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很好暧。”

    孟宁也不瞒他,“我们也在南边建的有工厂,到时候,我们要是在南市住烦了,也能搬到南边去住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是不是还要本地户口。”

    “应该不需要,那边宽松很多。”

    韩竟明显是有充分了解:“离广市也近,等冬冬上初中了,可以让他去广市上。”

    那边基础教育发展的更好些。

    “好。”

    等暑期结束,开了秋,冬冬也就上四年级了。

    韩竟那边前期发展需要时间,她手里的生意处理也需要时间。

    要是冬冬到时候也愿意,他们全家都可以搬过去。

    孟宁还那么年轻,依然有足够的勇气,愿意以满怀热忱去探索未知的环境,那些存在于书本中的世界。

    南市于她而言,还是狭窄了些。

    如果条件允许,如果她的生意能做到世界上的各个角落,那她的足迹也一定要踏遍世界各地,方才不负她这么辛劳。

    也不负她来这人世间走这么一遭。

    要去看过三月的花开漫野、九月的鹤排云上;要听六月的海风阵阵、十二月的雪落梅花声……这世间的万般美好,不该也不能局限于一地。

    她看向韩竟,眉眼依旧清澈,弯起潋滟桃花眼,“好想和韩同志一起看世界欸。”

    韩竟轻笑,宽厚的胸膛给足她依靠的空间,锋眉冷眼却早已带了几分温柔。

    “嗯。”

    他守过最凛冽的寒风,喝过最刺喉的烈酒,见过最卑劣的人性,也爱过最美好的姑娘。

    于是本该对世界报以凉薄之心的他,此刻却也愿意期待着、见证着、探索着、欣赏着这世间,一切的美丽。

    细微的,亦或是宏达的。

    —— ——

    “何哥,人来了。”

    何波两脚往下一蹬,从摇椅上坐直,看向站在他面前包着头巾,怀里还抱着一个两岁大孩子的牛玉。

    “我记得你是答应过我,不会出现在我面前的。”

    何波这人没长个好人脸,但对孩子女人还是宽容些,让身边的人给牛玉搬了板凳,还给拿了点心茶水。

    她怀里孩子见到吃的手就开始不老实,东西还没放到桌子上,便一把chua了过来。

    院子帮忙的陈恩不妨他这样,吓了一跳。

    何波轻抬手指,让她先进屋。

    牛玉穿这件带有补丁的半旧衣服,脚下还踢踏一双满是泥点的旧布鞋,皮肤黑黄,脸上都有了皱纹,手掌粗大,一看便是做惯了农活。

    “我不是来找你的。”牛玉没指责怀里孩子,看见何波住这么大的房子,穿这么洋气的衣服,心里又开始冒酸,说起来的话也还是阴阳怪气。

    嗓门比之前还要大许多。

    “你放心,我也不是来找孟宁的。”

    何波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手下人越来越多,奇怪的是,他的脾气却也跟着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自顾自地倒了杯水,何波没搭理她。

    牛玉这人之前就是个没脑子咋呼的纸老虎,再加上这几年过得不顺,越发没了棱角。

    何波没说话,她自己又怕起来,“我是来检举的。”

    “检举?”

    “嗯。”想到这,牛玉又咬牙切齿起来,“要不是康飞他妈找人传播我坏名声,我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处境。现在他娘倒了,我就是来检举!”

    何波眼皮都不带抬的,“哦”了声,“那你去吧。”

    等牛玉抱着吃饱喝足的孩子走了后,站在旁边的进宝拿扫帚清理地上的垃圾,嘴里还念叨了句。

    “何哥,你让她去干吗?她这人不就是咎由自取吗?”

    进宝是跟着孟宁从冬装做起来的。

    那年的惊心动魄,草木皆兵的恐慌,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尤其是,绝大部分还是因为牛玉惹的事。

    那时候感觉就是在走钢丝,差一厘就都是另一种结局。

    进宝虽然脾气再好,但看见牛玉心里还是有点不大舒服。

    何波这段时间都没见个笑,此刻却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

    “哪儿这么多的咎由自取。”

    何波视线扫过站在走廊边抱猫的何恩,淡淡道:“不管是谁,她只要是受过不公,都有权利去为自己寻一个公道。”

    “她可不是为自己,”进宝明显是听到了消息,“何哥,我都听说了,是他弟弟娶媳妇没钱了,她们娘家才把她喊回去,明显是想趁机敲一笔。”

