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推着金源宝往回走。

    金源宝被推进了大门,吓得背上的小白翅膀扑棱棱支起来了,差点糊了周昼一脸。

    靳学长, 我朋友来啦。

    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人听到声音, 缓缓把书合上,偏头朝门口瞥了一眼。

    狭长的眼尾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眼睫在日光中划出一道淡金色的锋芒, 随即靳辞很淡地笑了下, 那抹锋利顿时消散开, 显得柔和不少。

    你好。靳辞点头。

    你你好。金源宝浑身僵硬,下意识抓紧了周昼的手。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 且对面那个人明明在朝他笑,但金源宝还是隐隐觉得有股威压扑面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甚至有丝丝寒气从脚底直窜脑门。

    仔细一琢磨, 发现对方似乎在看他的手。

    而他的手正牢牢抓着周昼的手。

    金源宝头皮一炸,瞬间地松开了爪子。

    不远处的靳辞收回视线,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衣摆,说道:我回房间了,你们慢慢玩。

    周昼并未察觉有什么异样:好啊。

    等人消失在二楼楼梯,咔哒一声关门的声音传来,金源宝才浑身跟虚脱了似的软下来,走过去瘫在沙发上。

    周昼朝他笑道:我说的没错吧,靳学长还是挺好相处的,他刚刚还朝你笑了,你知道吗,他平时也很少笑的,肯定是很喜欢你。

    ?金源宝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看着周昼。

    他脑子里浮现出刚刚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寒颤,盯着眼前一脸纯真无邪的发小认真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疑惑咽了回去。

    可能是吧,他有气无力地说道,等我习惯习惯。

    快到晚自习的时候,靳辞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开门后,周昼站在门口,随即从背后献宝般端出个瓷白的小碟子,乖乖巧巧地递到靳辞面前。

    靳学长饿不饿啊?我看你晚上好像没吃饭,就给你带了点吃的。这个是金源宝带来的香肠,真的特别好吃,学长你尝尝吧?

    靳辞接过小碟子,视线却没有从周昼身上挪开。

    周昼像只好奇的猫似的,黑亮亮的眼睛忍不住朝房间里偷偷瞄了瞄,把吃的给他之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靳辞眉尖一挑:你不去陪他玩吗?

    周昼摇头:他上晚自习去啦,我们班今天轮到去图书馆上自习,我不太想去。

    靳辞点头,侧过身让出了走道。

    他说:进来吧。

    房间的窗户开着,外面几缕淡淡清雅的花香弥漫进来,桌上摆放着画到一半的图纸。

    靳辞将图纸收起来,把瓷白的小碟子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握着叉子,吃了一块。

    怎么样,还可以吧?周昼满含期待地问。

    靳辞垂眸瞥他一眼,忍不住喂了一块给他。

    周昼脸颊微微鼓起来,一动一动的,像只眼睛黑亮亮的小仓鼠。

    是挺好吃的。靳辞注视着他,看准时机不紧不慢地又塞了一块到他嘴里。

    小碟子里的香肠渐渐被吃了大半,周昼连忙摇摇头含糊道:勿吃了勿吃了,唔真的饱了。

    靳辞这才放下叉子,拿纸巾擦了下嘴。

    他说:陪我出去吃点东西吧。

    周昼点头:好啊。靳辞刚刚就吃了一口,肯定是没饱的。

    下到一楼的时候,团子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个劲想往周昼手上的小碟子跳。

    周昼连忙把小碟子连同剩下的一点香肠放进冰箱里,严肃说道:团子这个不可以吃哦,这个太咸了,你刚刚也已经吃过小鱼干了。

    出门的时候,团子蹲在吧台上,虎视眈眈地盯着冰箱的方向。

    虽然已经把香肠放进了冰箱,但周昼莫名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他自我安慰道:猫应该不会开冰箱吧,冰箱门不是挺重的?

    靳辞笑了一下。

    等到晚自习下课,金源宝孤零零站在公寓门口敲了半天,没人开门。

    他疑惑地趴在门上听了听,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小昼昼这个点睡是不是早了点?

