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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左相裴恪捧觞祝寿,元泰帝为百官赐茶。礼毕,移驾至绮春殿,午时赐宴。

    今日万寿宴,除了正主元泰帝,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重返朝堂的靖宁侯傅深。一别数月,靖宁侯风采更胜往昔,仍能当得起“朝廷门面”四个字。皇上特许其不必行跪地大礼,并温言抚慰数语,赐御酒新果。君臣和乐融融,融洽得连傅深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

    绮春殿与御极殿相距甚远,皇帝可乘御辇,百官只能慢慢走过去。有个小太监在后面推着轮椅,傅深客气地应付完来自各方的寒暄,忽然眯着眼看向前面,偏头问身后的太监:“哎,前面那个低着头的,是不是都察院的御史顾山绿?”

    太监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怔了一下,答道:“回侯爷,正是顾大人。”

    傅深:“走,过去打个招呼。”

    那太监一脸茫然,恐怕是没见过一品武官上赶着跟四品文官套近乎的:“……哦,好。”

    “顾御史?”

    顾山绿正低头想事,听见有人叫自己,下意识抬头回望——没看见人。

    “……”傅深郁闷道:“这儿呢,低头。”

    顾山绿低头一看,做梦也想不到是他,忙拱手道:“失敬失敬,侯爷恕罪。”

    傅深没往心里去,反而客气道:“东鞑使团案,听说顾御史一直在替傅某奔走。本来早该登门致谢,只是事多繁杂,身体抱恙,才一直耽搁到现在,今日方得与顾御史一见。”他拱手一礼,郑重道:“顾御史厚德,傅某铭感在心。多谢了。”

    顾山绿慌得急忙还礼,傅深看他拘谨的有趣,索性跟他多聊了两句:“我看顾御史面有悒郁,似乎不大高兴……是遇见什么难事了吗?”

    顾山绿道:“侯爷唤我表字钟秀即可。不瞒侯爷,家师曾广先生前日因言获罪,至今仍未能赦免。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身体又弱,下官实在忧心,才……唉,让侯爷见笑了。”

    “曾广?”傅深想了想,“可是去年冬天匡山书院案,被牵连入狱的希贤先生?”

    “正是家师。”顾山绿道,“下官曾受教于匡山书院。师门受难,恩师入狱,做学生的岂敢袖手旁观。”

    傅深却好像没在仔细听。顾山绿余光瞥见他忽然抬头往远处看了一眼,似乎是笑了一下,随即打住话头,劝慰道:“钟秀不必过于担忧,令师吉人天相,必能逢凶化吉。”

    顾山绿糊里糊涂地道了谢,不明白靖宁侯怎么突然变了脸。说话间,众人来到绮春殿前,道路两旁站着成排的带刀禁卫,禁卫头子则负手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面容冷酷严肃,扫视过来的冰冷眼神令人腿软。

    傅深听见两个翰林在他背后胆战心惊地嘀咕:“吓煞人……谁又惹着他了?”

    小太监将轮椅推到阶前,严宵寒沉着脸快步走下来,俯身将傅深抱起来,目光如刀,对那目瞪口呆的太监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去。”

    阶下百官窃窃私语:“你看他那脸色,手背上那青筋……怪不得心情不好,你说他该不会想掐死傅将军吧?”

    严宵寒一边抱着傅深上台阶,一边低声问:“刚才跟顾山绿说什么呢?笑的那么开心。”

    傅深想起刚才他远远抛来的那个眼神,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答道:“我跟他说‘方才一时不慎,失手打翻老陈醋一坛’。”

    第34章 寿宴┃刺杀

    不等严宵寒说话, 傅深又道:“严兄, 今天席上有河豚吗?”

    严宵寒见他神态十分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愣了愣, 道:“没有……皇家御宴, 不会出现此等毒物。”

    “那可怪了,”傅深道, “我刚还看见那么大一只, 圆滚滚气鼓鼓的,就在台阶上瞪我, 还背着个手……”

    严宵寒差点甩手把他扔出去, 傅深把脸藏在他怀里, 无声大笑。

    等到在殿前将傅深放下,严宵寒报复似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傅深怕痒往后缩,指了指他,小声说:“不老实。”

    严宵寒横了他一眼, 意思是你还有脸说。

    傅深不知领会成了什么, 又抖起来了, 趁着严宵寒低头,不怀好意地凑在他耳边笑道:“别光冷着脸,有伤你的俊俏,就这么含嗔带怒的才够劲儿,嗯?”

    这声“嗯”里透着十足挑逗与入骨酥麻,严宵寒的被他嗯的血都烫了, 偏偏四下都是眼睛,他只能压下想把这大狐狸精扒光了扔床上的冲动,在他虎口上泄愤般地重重捏了一下,冷着脸直起身走了。

    傅深甩着被他掐麻的手,得意的想哼小曲,被战战兢兢的小太监赶紧推走了。

    众亲王、宰相与二品以上公侯在殿前就坐,余者陪坐在两侧廊下,皇帝与皇后同坐上首。至午时开宴,皇帝满饮第一盏御酒,外国使臣上前祝寿。笙箫先起,鼓乐齐奏,教坊司宫女执花献舞。

    第二盏酒,诸皇子、亲王依次贺寿献礼,礼物流水般地送入殿中,都是世间少有的奇珍异宝。元泰帝与皇后一一赏玩,赐下金银玩器彩帛若干。

    傅深在满殿华彩中眯起眼,细看元泰帝身旁的杨皇后。她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仍不掩憔悴之色,眼底发红,似乎是哭过,厚重凤袍下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只是幅度很小,又有四下热闹舞乐遮掩,才没有显得格外异常。

    傅深不懂声色地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味儿不对。

    他黑着脸拿过桌上的酒壶,掀开盖子一看,里头是一壶酸香可口的米醋。

    这个小肚鸡肠的混账!

    杯子里原本盛的是酒,傅深喝了一半后提壶添了半杯,也没仔细看就喝了,那味道简直难以形容,从舌尖直冲到天灵盖。在御座下首监控全场的严宵寒看完了整个过程,在傅深抬眼之前默默地转过了头。

    第三盏酒,宰相举杯,百官起身,齐贺元泰帝寿与天齐。

    第四盏酒,皇后以六宫之首代各宫院嫔妃,贺皇帝万岁。

    数曲舞罢,换百戏杂耍上场,扮的是王母捧仙桃,天女散花,一阵纷纷扬扬的花雨飘落,薄雾般的轻纱向两侧飘散,现出一个童颜鹤发的清癯道人身形,手中托着一枚光泽莹润的金丹。

    傅深眸光一凛,伸手拉了下旁边关亭侯的袖子,悄声问:“那道士是哪来的?”

    关亭侯笑道:“敬渊你不知道,这是清虚观纯阳道长。上月陛下患头疾,杨国舅举荐了这位道长,丹方果然灵验,陛下便把他接进宫中供奉。”

    傅深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心说,狗屁的灵验。

    历代帝王,有哪个求仙问道宠信方士的最终能长命百岁?元泰帝本来就多疑,再放个道士在他身边煽风点火,谁知道以后会带出一股什么歪风邪气?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迟早要变成祸根,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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