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休休轻笑一声,看着似是不服气的王家女郎们:“若是女郎们也想比一比手势令,那我便奉陪到底了。”

    此言一出,那指责王轩的王家女郎们,却是一个个相继站了出来:“既然顾家女郎这样说,那我们可就跟你比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她们王家女郎足有五六人,一个一个跟顾休休比手势令,就算最后只有一个人赢了她,回去后也能驳了王家老夫人夸赞她的那些话——既然那么聪明,便该是一局都不会输给她们才是。

    先是指责王轩最厉害的王家女郎站了出来,她走到顾休休面前,在众人的注视下:“,二,一……”

    两人同时伸手,顾休休出的是布,而她则伸出了一个拳头。

    看着顾休休伸展开的五指,她倏忽蹙起眉来,方才嚣张的气焰,却是一下就不见了。

    怎么回事……顾休休跟王轩比了两局,便一连伸了两次石头。

    这说明她习惯先出石头,但既然已经出过了两次石头,这次对局有一半的概率会改变手势,转而出剪刀或是布。

    不过顾休休又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还是会有一半的概率继续出石头。

    稳妥起见,王家女郎便也出了个石头,这样不管顾休休是出石头,还是出剪刀,她出石头都不会输。

    谁料顾休休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直接出了个布,赢得她猝不及防。

    毕竟王家女郎刚刚才骂过王轩丢脸,如今又是开局不利,不由紧张了起来。

    听着顾休休不紧不慢地喊着倒计的个数,心下微微有些慌乱,在喊出‘一’时,她颤抖着手臂,下意识地伸出了一个剪刀。

    她抬眼看去,便见顾休休伸出的是个石头,顿时眼前一黑,险些没栽过去。

    顾休休道:“你输了。”

    说话间,她又看了一眼围观的士族女郎们,她们神色各异,却只有方才那位最后走过来,看起来对手势令毫不感兴趣的绿衣女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休休收回视线,轻声道:“下一个?”

    又是一位王家的女郎走了上来,这位看起来也是斗志昂扬的模样,短暂地计数过后,她出了一个布,顾休休则出了剪刀。

    第二局,她又出了一个布,而顾休休也是又出了一个剪刀。

    接下来的几位王家女郎,无一例外,皆是连输两局,硬是一次都没赢过顾休休。

    其他家族的女郎也甚是好奇,跃跃欲试着,但王轩却推了一把那从头到尾都默不作声的绿衣女郎:“王雯,你上啊!你不是也喜欢长卿哥哥,现在却怂成这副模样了!”

    闻言,顾休休朝着被称作王雯的绿衣女郎看去。王轩敢当众推搡王雯,想必王雯平日里也没少被王轩这样对待过——约莫是因为两人都喜欢太子的缘故。

    不过此刻的王雯看起来,完全不惧王轩的样子,甚至一把甩开了王轩的手。

    “你!”王轩瞪着杏眼,伸出那只被甩开的手,指着王雯气急败坏道:“你不玩手势令,回去我便让母亲撤了你献舞的位置!”

    她压低了声音,但嗓音仍是不小,连患有耳疾的顾休休都听清楚了。

    原来献舞的人选,都是王家族人挑的女郎,而并非是皇后精心择选出来的。

    这倒也是,毕竟皇后看起来对这些事情并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皇后向来和气,此刻却忍不住拍了桌子:“王轩,你当本宫不存在吗?”

    王轩又当众挨了训,眼泪哗的一下落了下来,死死咬着下唇,又羞又愧,却是一句也不敢再乱说了。

    沉默不言的王雯站了出来:“我跟你比。”

    顾休休看着王雯,笑了起来:“好。”

    也不知王雯是觉得王轩挨了训才愿意比手势令,还是说……王雯其实是怕王轩回去告状,到时候撤了她献舞的位置,她便不能当众行刺太子了?

    随着个计数,王雯伸出了个剪刀,而顾休休也同样出了剪刀。

    连输了无数局的王家女郎们,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手势令的规则是,平局一把,而另外两局一输一赢的话,便是受邀玩手势令的那一方获胜。

    也就是说,只要王雯再赢一把,便算是顾休休输,而王雯赢了。

    “你这次肯定输定了!”

    “我还以为有多聪慧呢,到底不是要输给我们王家……”

    顾休休没理会她们,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王雯。

    这一局她出剪刀,是为了试探王雯。

    前几个女郎中,她出得最多的就是石头,倘若王雯想要赢她,该是要出石头或者布,而不是明知道她可能会出石头的情况下,还出剪刀。

    分明是方才王雯压根没有仔细观察她出拳的规律,甚至可以说,王雯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她们行手势令。

    倘若王雯对行手势令不感兴趣,尚可以说得过去,但在她的刻意挑唆下,这场对局已是成了维护王家颜面的对决。

    显然,面前的这位王雯,并不在意输赢,更不在意王家颜面如何。怕是担心王轩会回去告状,这才赶鸭子上架,被逼着跟她对局来了。

    至此,顾休休差不多确定了刺客是谁,她玩手势令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失了兴致——一开始要与王轩比手势令,就是为了便于观察女郎们的反应。

    若是一群女郎干巴巴堆在那里,饶是她有火眼金睛,也很难分辨出来谁是被调包了的西燕刺客。

    顾休休准备输一把,让王家赢了。

    毕竟皇后也是王家人,她行手势令是为了通过此事寻找西燕刺客,而并非是要与王家女郎们较个高低。

    落了她们的颜面倒无妨,好歹也要看在皇后和王家老夫人给她添妆的面子上,让王家人赢上一局。

    她正准备出手势,却听见皇后道:“小顾,你别管本宫,今日便是要好好教一教她们如何做人!”

