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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难料,万寿宴上偏偏杀出了一个纯阳道长。

    千钧一发之际,傅深出手救了元泰帝一命。

    变故来的太突然,他没有时间思考,所有动作都是一刹那的下意识反应,等他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一切已成定局。

    傅深忽然之间意识到,这场闹剧里最大的丑角,其实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本章的一点解释:

    傅将军其实是个很有节操的人(真的有节操,不是开玩笑),他其实不太喜欢玩这种下药之类的阴私计谋。但那时刚扒拉出真相,他实在是气疯了,就有点不择手段地决定把这个事给捅出来。但他本质上还是个忠君爱国的青年(有时代局限性),下意识地救了皇上,然后一想我干嘛要救他?有病吗?我是不是贱得慌?又当又立?所以就陷入了消沉。

    再有就是他觉得虽然皇上皇后和太子都不是东西,但孩子其实很无辜,这个报复手段有点过了,跟他一贯的处世原则不符合,于是钻进了自我厌弃的牛角尖。

    主角性格就是这样,不是全然正面的,而且我一直在试图还原他身上的历史局限性,一个非重生穿越没有金手指不开外挂不带系统的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可能具有一定的前瞻性,但并不具备(过度)超越时代的眼光。

    所以大家千万别把这文当成爽文来看,我们主角虽然一言不合就刑讯逼供,还杀人不眨眼,但他们内心都像作者一样,是个只想退休养老的佛系咸鱼。

    第36章 心结┃感动吗?不敢动不敢动

    “你说实话, 青沙隘伏击, 东鞑使团遇刺,是不是皇上让金吾卫动的手?”

    傅深“嗯”了一声, 平平地道:“你猜也能猜出来了。”

    他感觉到严宵寒扣着他的手猛然收紧, 于是很轻地笑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气死他都不冤,是吗?”

    “可是严兄, ”他有些怅然地道, “谁也不是刚一抬腿,就走到了今天这步。”

    “陛下如今老了, 多疑猜忌, 听信谗言, 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颖国公府虽然没落,也仍是庞然大物,还有北燕铁骑,还有靖宁侯府……没有皇上, 就没有现在的傅家, 更别说我了。”

    “元泰二年, 陛下践祚之初,北疆动乱,我祖父调任甘州节度使,皇上给了他绝对的支持,兵权、粮草、军饷……几乎掏空了本来就不丰盈的国库,才把北疆重新平定下来。我父亲、二叔, 现在仍在北燕军中效力的中流砥柱,还有散落在四境的许多将军,都是在那一战中成长起来的。”

    “恰在你我降生之后,天下迎来了安定盛世,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这些全是傅家先人的功绩。”

    严宵寒意味不明地一笑,傅深能听出他的不赞同,但严宵寒没有反驳,只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曾经是个英明的皇帝,”傅深道,“赐婚那天你问我为什么不干脆反了,我当时告诉你,不能让北燕军英名毁于一旦。还有一个我没告诉你的原因。今天你也看到了……我下不了手。”

    “所以我只会用不入流的手段报复他,又忍不住出手救他,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严宵寒闻言,立刻抬手在他腰侧拍了一巴掌,警告道:“别胡说。”

    “领会意思就行了。”傅深道,“我手中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现在他想拿回去,还怕我不肯松手……”

    河山还是旧河山,人心却已非当年的故人心。

    他讲不下去了。严宵寒与他再亲密无间,可毕竟不能感同身受。纠结矛盾,反复无常,连傅深自己都觉得窝囊,更遑论在别人眼里,他或许就是一味的愚忠。

    “噗……”

    傅深惊愕抬头,差点以为严宵寒突发失心疯了。随即他被揉进了那人怀里——不是成年人之间的亲热抱法,而是那种好像哄孩子一样、毫不掩饰的宠溺和喜爱。

    “敬渊,知道你像什么吗?”严宵寒亲了亲他的发心,忍笑对满脸都写着“你有病”的傅深说:“从来没干过坏事的好孩子,突然有一天干了件坏事,做贼心虚,还没等别人问,自己就先一股脑全招了。”

    傅深真想给他一脚。

    严宵寒这个没眼色的混账忍不住又笑了:“你说你们这些正人君子,活的累不累,嗯?”

    “说来说去,你无非是恨他猜忌,又改不了骨子里的忠良秉性。如果换成是我,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毕竟我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奸佞,无风尚且要起浪,更何况是别人主动来招惹我。”

    傅深道:“废话,我能跟你一样吗?”

    严宵寒:“那你是圣人吗?”

    傅深:“我怎么感觉你在拐着弯儿地讽刺我?”

    “这不就得了,”严宵寒道,“你既然不是我,又何必像小人一样睚眦必报?既然不是圣人,又何必非要强求自己以德报怨、大公无私?”

    “没人能逼你报仇,你愿意拿起或者放下,全凭你自己的心意。或者你不想亲自动手,让我代劳也没问题。”

    “再者,泥人尚有三分土性,被皇上摆了这么大一道,恨恨他怎么了?因疑心猜忌而戕害忠臣良将,放在哪朝哪代都不是明君所为。错了就要认罚,没有反而要你这个被戕害的替他开脱的道理。”

    傅深从没听过他长篇大论的说教,一时感觉有点新奇,而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严宵寒一手托起他的下巴,含笑道:“侯爷,你十六岁时就敢当着我的面叫嚣‘皇上错了’,怎么现在反倒束手束脚、不露锋芒了?”

    经年旧事如潮涌,与遥远的回忆尽头海天相接,傅深喉头蓦然一酸。

    “去他娘的君要臣死,别学那些腐儒习气,”严宵寒垂首吻住他,语声轻微,可每个字都像是砸在傅深心上:“敢爱敢恨,快意恩仇。除了你自己,谁也束缚不了你。”

    他曾一次又一次地目送傅深的背影远去,看着他从少年变成青年,从将军变成公侯,飞扬意气被黄沙与寒风不断消磨,赞美声与攻讦声此起彼伏,他肩上担负的责任却从未有一天被卸下。

    有时候严宵寒会希望自己像传言里一样丧心病狂。他想把十六岁的的傅深封存起来,永远停在不知疾苦的年岁里,或者如同赐婚当天那样,恶意地看着他所信任的,依赖的,保护的通通倾覆崩塌,让他再也当不成正人君子,从此脱去一身桎梏。

    所有遥不可及的幻象,都是尘世里最无望的希冀的投影。严宵寒失控的时候很少,清醒的时间居多。清醒时,他可以跟傅深说“你在我心中就是高高在上,无人能及”,可唯有在失控时,他才敢承认,傅深十八岁披挂上阵,走上忠臣良将这条路,是他毕生中唯二的无能为力之一。

    生逢此世,当个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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