    他刚拿出手机要发信息,身后传来两道交替的脚步声。

    周昼看见金源宝,说:你回来啦?我们出去了一趟,没等多久吧?

    没,没有金源宝下意识回答。

    靳辞修长的手自然地放在周昼肩上,路过他的时候,周身那股生冷凌厉的威压让人背脊一凉,甚至逼得人要控制不住人形。

    金源宝本能地往旁边退了两步,恍惚生出种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的错觉。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片刻又消失了,正当他怀疑究竟是他感觉出问题了,还是周昼感觉出问题了的时候,忽然听见周昼一声大喊。

    团子!!

    冰箱门大开,小碟子翻倒在地,几块没来得及啃完的小香肠在地上指引出一条罪恶的踪迹。

    罪魁祸首自然早就溜得不见影子了。

    金源宝虽然对香肠痛心疾首,但仍然试图安慰周昼说:没事

    别着急,它没吃多少,应该没问题的。靳辞按住周昼的肩膀,温和说道,我明天去换个带锁的冰箱。

    周昼眼睛一亮:真的没事吗,我担心团子它不能吃这个。

    真的,待会儿多给它喂点水就行。

    太好了,差点吓死我了。

    昼昼还是太宠它了。

    我哎,那待会儿批评它一下好了。

    周昼走到客厅,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回过头一看。

    金源宝呆愣愣地站在门外,眼睛看着他们俩的方向,身形莫名有些孤寂。

    他连忙对他道:金源宝快进来呀,你站在那儿干嘛?

    金源宝:

    金源宝表情古怪地变了变,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踏进了房门。

    洗漱完准备休息的时候,周昼拉着他进了卧室。

    你睡卧室吧。周昼说。

    金源宝惊奇地问:咦,你怎么突然想通能跟我一起睡了?

    周昼略微有点无奈:怎么可能,谁要和你睡一块儿。你睡这儿,我去睡客厅。

    手忽然被握住了。

    金源宝热泪盈眶地看着他。

    周昼以为对方要礼貌性地推辞一下。

    小昼昼,你真是太好啦!金源宝激动地说道,那就委屈你一天了,放心,我明天可能就回去了。

    周昼僵了一下,张了张口,最终只说道:你早点睡吧。

    说完就要离开,却发现对方握着他手没动。

    嗯?又怎么啦?

    金源宝没回答,只是把他神神秘秘地拉到房间最里面,然后去把卧室门关上了,回来时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金源宝开口道:小昼昼,我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

    啊?

    金源宝深吸一口气。

    你跟靳辞是怎么回事?

    啊?

    周昼懵了。

    他觉得他好像忽然听不懂金源宝的话了。

    他磕磕巴巴问: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小昼昼!金源宝语气加重,你耳朵红了!

    周昼连忙下意识摸了摸耳朵。

    金源宝说: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心虚的时候耳朵就会红。你赶紧老实告诉我,我怎么瞅着你们俩关系不一般呢?

    周昼连忙把手从耳朵上放下来。

    他镇定地说道:没有吧不是大家都是这样的吗?

    金源宝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把手臂亲亲昵昵地勾在他肩上,凑过来,用柔和得能掐出水的声音说:真的吗,大家都这样?小昼昼要不要再想想?

    周昼抖蟑螂一样迅速把他的手抖掉了。

    金源宝你干嘛?!

    金源宝苦口婆心地说:我这是在模仿

    周昼义正言辞地打断他:金源宝,你就算不喜欢靳学长,也不能故意丑化扭曲别人啊,你这哪点像了?

    分明靳辞没有做过这么腻歪的举动就算靳辞有时声音比较柔和一点,那也是非常非常好听的。

    总之绝对不是他这样的!

    这下换金源宝委屈了:小昼昼你双标!

