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奴才问过,娘娘她并无异样,突然就叫肚子疼了。”

    四爷到了天然图画,耿宁舒已经在产房里头了,他连面都没见着只能在外头干着急,“如何了?”

    核桃亲自出来跟他回禀,“太医和接生嬷嬷看了,确实是要生了。”

    两人说话间,和嫔也到了,四爷忙道:“你快进去看看她。”

    不用他说和嫔也会这么做的,点了头快步进去了,过了会儿皇后和懋嫔也过来了,看到他早就在这站着了,皇后抿了抿唇晦涩地低下头。

    这次耿宁舒是在午后发动的,本来以为会跟上回似的很快生下来,没想到一夜过去孩子还没有出来,时不时听到她压抑不住的叫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虽然过一会儿就会有人出来回禀情况,四爷的脸色还是越来越难看。

    苏培盛劝他,“皇上,夜深了,您要不先回去休息吧,明儿还要早朝呢。”

    四爷想了想道:“你去传朕的旨意,明天休沐一日,有事要禀报的把奏折交上来即可。”宁舒还在里面受苦,他哪里能睡得着。

    为了守着贵妃连朝都不上了,苏培盛和皇后等人听到俱是心惊,贵妃在他心目中,竟然都能跟朝政比肩了。

    他不走,皇后也不敢走,只能强撑着精神在外头咬着牙根等着。

    耿宁舒在里面也没好到哪里去,刚开始她还忍着疼迷迷糊糊休息了一会儿,现在疼得冷汗直冒,跟上次生会会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红糖炖蛋吃过,巧克力也啃了,连参汤都喝了,折腾了一夜她的力气也快到极限了。

    不行,一定得快些生出来,要不然孩子在里面会窒息,自己的命也会没了,她还要活到九十九的!

    太医给她扎上了针,接生嬷嬷们抹着头上的汗也不敢掉以轻心,“娘娘,您先吸口气,憋住再使劲,对,娘娘再来一次!”

    听着耳边的叫声,耿宁舒调整了呼吸,跟着节奏努力用劲,终于,在天已经蒙蒙亮的时候,产房里传出一道响亮的哭声。

    “生了!”四爷高兴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走到产房门口,很快接生嬷嬷就抱着孩子出来了,满面笑容地上前跟他报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生了位小阿哥!”

    又是位阿哥,四爷搓着手极是高兴,“好!贵妃立功了!待会儿统统有赏。”

    只不过宁舒想要个闺女的愿望落空了,不知道会不会闹脾气,他紧接着问:“贵妃如何了?”

    那接生嬷嬷刚要回话,里头忽然叫起来,“等等!贵妃娘娘您先别睡,娘娘,娘娘!太医,太医快进来!!!”

    这时候听到这样的话,四爷大骇,“贵妃怎么了!?”他抬腿就往里冲。

    第149章

    看到四爷这番举动,众人心都快蹦出来了。

    他一只脚刚踏进产房,就被苏培盛给抱住了,“皇上,皇上您不能进去啊!”

    皇后也回过神来,领着嫔妃们在他身边跪下,“皇上,产房污秽血腥不吉利,万万不能进去啊!”

    四爷一脚踹在苏培盛身上,“狗奴才,放开!”

    苏培盛吃了疼也不敢松开分毫,“皇上,您为贵妃娘娘想想,要是您现在进去了,朝臣们和天下人定要说娘娘是祸水转世,还会累及四阿哥的!”

    四爷身形一震,额头青筋暴起,没有再坚持,握紧了拳头退出了门外。

    皇后扶着吉香的手站起来,觉得膝盖生疼,刚才她都跪下了,四爷也无动于衷要闯进去,可苏培盛一说起要为贵妃的名声着想,他就停住了。

    连下人都知道,贵妃的名声比自己跪下更有用啊。

    膝盖碰撞的疼痛,一路传到了心口。

    产房里面有奔跑碰撞的声音,听起来乱成一团,四爷着急地盯着产房的门,急得额头冒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皇后捏着佛珠也密切关注着,难不成耿氏真的出事了?

