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削下一缕黑发,附着于法光之中,没多时,一枚傀儡陡然浮现在手中。

    江危楼再次结印,画下阵法,将傀儡放入法阵中,他再次注入一道神识进去。

    仙界之人,轻易不能下凡插手修仙界之事,只能用意识驱使这傀儡代他下凡了。

    没多时,他喉间溢出腥味,睁开了眼,陷入了沉思中。

    是巧合吗?

    为何偏偏与这女子一起咯血了?

    南阳派内,夜色深深。

    今天是外门弟子们初入门派的第一晚,许多弟子都是寝房内兴奋夜聊着。而弟子寝殿外的门派主殿附近一片安静,只时不时有些白衣弟子路过,腰间都挂着令牌。

    多年不见,这破门派居然还是有宵禁,还是有该死的夜巡弟子。

    随之游蹲在草里暗暗想。

    等那一众白衣弟子离开后,她才十分窘迫地从草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不过这一次,她可不是为了张贴广告,而是为了踩点。

    随之游准备今晚先摸清楚宗门内的一些禁制阵法。

    南阳派里一共七名内门长老,两名外门长老,一名掌门。

    七名长老和掌门各居住于八座主峰内,两名外门长老则共居一座主峰,九座主峰内的禁制阵法估计全部摸清楚也有三四日,她决定用两天摸清宗门主峰的情况后再探主峰。

    随之游身影穿梭在空中,探了几处后却陡然发觉南阳派果然阔气不少,不仅各种宗门大殿都扩建休修葺了,居然还开辟了一座墓山。

    她颇感新鲜地踏入墓山,却陡然感觉脚下土地突然一阵松软。

    嗯……?这是陷阱吗?

    随之游立刻飞身起来,却见地上法阵瞬间亮起,几道飞剑射出直冲她来。她偏身躲过,从怀中抽出折扇,三两下扫开飞剑。另一手结印,正想彻底毁掉法阵,却又感受到了一道逐渐靠近的气息。

    有人来了?

    她立刻遁去身形,直接闪身飞到附近一棵树上,隐匿气息。

    片刻。

    一白衣弟子在靠近。

    ——是姜惟。

    他来这里干什么?

    随之游回想起来今天与他短暂的接触,只觉他十分低调,话不多,是个很好骗性格挺好的老实人。

    难道他藏了什么秘密?

    很快的,他已经走到了方才那阵法所在的附近。

    随之游很是雀跃,等着他倒霉,却见他似乎早已感知到了什么一般,指间微光一闪,一手行云流水地结印。

    地上法阵瞬间黯淡下来。

    姜惟便继续闲庭信步进入墓山,身姿还显出几分飘然来。

    随之游:“……”

    你这样就显得我很呆,很莽妇了啊。

    她正想着,却又再次感受到两道极强的灵力威压陡然袭来。

    姜惟显然也感受到了,手边一结印,便立刻遁去身形。

    下一刻,树上。

    随之游与姜惟面面相觑。

    随之游:“……”

    江危楼:“……”

    两张平平无奇的脸对视片刻,沉默良久。

    树下不远处,两名长老浮现身形。

    一长老道:“既然你我非要有一战,那边选在这里吧!”

    另一长老冷哼一声,“你难道以为你能压我一头真是你修为比我高?这么些年来,你纵容你门下弟子压我弟子一头,早该跟你算账了!”

    “废话少说!动手吧!”

    “正有此意!”

    两名长老开始斗法。

    树上的两人保持着缄默,看着两名长老激烈斗法,从墓山山脚一路斗到山顶,又从山顶再打回来,轰掉一大片树林法阵,还有不少墓。

    随之游没忍住感慨,“南阳派祖坟炸了诶,那些陨落的掌门们死有余辜啊。”

    江危楼看了她一眼,神情复杂地问:“你是想说,死不瞑目么?”

    随之游:“……”

    半晌。

    两名长老双双倒地,同时吐血,动作一致极了。

    随之游暗暗想,再来一个长老,就凑够三个能消掉了。

    他们发表了一番冗长的战后宣言,才各自离开后山。

    这一刻,墓山再次安静起来。

    江危楼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随之游随手指了指天空,“我睡不着,来看看星星,你呢?”

    他抬头看过去,月亮隐去身形,万里无云,星河璀璨挂在天上。

    星光下,她靠在树上,姿态还有几分懒散。

    江危楼手指微动。

    “星星很漂亮,剑也很快。”

    仿佛有一道声音响起。

    他看着她,不知为何,从指间开始发冷。

    冷,刺骨的冷如潮水般瞬间从指间涌到全身,再到心口。

    江危楼看见她原本轻松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疑惑,眼眸中含着几分惊讶,他听见她说:“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呗,哭什么啊?”

    哭……?

    他摸了摸下脸颊。

    是泪水。

    下一刻,他看见她歪了歪头,温热陡然间掐住了他的下巴。

    江危楼面上已经没有了微笑,淡漠地看着她,“澹台师妹,自重。”

    随之游闻言,没忍住笑出声,并没有理睬,只是掐着他的下巴细细打量着这张脸。

    他生得普通,偏生微长的温润黑眸微红,这冷然流泪的样子还有几分动人。

    这种冷着脸默默哭的样子,倒是让她想起来个人。

    好一会儿,随之游道:“你很像我一个故人。”

    江危楼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扯下来,“已经很晚了,便回去休息罢,今日你我因好奇擅闯此地乃是大忌。”

    他三两句话就要揭过此事。

    可惜这说话方式倒是不像,那人说话应该会更直接更难听些。

    于是她凑过去,遗憾道:“现在不像他了。”

    江危楼心中烦躁已生,身体却不知为何顺着问道:“他是谁?”

    随之游想了半天,竟一时间难以概括。

    前夫?继兄?被她强取豪夺的受害者?

    她脑中想起来了当时的场景。

    他冷着一张俊脸,眼睛里却含着泪,眼角微红地问:“你就非要把这一切全毁掉吗?”

    随之游还没继续想下去,便听见一道声音。

    “你流血了。”

    江危楼道。

    随之游摆手,“没事,咯血老毛病了。”?s?

    江危楼沉默了下,“不是。”

    她低头看了眼,鼻子下挂着两道鲜红。

    随之游:“……”

    不是吧大哥,咯血还算文雅点,这次怎么换地方了!

    好丢人!

    第52章

    月亮隐匿在云中, 随之游与姜惟便在这夜色中小心地离开墓山。

    一路上,他们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并不说话。

    随之游心中所想十分简单, 姜惟此人别有目的,恐怕百日的憨厚只是伪装罢了, 而且来墓山恐怕另有目的。尤其是, 从解阵的手法与速度来看, 他的修为并不低,起码对阵法很有造诣。

    在她心生怀疑之时,江危楼也在揣测这位澹台游的身份与目的。他想起来今早他故意装傻套话她所说的话——潜伏进南阳派,另扶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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