己走神没有及时反应,才摔得这么惨的。而且这事还没法说。毕竟弘皙撞他那一下很隐蔽,没人看见。

    根据弘旺的描述,又看了弘旺被撞的地方,八爷便能确定弘皙这一撞确实是带了目的性的。不然怎么正好撞在弘旺腰上的穴道,正好让他腿脚发麻身体失控。

    虽说布库的练习中也会出现意外,但就弘旺描述他们俩当时的动作,是不可能撞在那个穴道上的。弘旺这是吃了个暗亏。

    这事八爷还没办法给弘旺出头。因为这都是弘旺的一面之词。找不到证人,弘皙自己也不会承认。便是那个布库师傅都说应该是意外。

    “你受委屈了。”八爷只能摸着弘旺的头,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这笔账他会记在心里,等着日后再为弘旺讨回来。

    谁知弘旺却说了一句,“是儿子自己没用,着了他的道。儿子以后会小心的。”

    八爷听到这话是心疼的,但他也知道这是弘旺成长过程中的必经之路。就像他小时候在宫里一样。有时候受了委屈也没处说,也没人能给他做主,他只能告诫自己下次要吸取教训。这就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良妃在康熙面前一向是温温柔柔,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便是八爷小时候受了欺负,她也只是偷偷流泪,并不敢在康熙面前说什么。可今日她却为了弘旺出头,这让康熙都惊讶不已。

    “你是质疑朕的处置了?”康熙并不打算与良妃多说,直接拿出帝王的气势。

    “如此多的疑点,臣妾不该质疑么?”良妃道。

    康熙从未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良妃,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八爷同池小河在一旁看得也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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