    不多时,屋里又冒出来一声细长的啼哭,跟前被接生嬷嬷抱着的小阿哥听到声儿跟着也“哇哇”响亮地哭起来。

    四爷懵了一下,“这是……”

    “生了,又生了!”白果跑出来,“皇上,主儿又生了个小格格!”

    竟是一对龙凤胎!

    龙凤呈祥乃是吉兆,四爷却来不及开心,急声问:“贵妃如何了?”

    白果道:“请皇上放心,娘娘只是疲累过度睡着了,并无大碍。”

    听到这话,四爷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贴身的一层衣裳已经湿透了。

    耿宁舒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这一胎着实是辛苦,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主儿您醒了!”帐子外依然是核桃守着。

    耿宁舒想说话,开了口才发现嗓子里干得跟冒烟儿似的,讲不出声来。

    核桃端过旁边兑了蜜糖的温水,拿小勺慢慢喂了几口,她这才缓过来一点。

    “孩子呢?”耿宁舒生完第一个就已经脱力快昏过去了,没想到接生嬷嬷检查了一下发现里头还有个,只好咬着牙再使劲,等听到第二个孩子的哭声,实在撑不住倒了下去。

    核桃笑道:“小阿哥和小格格都健健康康的,您别担心,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耿宁舒觉得神奇,“居然怀了两个,我都没感觉到。”

    白果跟着道:“可不是嘛,那太医也不靠谱,居然都没把出来。”

    核桃在她脑门上戳了一记,“太医不是跟皇上说了吗,把脉只能把出母体的,没法把到小主子们的脉,这才无法得知。”

    小高子听到耿宁舒醒了,就去偏殿让乳母将孩子们抱了过来,小小只的两个,比会会那时候生下来还小一圈儿。

    耿宁舒左看看右看看,“居然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妹妹更小一点。

    “可不是嘛,奴才还从未见过双生子呢,”白果眉飞色舞的,“皇上可高兴了,说历朝历代还没遇见过这样的喜事,满宫都得了打赏。”

    耿宁舒想到自家弟妹也是双生,心里有数了,想来自家还是有这方面的基因。

    知道她醒了,四爷下了朝就过看她,脸上还浮肿着,嘴唇苍白发干,着实比不上平日里好看,他看着更是心疼,那样明艳动人的小姑娘是为了给自己生孩子才憔悴至此。

    他伸手轻柔地给她拂了脸颊上的几根碎发,“宁舒你受苦了。”

    “胤禛,真的好痛啊,”耿宁舒苦着脸瘪了嘴,“比上回痛多了,痛得人都裂开了一样,我当时还以为要死了……”

    “不许胡说!”四爷轻声喝止她,“嘴上没个忌讳,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他回想起当时自己手脚冰凉的感觉,那时候他就在心里说,这样的事情不能再重来一次了。

    两个小奶娃就睡在旁边,许是被他们说话吵到了,小格格憋了两下嘴不高兴地哭起来,本来还熟睡的小阿哥听到声儿也跟着一起哭。

    听着婴儿啼哭双重奏,耿宁舒耳朵嗡嗡的,忽然说了句,“我想会会了。”只有体会过了现在这种情况,她确信不哭不闹的小会会绝对是天使宝宝!

    提起会会,四爷就说起他来,“你生那天这边乱糟糟的,我也抽不开身去慈云普护看他,后来才知道他一晚上没睡,一直跪在佛像前给你祝祷。”

    耿宁舒的心立马就揪起来了,“怎么回事?没人看着他吗?”

    “我让张连喜看着呢,”四爷好气又好笑,“结果这小子竟然假装睡着了,瞒过了他。”

    “这傻孩子,”耿宁舒的一颗心又酸又软,“待会儿等他醒了,带他过来,我要好好抱抱他。”

    四爷道:“这个不用我去,昨儿你没醒,他也一直在这守着你呢。等睡醒知道你醒来了,肯定头一个来看你。”

    话音刚落,门外就想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会会快步跑上前来,“额娘,你终于醒了!”