    “……”顾休休听见皇后激昂的嗓音,背在身后的手臂哆嗦了一下,在喊到‘一’的瞬间,她变换了手势,出了个布。

    王雯出的是拳头,这一局依旧是顾休休获胜。

    到了最后一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但在意料之内,仍是顾休休赢了手势令。

    王家女郎们一阵唏嘘过后,皆是悻悻然低下了头,皇后却没有想要放过她们的意思,忍不住嗤笑道:“方才一个个不还厉害得很,说什么……你这次肯定输定了?”

    皇后学着方才那王家女郎说话的腔调,复述了她们的话,那姿势神态十足像,将顾休休都给逗笑了。

    王轩恼怒归恼怒,此刻却是不得不承认,顾休休是真的强——手势令本就是靠运气的游戏,哪有人能一直赢的。

    她埋着头,低声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顾休休本是不想多作解释,但眼前飘过的弹幕上,也有不少读者在疑惑此事。

    【休崽yyds!我为休崽扛大旗!】

    【这也太牛了吧?难不成顾休休开挂了吗?】

    【休崽怎么做到的,我也想学!】

    【我怎么感觉休崽的心思不在手势令上,倒好像一直在观察什么似的】

    【女鹅这样聪明,能发现这些人里混着西燕刺客吗】

    【咦,你们有没有发现,好像原著粉都塌房跑光了?】

    【四皇子行事那么low,顾佳茴的聪明智慧都用在了恋爱脑上,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要不是这个vr镜,我都不知道休崽这么优秀!】

    顾休休收回视线,解释道:“北魏百姓们玩手势令,是为了玩乐或消磨时间。而名士和士族们玩手势令,比得则是心理博弈。”

    “根据以往的经验,第一局大部分人都会优先选择出石头或剪刀,其中较为保守的人选择出石头,较为激进的人选择出剪刀。”

    王轩显然是很想赢她,大抵是会出个剪刀,因此顾休休第一把选择出了石头,就算王轩也出了石头,最多就是平局罢了。

    第二把则是运用了些心理战术,她知道王轩不会轻信她的话,便特意说了一句自己下把会出什么手势,对王轩进行了心理暗示。

    不出意外,王轩并不相信她,选择出了剪刀,被她出的石头比了下去。

    剩下的王家女郎们,由于观战了她和王轩的对局,或多或少受到了些影响,试图从方才的对局中摸索出一些规律和套路来。

    但顾休休都说了,这是心理对弈,她们一上来就已经慌了,越是想赢她,就越是容易漏出马脚来,让她寻出破绽。

    除此之外,手势令确实有些规律。

    譬如赢了一把后,下次出对方出过的手势,若是输了一把后,便出双方都没有出过的手势。

    但这些并不是根据她的经验总结出的理论,而是现代的心理学家们得出的统计结果。

    在实战时,还是要因人而异,通过观察对方,随时做出调整。

    顾休休简单讲了一下理论,听起来似乎非常简单,可皇后却知道,哪有这么容易。

    这需要非常细致的观察力,并且拥有强大而平稳的心理素质,才能在两人行手势令时,这极短的一瞬间内,做出正确且有效的判断。

    皇后看着王轩,倏忽笑了起来:“你服了吗?”

    王轩有些不情愿道:“服了。”

    皇后敛住笑意,瞥了她们一眼:“既然服了,就都散了,去习练庆善舞。离太后诞辰还有多少日了,你们的动作却还如此生涩?”

    她说话直来直往,完全不给她们留一点情面。士族女郎们自讨无趣,只好出了兰亭,回去练庆善舞了。

    待她们走后,皇后忍不住夸赞道:“小顾,你真厉害!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手势令,倒叫本宫开了眼界!”

    顾休休抿唇笑了笑,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皇后娘娘,您为何笃定小女会赢?”

    她说得便是一开始,王轩挑衅过后,皇后说的那句——不怕输你就比。

    其实这手势令,她也不是完全有把握就一定每一局都能赢,本来就是顺水推舟,想借着王轩的刁难,趁机观察旁的女郎。

    但皇后话语间实在对她太过信任,仿佛没比之前,就已经确定了她会赢似的。

    她着实不好意思叫皇后失望,便花费了些心思,一边观察推断谁是西燕刺客,一边分神琢磨那些女郎们的出招。

    皇后一哂,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本宫不知道你会不会赢,但是咱们气势上不能输。”

    顾休休:“……”听起来非常的合情合理。

    她犹豫了一下:“娘娘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皇后怔了怔,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赢了王家女郎们那么多局,没有给王家留有颜面的事情。

    “愿赌服输,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们该是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你今日能看在本宫的面子上让她们一次,难不成往后她们走去哪里,都有人愿意承让她们吗?”

    顾休休听出了皇后的言外之意,皇后是嫌王家女郎们被娇惯太狠,眼睛长在头顶上,一幅目中无人的样子。

    若是不加以管束,让她们吃一次瘪,往后定是会变本加厉。

    顾休休颔首,轻声道:“原来是娘娘的一番苦心。”

    就怕这些王家女郎们不知所谓,特别是那王轩,再回去王家告状——皇后都说了,王家要往北宫里再送新人。

    原本王家就已经对皇后有所不满,才会往北宫运送新人。如今皇后又向着她这个外人说话,将王轩训斥了一顿,当众落了王家的面子……

    思虑之间,顾休休听见夏嬷嬷道:“娘娘啊,老奴听闻皇上连日劳累,竟是被四皇子给气病了。人在生病时最是脆弱,娘娘何不趁现在,去御膳房煲些补汤来,送到皇上的御书房去?”

    这是要让皇后趁此机会献殷勤,抓住贞贵妃失宠的间隙,去讨皇帝欢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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