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所有的……所有的委屈,无数个夜里被刻意遗忘的难过,全部涌上心头。

    “秦……”他喘不过气来。

    萧韶轻轻拍他的后背:“被我打下深渊了。”

    他埋在萧韶肩膀上,右手死死抓住他衣服:“镜子……”

    萧韶:“我去砸掉。”

    他似乎割破自己手腕,喂到林疏唇边:“宝宝,乖,喝了。”

    林疏看不清这是什么东西,只嗅见血腥气,但萧韶要他喝,他就咬住萧韶手腕,一口一口将涌出来的血喝下去。

    血入喉中,在体内灼起来,片刻过后,变成一种熨帖的温暖。他先前所受的伤似乎全在片刻间愈合,不复方才的虚弱,眼前之物也渐渐清晰。

    他从萧韶怀里出来,与他怔怔对望。

    “宝宝……”萧韶的眼底有些红:“我好想你。”

    林疏“嗯”了一声,和他再度抱在一起,在废墟的冷风里,仿佛相依为命。

    他道:“我也……想你。”

    萧韶擦掉他眼泪,认真看着,眉梢眼角里,像三月桃花那样的温柔。

    待林疏情绪终于平静,萧韶牵了他的手,带他走入废墟。

    首先被找到的是重伤濒死,昏迷不醒的灵素。

    萧韶又在腕上割了一道口子,盛了满玉瓶的血,蘸在她唇上。

    林疏看着灵素苍白的脸颊渐渐恢复血色,看了看萧韶腕上的伤口。

    “现在是真的凤凰血了,”萧韶笑了笑,道:“活死人,肉白骨。”

    林疏和他一起捧了玉瓶在废墟中穿梭,救起了尚未完全死透的剑阁众人。

    鹤长老带头,欲向萧韶行大礼,谢恩人。

    萧韶扶起他:“长老不必客气,我并非外人。”

    鹤长老:“恩人这是哪里的话……”

    然后,他面前展开一张婚书。

    萧韶眼角带笑:“长老,我是阁主三媒六聘订下的未婚妻。”

    长老们眼中的神色先是“我信你个鬼”,但传看完婚书后,立时看萧韶的眼神就从看恩人的眼神变成了审视的眼神。

    林疏不知萧韶打了什么算盘,他问鹤长老:“长老,我有一惑。”

    鹤长老和蔼道:“是何疑惑?”

    林疏道:“剑阁究竟有没有《长相思》?”

    鹤长老抚着雪白胡须,再也不见当初讲述大魔故事的严谨神情,而是作神棍状:“正如古话,信则有,不信则无……”

    林疏:“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他被萧韶牵了手腕。

    萧韶对长老们行一礼:“诸位长老,我且去与阁主商议婚事,顺便周游四海,就此别过。剑阁修缮,全由凤凰山庄代劳……”

    边说着,边捞起林疏飞起,远离了长老的攻击范围。

    只听鹤长老声如洪钟:“岂有此理!!!”

    但萧韶已然挟林疏逃之夭夭,下了山,立刻抱林疏上马,搂住他的腰,一路南下。

    林疏回望剑阁雪山,默念长老再见。

    天河里,一舟而下。

    舱里,萧韶给林疏盖好被子,亲了一下他额头:“睡吧,先睡一觉。”

    林疏的精神也确实是疲累已极,抓着萧韶的衣袖,几乎是立时便睡了。

    起初是噩梦缠身的,天意,宿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可是耳边似乎有熟悉的声音安抚,他嗅着记忆中的飘渺寒梅香气,渐渐平静,浑身像是浸在温水里,不再如惊弓之鸟那般惴惴不安,睡得安稳。

    醒来时,被萧韶抱在怀里。

    萧韶道,宝宝,都告诉我吧。

    林疏点了点头。

    烟花三月里,画舫船上,他靠在萧韶胸前,望着窗外山水,开始从头讲起。

    “我生在剑阁……”他闭上了眼睛,记忆中有一点幽微的闪光,如萤火,带他溯流而上。

    说年少时。

    说无愧。

    说桃源君。

    说最终死在塔顶的大巫。

    这一说,就是一天一夜的光阴。

    萧韶抚着他的头发:“为使清卢活着,你把他送到了千年之后,并把折竹和《长相思》给了他。葫芦师父……就是清卢,你小时候学的《长相思》,其实便是你现在亲手写下的《长相思》……”

    他笑着亲了亲林疏头顶:“所以,你怀疑……你就是折竹?”

    林疏点了点头:“无缺说,他已经点化了折竹,又喂了它许多果子……只差几十年光阴,折竹就可以变人了。”

    而清卢在现代几十年后,折竹化人,他便将其收做徒弟,为缅怀故人,又取名“林疏”。

    清卢资质不好,一直没有修到渡劫,那枚他刻下的接引魂印,最终在他自己身上发挥了作用。

    他便回到这里,回到一切都未发生之前。

    萧韶捏他胳膊:“但是宝宝又软又漂亮。”

    林疏面无表情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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