    周昼心跳得很快,跟一面鼓在打似的,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他咬牙说道:你胡说八道,我看你今天是换了新环境比较兴奋,睡一觉就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还有课呢。

    说完等不及对方反应,周昼赶紧出房间把金源宝关在了里面。

    悬在半空怦怦怦直跳的心脏急促得要命,仿佛要冲破某种薄膜一跃而出。

    周昼深深呼出一口气,平缓呼吸。

    站了片刻,他才走向楼梯。

    昼昼。

    熟悉的声线在身后响起。

    周昼转身,看见靳辞正拉开卧室门,狭长的眸子半垂着望过来,目光深邃而平静。

    你抱着枕头下去干什么?他说。

    周昼指节抓紧了枕头:啊?我下去睡觉啊。

    他看见靳辞刀锋般的眉头皱了起来,怕对方误会,赶紧又说:不是的,我还是让金源宝睡卧室,我去睡沙发好了,他

    过来。

    周昼愣了一下。

    靳辞又重复了一遍:过来,昼昼。睡我这儿。

    第49章

    晚上周昼做了个很美好的梦。

    具体情形已经不记得了, 但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还浸润在那种漂浮开心的触感里。

    随即转头便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靳辞。

    今天周昼醒得比往常都早,靳辞还在睡,细碎的日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在对方弯曲分明的眼睫上镀了一层薄薄的光。

    他眼睫毛好长。

    周昼不由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

    面前的人整个就像一块雕刻锋利的玉石, 闭着眼的时候,那种隐隐的锋利又被温润地包裹起来, 五官眉眼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大约是刚从美梦里醒来, 思维还沉浸在那种懒散迷糊的氛围里, 又或者是被此刻的景象蛊惑了。

    周昼情不自禁伸出手指,轻轻地拨了下对方长而浓密的眼睫。

    啊。

    真的好长。

    下一秒, 手腕突然被扣住了。

    那双闭着的眼睛睁开,黑沉沉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周昼此刻的样子。

    干什么。

    靳辞的声音带着刚醒后的微哑,像细微的沙砾磨蹭过耳际,周昼脑子轰一下高温炸开, 思维一片空白。

    他慌忙挣开对方的手, 根本不敢看对方眼睛。

    你、你醒了啊我去洗漱了。

    周昼慌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手忙脚乱地穿好拖鞋走出去,关上房门的时候整个人下意识松了口气。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股细微的触感, 以及手腕上对方掌心滚.烫的热度。

    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疯了吗, 怎么会想去摸靳辞的眼睫毛?

    周昼怔愣地背靠在门上,眼睁睁看着对面卧室的门开了。

    一头鸡窝睡眼惺忪的金源宝走了出来。

    咦, 小昼昼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金源宝正打着呵欠,忽然动作一顿,眯起眼审视了周昼几秒。

    小昼昼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等等不对!你怎么站这儿, 啊你你你昨晚难道是跟他睡一起的?!

    分明只是件无比正常的事,怎么从金源宝嘴里出来就多了点别的意思?

    周昼眼皮一跳,瞪了他一眼,说:你怎么一惊一乍的,这很奇怪的吗?你难道没跟别的同学一块儿睡过吗?

    这语气太过于正经又理直气壮,金源宝都被震住了一瞬。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那怎么能一样?你就是跟我睡一块儿,和跟他睡一块儿,这是一回事吗?

    周昼说:怎么不是一回事?

    金源宝说:那你说话别摸耳朵!

    周昼赶紧把手从耳朵上放了下来。

    金源宝盯着他看了几秒,满脸痛心疾首。

    大概总算意识到在门外说话不太安全,他拉过周昼下到一楼,一脸严肃地按在墙上,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说道:小昼昼,你老实告诉我。

    周昼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什么?

    金源宝用一种解救被拐孩子的眼神看着他:他是不是逼你了?

    ?

    金源宝眼中燃起正道的火光:你放心,虽然跟他打起来我的胜算不高,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只要你不愿意,就算他是靳辞,我也拼了这条老命把你救出来!

    ???

    每个字都能听懂,怎么合一起就听不懂了?

    周昼发现金源宝的脑回路越来越难理解了。

    看这架势,仿佛自己不是和靳辞睡了一间房,而是落入了一个有去无回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眼见金源宝眼中的烈焰越烧越旺,电光石火间,周昼本能地抓住了某个关键词。

    他急忙澄清:我没有被欺负!

    仿佛一瓢冷水呲啦浇在了熊熊大火上。

    金源宝瞬间焉了一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有?难道是你愿意的?

    什么愿意不愿意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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