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往两人的方向瞥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动,很快又转开了目光,扫视房间的其他地方。

    ……

    隔离区的另一侧,一排单人宿舍里,进化者的亲属、同伴被安排在这些小房间里进行隔离。

    不同于多人间的隔离区域,这里的房门是锁上的,只有楼道和楼的外侧,有士兵巡逻把守。

    因为单独隔离的人一旦异变,想要击破门和防盗窗都需要时间,把守的士兵也有更多的反应时间。

    虽说有点浪费空间,但是节省人力,也算是有利有弊。

    每个房间里只有门上方铁栅栏的后面有一个小窗,可以打开和其他人说说话,但是没办法让一个大活人钻出来。

    仅仅是几天时间,人与人之间似乎就有了新的鄙视链。

    在单间隔离的人,自动生成了一个小圈子,把自己和那些多人间里无依无靠的人区别开来。

    虽然他们心里也对亲人、朋友的“进化”有着复杂的感受。

    畏惧、仰视、羡慕、嫉妒……

    种种情感混杂在一起,编织在这些人的言谈举止当中。

    段盈盈吃着林一留给她的自热米饭,心里空落落的。

    相邻几个房间的人说话的声音,她都通过门前的小窗听见了。

    那些人不是进化者的亲人,就是进化者的好朋友。

    可惜段盈盈和林一只认识了一天,两种关系她都搭不上边。

    非亲非故的,怎么可能一直赖在人家身边呢?

    末世了,段盈盈不敢浪费食物,把自热米饭吃得干干净净,这才站起身,把空盒子顺着小窗,递了出去。

    隔离室还要重复利用,保持洁净很有必要,巡逻的士兵也会顺带收走垃圾,放到楼道尽头的垃圾桶里。

    看见段盈盈冒出头来,对面房间的人立刻搭讪了一句,“妹子,带你来的进化者有什么超能力?”

    这种话最近几个小时已经被不同的人提起很多次了。

    虽然单间里的人自己不是进化者,但这并不耽误他们热衷于给自己的进化者亲友找队友。

    问段盈盈问题的只有对门一个人,但是整个楼道里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段盈盈顿了一下,说道:“我也不太清楚。”

    “你们进来的时候没登记吗?我哥长出来了一双蜻蜓翅膀,飞起来跟直升机似的。带你来的那个是什么超能力?你亲戚还是你朋友?要不就是对象?”

    对面房间的年轻男人是个话唠,关在这的时间里,和谁都能说得上话,跟个交际花似的。

    “是我……”段盈盈长出一口气,“是我邻居。”

    对面的男人眼神有了点变化。

    邻居……

    听着也就是面子情。

    “邻居也没什么,人和人之间不就是相处出来的嘛!”男人打了个哈哈,之后再也没和段盈盈搭话。

    其实段盈盈知道林一登记了什么异能,但是她这人有自己的原则。

    毕竟每个人对隐私的认知都不一样,没确定林一介不介意之前,段盈盈不打算泄露林一的异能。

    不过,她记得林一是怎么跟登记人员说的。

    进基地的时候,林一说自己的异能叫做“嘲讽”。

    当然不是说垃圾话的那种嘲讽,而是一种游戏术语。

    能够强制吸引怪物仇恨的异能。

    处理变异章鱼尸体的时间里,段盈盈就听其他士兵说过。

    是林一一个人吸引了变异章鱼的全部攻击,大家才能解决这么一个变态的庞然大物。

    至于阿福,因为很难正常沟通,工作人员也只记录了一项“力量”,就放两人进去了。

    要不是有同行的军官作证,林一和阿福进入基地,恐怕没那么便捷。

    段盈盈想到这,叹了口气,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上。

    哪有空想别人幸不幸运,过了今天,她还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呢!

    静谧的夜里,时不时传来几声丧尸的吼叫和枪响,继而重归寂静。

    没有人知道,那个缩在被窝里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蚕茧。

    很快,蚕茧前端破开了一个小口。

    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灰色毛鳞,顺着楼道里的穿堂风,向着周围飘了过去。

    小男孩的父亲坐在不远处,弓着腰打瞌睡。

    他感觉皮肤有点痒。

    而且有种紧绷感。

    受困倦影响,小男孩的父亲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伸出手,在痒的地方抓了抓。

    身上的麻痒缓解了一些。

    只是没过多久,皮肤上的痒意就又冒了出来。

    小男孩的父亲加大了力度,抓在皮肤上。

    啊!终于不痒了!

    可是为什么感觉指尖上黏糊糊的?

    异样的触感让中年男人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的其他人也慢慢醒了过来。

    中年男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你们!”

    然而其他人也惊恐地指着他。

    “你的脸!”

    所有人的脸,或者不如说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肿胀了起来,红得吓人。

    在肿胀的表皮之下,有液体在不断流动,让人的皮肤有种诡异的光亮感。

    仿佛一戳就爆的水气球。

    中年男人终于看见了指尖上的粘稠液体,是血和黄色脓水的混合物。

    他的胳膊被抓破了,脓水哗啦啦流了一地。

    肿胀的胳膊瞬间瘪了下来,从伤口处露出鲜红色的肉。

    “斌斌!斌斌!”中年男人连忙转头看向儿子所在的位置,肿胀的咽喉吐字艰难。

    他摇摇晃晃地想要掀开小男孩的被子。

    一颗子弹却先一步穿透了他的眉心。

    把守的士兵拿出通讯器,肿胀的手艰难地拨通了避难所指挥中心的号码。

    “报告,隔离区第九大楼出现未知异变,三楼人员全部感染,请派人及时清缴……”

    士兵挂断了通讯,踉踉跄跄地走向小男孩藏身的被褥。

    那是这层楼唯一一个还没确定是否变异的人。

    士兵掀开了被子。

    一股灰色的粉尘瞬间扑到了他的脸上,大蚕蛾飞扑而出。

    士兵下意识扣动了扳机。

    然而他的双眼已经因接触过多的毛鳞而失明,溃烂也在极速加剧。

    士兵抬起手,用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在死亡前一秒,他的内心悔恨交加。

    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呢?

    不吃饭的变异物……

    是飞蛾啊。*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已经彻底羽化的大蚕蛾扑棱着翅膀,在遍布尸体的三楼飞了起来。

    如果没有见过小男孩的人,恐怕永远也猜不出来,这只巨大的灰绿色飞蛾,此前居然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大蚕蛾的尾部不断地向外抛洒着虫卵。

    虫卵落在人类的尸体上,外壳很快就融化在了还有余温的脓液中。

    它们孵化了。

    浅绿色的蚕趴在那些被抓破的伤口上,啃食着血肉。

    而造成这一切的大蚕蛾,已经飞出了楼房。

    林一的想法没有错,开放的筒子楼的确危险,尤其是在面对飞行怪物的时候。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感到皮肤发痒。

    只是相比于和大蚕蛾同处一室,微风送来的灰色粉尘浓度就低得多了。

    至少不会让人立刻就肿得像一颗馒头。

    可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当然没有。

    住在筒子楼里、刚刚结束隔离没多久的普通人,因为浑身发红发痒而开始恐慌。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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