    何波懒得去想牛玉跟康家到底是谁算计了谁,又是谁亏欠了谁,轻踹了进宝一脚。

    “哪儿这么多嘴,该干嘛干嘛去。”

    进宝也是看何波这几天心情不好,故意说些话,给他解解闷。

    见何波烦了,他哦了声,拿着扫帚走远了。

    院里重归一片寂静,何波平躺在摇椅上,不远处的老树上随风卷下几片泛枯黄的树叶,一片落在他身上。

    他拿起,举在半空,凑着蓝天白云看了眼,又慢慢松开手,见它扬在空中,又听风再将它卷起,沙沙地声音响在庭院中。

    一叶可障目。

    一叶亦可知秋。

    —— ——

    孟宁其实没想到会在见到牛玉,还是在警察局这么特殊的地方。

    接到传达室传过来消息的时,更多的有点不可思议。

    但孟宁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跟办案人员办难堪,尤其来的还是熟人张鹏。

    “嫂子,”张鹏也不大好意思,“牛玉咬死了只认识你一个,你不来她不愿意和解,我们也没办法。”

    孟宁摇头:“怎么回事?”

    “牛玉跟康飞起了冲突,把康飞脸上挠的都是血印子,就这还把人拉到派出所,非说康飞耍流氓欺负了她。”

    张鹏毕竟带了康飞几年,父母怎么样,他不评价,但康飞确实是没什么心眼。

    瞎长这么高的个子,心思还没个小孩多。

    当然,康飞性子也有点傲傲的,不屑于耍心眼,做什么都喜欢直来直往,也得罪了不少人。

    这次,父母还没出结果,他自己先受不了,辞了工作。

    抛开其他不谈,张鹏其实挺喜欢这个一手带起来的弟弟,能帮一把他肯定还是想帮的。

    孟宁来到地方,在会客室里见到了坐在地上破口大骂的牛玉,坐在角落里的康飞,以及一个在屋里乱爬还吐着口水的小孩。

    整个屋子都充斥着牛玉的叫骂声和小孩子刺耳的喊叫要糖的声音。

    “你找我有什么事?”孟宁站在门口,没有在往里面走。

    听到孟宁的声音,牛玉的喉咙像是卡壳了一瞬。

    她坐在地上,要抬着头才能看见穿着淡蓝色长裙,脚踩着鞋面会发碎光的高跟鞋,腕上带着女士手表,手里拎着皮质蓝色小包的孟宁。

    比她记忆中的还要光鲜亮丽,美的依旧不可方状。

    牛玉哑着嗓子,发出令人不舒服的笑。

    “我毕竟是你的表姐,你要是不来,我就只能去找我那个生了病的姑姑了。我想你该不会愿意的吧?”

    孟宁已经跟牛丽芳断联很久了,好像是从那年牛丽芳说过年再来看她却没有后,两个人的通信也就慢慢断了。

    这种感觉孟宁并不陌生,小时候牛丽芳把她送回孟成身边时,说的也是等过了年,妈妈有能力了,就来接你。

    然后,也就没了然后。

    她和牛丽芳的关系一直都取决于牛丽芳想不想要维护。

    孟宁心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平静。

    她听着牛丽芳因长时间的叫骂而沙哑的声音,说着她以为能伤害到自己的话。

    “唉,我那个可怜的姑姑哟,生病了都没有闺女去看,孤苦伶仃的,可怜个人。”

    装模做样哭了半天,见孟宁无动于衷后,她又换了话。

    “孟宁,你不知道吧,姑姑现在又生了个儿子。恭喜你呀,现在可有了不止冬冬一个弟弟了。”

    “哎,说到冬冬,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冬冬了。我那个亲表弟冬冬呢?现在在哪儿上学呢?给我说一声,我明儿去看他。”

    “说够了吗?”孟宁低头看着牛玉,眼里终于有了波澜。

    “我劝你聪明些。”

    “毕竟现在收拾你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

    拿钱砸都能砸死的那种。

    孟宁语气太过于轻飘飘,反而给牛玉带来了极大地压迫感。

    牛玉当着孟宁的面也没有再继续哭喊,抹了一把脸,扶着桌子起身,随手把手上的鼻涕眼泪擦在桌子上。

    “和解吧。”

    牛玉惹不过孟宁,视线又放在一直沉默的康飞身上。

    “给我一百块钱,我就愿意和解。”

    张鹏忍无可忍:“你是打人的一方。”

    “那他们家还是先欺负的我呢。”牛玉扯着嗓子喊,“是他们家先搞坏我名声的,是他们家亏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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