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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可如果皇上不知道,为什么会恨不得将傅深除之而后快?

    “皇上或许很信任你,”傅深眼中嘲讽之色一闪而过,“不过可能并没有把全部信任都给你,严大人。”

    这才是他今晚讲故事的真正目的。

    严宵寒原本要探傅深的底,却没想到傅深反手就是一个挑拨离间。

    他们谁也不清楚对方的真实目的,严宵寒怀疑傅深另有后手,傅深提防严宵寒站在皇帝那边。两人嘴上说着坦诚,暗地里却一重接一重试探不停。谁也不敢全盘托付信任,哪怕已经站在了同一条岌岌可危的破船上。

    严宵寒不怎么诚恳地随口恭维:“侯爷好谋略。”

    “不及严大人思虑周全,”傅深回敬。他淡淡道:“我还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

    “我离开燕州回京城,不全是因为腿伤,还因为使团的行程经过我的人重新安排,与东鞑人所知的略有出入。其中一个‘出入’就是青沙隘。而东鞑使团中也确实有一个二十二岁、汉人血统的使臣。”

    严宵寒:“侯爷是在暗示,北燕军中有皇上的眼线?”

    傅深:“东鞑人不知道我们改变了路线,而安排行程的北燕军也不知道东鞑拿到的是不一样的路线。这个双面计划是我和肃王为了保险起见私下敲定的,说白了,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东鞑人和北燕军拿着两条不同的路线。”

    最初做这一系列安排的目的,其实是为了防止东鞑人暗算,却没想到居然在只有“自己人”知道的路线上栽了跟头。

    青沙隘的一箭射穿了粉饰多年的太平,也洞穿了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傅深笑了笑:“你知道北燕军中,能参与英王这件事的都是什么人吗?”

    有资历,有地位,有话语权,至少是将军级别以上的人物。

    “皇上给我赐婚,惦记的无非是北燕兵权,然后矬子里面拔将军,挑中了你,对不对?”傅深大言不惭地说,“严大人,这个破位置虽然我早就坐烦了,但我还是得劝你一句,别看皇上现在信任你,等你坐上这个位置可就不一定了。”

    “北燕军大部分是我的亲信,一小部分是皇上的眼线,这个眼线跟你还不是一伙的。如果我的亲信全都投靠了你,你就是下一个傅深。如果我的亲信不肯投靠你,你就被彻底架空了。而皇上是永远不可能让你和那条眼线成为同伙的——”

    “他不只是防备我,他防备的是所有人。”

    第12章 一夜┃凤城寒尽怕春宵

    室内陷入死寂,气氛陡然冷了下来。严宵寒正垂眸沉思,余光瞥见傅深侧过头去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似乎是困了。

    他这才想起这人还病着,大半夜的勾心斗角,明天被沈遗策知道了肯定又要唠叨。

    “先睡吧,有事明天再说。”严宵寒过去扶他躺下,放下帘帐,傅深睡意浓厚地“嗯”了声,轻声说:“辛苦你了。”

    坐回床边矮榻上,严宵寒却彻底没了睡意。傅深的话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打转。怪不得元泰帝会这么亟不可待地打压傅深。私下与敌国可敦往来,将英王后人接回中原,哪一件看起来都像谋反的前兆。当年夺嫡之争更是元泰帝心头的一块逆鳞,谁碰谁死。

    傅深简直就是拿命在玩,断腿赐婚都算走运了。

    为了前人的遗愿,干着掉头的营生……傅深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一旦败露,他会是什么下场。

    可他似乎总是在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为什么呢?

    “这世上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傅深道。

    严宵寒从沉思中猛然惊醒,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醒了?”

    傅深揶揄道:“严大人,你再这么盯着我看,死人都要被你盯活了。”

    严宵寒方才光顾着出神,没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一直落在傅深身上。傅深一看他那一脸惋惜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啥,忍不住心头发软,又很想撩拨他一下。

    “找到英王后人,是我二叔和肃王殿下的愿望,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去做,没什么可遗憾的。”

    严宵寒反问:“你身受重伤,工夫白费,不值得遗憾吗?”

    黑夜里响起傅深的一声轻笑。

    严宵寒一怔,突然茅塞顿开。

    “两条路线是第一重障眼法,东鞑使团的汉人使臣是第二重障眼法……其实你和肃王早已把真正的英王后人送走了,对不对?”

    “嗯,”傅深煞有介事地点头,“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前功尽弃,我现在估计早就上吊了——实在没脸苟活于世。”

    他强忍着笑意,抬眼看严宵寒:“严大人快别拉着脸了,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怜惜我,真是惭愧。”

    严宵寒不知道他哪只眼看见自己脸上写着“怜惜”,但知道他是在调戏自己,于是凉丝丝地说:“不客气,应该的,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傅深:“……”

    “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哭笑不得地质问,“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那么愿意跟我成一家子吗,啊?!”

    “侯爷,你得想清楚,”严宵寒耐心道:“你是正一品,我是正三品,我们如果真的成了一家,我其实不赔,反而还赚了。”

    傅深哑口无言。

    看得出他正在运气准备朝自己喷火,严宵寒见好就收,适时地退让一步,息事宁人道:“好了,再说一会儿天都要亮了,别走了困,睡吧。”

    傅深一身炸起的毛立竿见影地顺了下去,他明知道严宵寒是在哄人,可还是不由自主地被他温柔的语意催生出了一点睡意。

    两人絮叨着有的没的,说了半宿的话,直到四更才躺下休息片刻。黎明时分,外头响起更漏数声,严宵寒侧耳听了听,轻手轻脚地从矮榻上起身,却没想到他一动,傅深立刻就跟着醒了,迷迷糊糊地问:“你要走了?”

    “嗯。”严宵寒走到他床边,先摸了摸额头,确定没有发烧,又把翻起一角的被子拉平,弯腰时散落的长发滑到枕畔,轻轻蹭过傅深的侧脸:“我今日要入宫轮值,你睡你的。”

    傅深闭着眼,发出一声含糊的鼻音。

    那绺长发轻柔地拂过他的面颊,一阵小风带得床头纱幔飘动,他听见脚步声远去,转过了床前的屏风,外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对于五感灵敏的人来说,哪怕是隔着几道门,这些细碎声音还是非常扰人,傅深不得不支楞着耳朵听外面的水声,脚步,人语,东西拿起放下时碰出的轻响,还有严宵寒刻意压低的吩咐:“……别去吵他,下午沈遗策过来……按时吃饭用药……”

    也许是因为被人惦念,也可能是由于同僚们都要去上朝而他可以在家里睡回笼觉这种对比带来的愉悦感,这短暂的吵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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