    他头也没梳,脸也没洗,连衣裳都没扣好,看得耿宁舒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伸出手搂住他,“傻会会,别怕,额娘不会有事的。”

    会会把头埋在她的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悬了半年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还好,还好额娘没事!这样好的额娘,他不想失去她。

    “嗯!”会会声音闷闷的发紧,低下头,几滴庆幸激动的眼泪落到了被子上,水珠被锦缎迅速吸收,没有被人看见。

    颁金节日近,四爷不得不启程回宫了,耿宁舒才刚生几天,外头又天寒地冻的,以免受寒他就打算让她在圆明园里坐月子。

    本以为她会觉得冷清,耿宁舒却高兴得很,这儿清净又自在,她才不想回去呢。

    这次生了龙凤胎,她确实损伤比较大,休养了好些天才感觉力气又恢复了些。

    至于孩子们就全靠乳母和核桃白果她们管了,都说第一胎照书养,第二胎照猪养,除了喂了几天初乳给两个小的加了免疫力,耿宁舒没有养会会那时候紧张了。

    不过这俩比会会闹腾多了,一个哭另一个立马也哭,吵得很。

    又一次被她们的哭声吵醒以后,耿宁舒摇头叹气,“爷还担心我住在这寂寞,我觉得不能再热闹了。”

    会会也留下来陪她,每日拿着玩具逗弟弟妹妹玩,耿宁舒看着他那姿势总觉得眼熟,后来才恍然大悟,这不是跟他逗吨吨吨玩的时候一样么。

    袁有余在园子里专门给她做吃食,她的口味也终于恢复到从前正常时候的样子了,再也没要吃苹果皮。

    待身子逐渐好转,耿宁舒找来章安泽给自己配避孕药物,这一胎命都差点没了,她真的不想再生了。

    章安泽小声说:“娘娘不必为此事忧心,微臣前几日得知已经告老的王太医正在寻找给男子用的避子汤药。”

    耿宁舒一愣,“那王太医不是从前专门给皇上……”

    “正是,”章安泽道,“所以能让他做这事的,也只有……”他噤了声,指了指天。

    “怕是从前知道您受过这方面的罪,所以才不忍您再用凉药。”他大胆猜测。

    这个消息太过惊人,章安泽都离开了半个多时辰,耿宁舒还没从惊愕中缓过神来。

    这么多年,四爷再没去其他人那留宿过,选秀也形同虚设,身为帝王,他现在居然愿意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耿宁舒一直牢牢封闭着的心,有了些松动。

    *

    四爷登基之后头一回有皇嗣降生,还是龙凤呈祥,孩子满月就搞得格外隆重。

    皇后高坐在上首,目光掠过底下,懋嫔与和嫔笑着围在耿氏和两个孩子身边欢喜地说笑着。

    李氏自从被降为嫔以后就病了,现在严重到已经无法下榻了,没有出席,剩下的那些只有捧耿宁舒的份儿。

    看到大家众星捧月一般只往耿宁舒跟前凑,皇后落寞不已,热闹都是他们的。看着耿宁舒那春风得意的模样,她想,或许当时真应该听全嬷嬷的话,跟她搞好关系。

    不!自己应该在耿氏进府那时候,就弄死她!

    皇后恨恨地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曾想那酒放久了已经冰冷,一口下去呛得嗓子眼难受,拿帕子捂住嘴咳起来。

    没过两天,景仁宫就传来消息,皇后病了。

    四爷正在养心殿中写字,听到来报只是淡淡说了句,“让太医好好照看。”

    他放下笔,看了写的几张字都不满意,全都揉成团扔了。过了会儿想了想又吩咐苏培盛,“捡起来,带去翊坤宫。”

    温暖的屋子里,耿宁舒正陪着会会看书,她确实说到做到,并没有因为新生的两个孩子减少对会会的关怀和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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