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溟赤着足走在积雪中不留痕迹,身姿轻盈,衣袂飘飘,黑黑的长发上落下几片雪花,天地一片白皑中,白衣美人似乎也与天地同色。

    息征戳着雪玩了一会儿,还是个孩子的他少年心性,眼珠一转,从地上攥起一捧雪,伸出舌尖舔了舔。

    少年被冰的歪了歪头:“啊,不是甜的。”

    白九溟哑然失笑,不知道自己这一时兴起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少年在雪里打了几个滚,又堆了两个雪人,玩得脸上红扑扑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此处似乎不是师门中,自己,是卖身还债来了。

    想清楚的少年立即拍拍手,把雪拍掉后,朝着悬崖旁粗壮大树下站着的青年走去。

    “白公子,你要贫道做什么?”息征指了指地上被他玩得一团乱的雪,“是扫雪么?”

    白九溟回眸:“若是扫雪,你卖身六百年也是无益。”

    少年讪笑。

    白九溟手一挥,空荡荡的山顶出现了一处被隐藏的房屋,简单的木屋结构,斜顶飞檐,原木色支柱,无庭五院,依然是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稍一晃神,就会看不见。

    “此处是吾住宅,你可自便。”

    息征好奇地跑过去围着房子转了一圈,然后又跑到白九溟面前:“那贫道要做什么?”

    白九溟思索了下,慢慢道:“吾生性喜洁,每日入浴,然而无人侍奉,只能去数里之外的白丘潭,如今有了奴仆,你且为我服侍入浴吧。”

    息征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红晕久久不散,喃喃道:“服侍你沐浴啊……”

    “或者说……”白九溟面露暧昧,压低了声,“小道士是想,和我一起呢?”

    息征一撸袖子转身就跑:“贫道去烧水!”

    九岷山山顶的日子很简单,木屋中白九溟给他辟了一处地来休息,每天一睁眼,外间已经摆上了凡人食物,等息征吃饱喝足了,在平地修习半个时辰,之后玩玩雪,再偷窥偷窥白衣美人的修行。

    白九溟似乎是个很强大的妖怪,仅仅是他站在那里时,强大的妖气扑面而来,几乎能把息征压得喘不过气来,好在他似乎是修仙之道,妖气中含有金色,气息温吞,并未有何煞气,也因此,息征愿意留在这。

    “小道士,”身着白色纱衣广袖衣袂的白九溟懒洋洋喊道,“水好了吗?”

    撸着袖子拼命扇火的息征连声道:“好了好了,马上就好!”

    什么毛病,身为一个妖怪,一个道士,不让要任何术法,只能靠人力去点火生火烧水,让息征不知说什么才好。不过因为他是签了卖身契的,这点活也是该干的,只能任劳任怨,苦哈哈烧水。

    小小的灶火间中,热气腾腾的水煮沸了,息征这才舀进木桶里,帕子搭在肩上,拎着大半桶的热水,往白九溟的房间一晃一晃走去。

    那里窗扉前坐着一个白衣青年,黑色长发束起,簪帽垂流苏,额头上绑着一条窄窄的抹额,眉心处镶着一颗小巧滚圆的石头,青年目光端正,一身凛然正气,却只能稍稍压着天生媚姿,看起来不是那么淫邪罢了。

    白九溟目送着少年来来回回拎着水倒入浴桶中,丝毫没有欺负孩子的意识,甚至还会在息征走慢了的时候,默默说上一句:“小道士,你腿真短。”

    被鄙视了的息征没好气瞥了白衣美人一眼,哼哼唧唧:“是,没你腿长。”

    最后一桶水倒进浴桶后,挽着袖子的息征摸摸额头,舒了口气:“好了,白公子,请吧。”

    白九溟走过来,轻轻解开腰带,丝滑柔顺的衣衫顺着他的身体滑落在地,蜜色的肌肤在水雾中似乎泛着一层诱人的光泽,一丝不着的青年修长的腿慢悠悠踩着小凳,一点点把身躯泡进水中,慢慢长舒了一口气。

    息征早已经蹲在地上捂着耳朵满脸通红了。

    “小道士,”白九溟趴在浴桶边沿,舀起一捧水浇在少年背上,“来给我擦身。”

    息征闭着眼默念着心经,眼观鼻鼻观心,用帕子沾着水,小心翼翼在不接触到青年的肌肤前提下,给白九溟擦拭。

    看起来软弱无骨的手臂,摸上去却能感觉到来自肌肤下的力量,肩胛骨也是,形状十分好看,沾着水的背脊,白色的帕子从上到下慢慢擦过,息征屏住呼吸,手指发颤,努力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不去想水中这个妖怪他的脊背多好看,不去想他蝴蝶骨形状,不去想他肌肤摸上去有多滑,什么都不想……

    大脑一片发白的息征无意识地进行着自己的动作,来来回回从白九溟的肩胛骨到脊背不停擦拭。

    “小道士。”

    水中美人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感慨:“你摸够了没有?”

    “嗯?”息征模模糊糊好像听见了这人的声音,下意识应了一声。

    “我说……”白九溟反手抓住在他背上不断擦拭的手,使劲一扭,把少年身形的息征整个人带到面前来,他一双上挑的眼中看不出喜怒,“我的背,好摸么?”

    息征一手抓着桶沿,这回听清了白九溟的话,有些不解,然后发现,被对方捏着手腕的手中,空无一物。

    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水里的帕子早已经转了一个弯,飘在了白九溟的腰腹前。

    空……空着的手!

    少年脸腾地一下烧红了,连眼睛中都是湿漉漉的,他慌慌张张从白九溟手中挣脱出来,什么话也顾不上说,一扭头就跑了出去。

    憋着一股气的少年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山顶,慌不择路顺着有坡度的地方就往下跑,两边树木飞快向后倒去,息征顾不及自己在哪里,只埋着头飞冲。

    “哎呀!”

    息征发现自己踩到什么的时候已经迟了,脚一绊,整个人咕噜咕噜顺着下坡滚了下去!

    “哎呀!小心!”

    还是刚刚出现的那个小小的女孩儿声音,然后息征就发现自己向下滚的身体被定住了。

    “你没事吧?”

    头朝下的身体被一股气托了起来,慢慢调整了身体的角度后,被控制的那股子气才散去。

    息征扭过头去,站在前面不远的,是一只雪白的兔子,长长的耳朵竖起,短小的身体一蹦一蹦,白兔子口中吐着人语:“吓死我了,你跑的好快。”

    息征这才发现,兔子雪白的身体上,有一个灰扑扑的脚印。他心生歉意:“抱歉,是我没有注意,你没有事吧?”

    大约是一只开了灵智的兔子,尚且修行中,这种小动物成精的几率太低了,息征也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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