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娘无奈的回到屋子里,是啊,她们也是忠人之事,为难她们不应该。可乐音的安全着实让她担心,今夜无论如何都得去找找才行。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们都出去吧,有事我会唤你们的。”轻缓的语调,栀娘淡淡的说。

    两个丫环见栀娘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了,便退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栀娘来到窗前,轻推窗扉,身影便闪入了夜色里。

    星星点点,却没瞧见月色,惆怅的走了一段,除了一些侍候的丫环之外,就没遇到其他人。

    回转脚步轻移,偶然听到似乎有争吵之声,四下无人时,玉足轻点——。

    一处院内,秦雨洁正在一位玉树临风男子的怀里伤心泪落,而凌寂华则立在一边,面有愧色。

    “妹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秦雨洁的哥哥秦雨京启口道:“你不能为了那女人坏了我们的大事呀,要知道还有半个月我们就会有所行动了,你此时来这一出,算什么嘛?你难道不想夺回你的皇位?”两兄妹都知道凌寂华派人暗中进入傲然城的事情。

    “你们想那里去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这样。”凌寂华坐在了桌子上,端起了茶杯,拿起杯盖轻赶着茶气。

    “你敢为不敢当,当然若不是我父皇,你能东山再起,重建连鹤楼?你那有今日的局面?”秦雨洁真是越来越伤心,为了爱他,她不惜说服胆小怕事的父亲暗中出手帮助凌寂华重建连鹤楼,为的就是让他能重新登上皇位,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如今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他的一心全飞到她那里去,当自己不存在吗?

    听到秦雨洁的话,凌寂华将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秦雨洁一听,立即止住了哭声。他一个男人,岂如一女人说三道四,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说出来岂不是说他凌寂华没本事,失了江山,还要靠女人东山再起吗?

    秦雨京也是个男人,当然知道凌寂华在怒什么,瞪了妹妹一眼,笑道:“妹夫,别生气了,雨洁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亦不想因为这些事情打扰到他的皇帝梦,父皇从小就讨厌他,曾说把皇位传给皇叔都不会传于他。如今因着凌寂华应过他,只要能拿回江山,他便是西域国的新国主。

    “哥,怎么你也欺负我?”秦雨洁委屈的说着,至从来到这连鹤楼,仿佛自己是越来越没地位。

    秦雨京看着凌寂华说:“妹夫,你就将你的想法告诉妹妹,让她宽心行吗?”说话时递过他一个眼色,明显让凌寂华扯个谎,让事情快些过去。

    凌寂华心下叹了口气,现下的确不能把秦雨洁惹伤心了,毕竟自己到时候还是借助西域国的兵力,才能使大事成功,而秦雨洁是西域国国主最宠爱的女儿,不然不会亲自厚着脸皮去将求凌寂云将女儿带回,所以她的话自是有分量。“你们也知道再有半个月,我们就得有所建树了,到时凌寂云若有反抗,我们大可以拿栀娘去要胁他,这样还怕他不肯就范吗?”

    “哈哈哈——,妹夫果真不是凡人,此计甚妙啊,有了这个女人,我们不但能拿下傲然城,而且还能自保,凌寂云绝对不敢反抗,真是一箭双雕呀。”秦雨京阴险的笑着,似冬风拂过,异常的寒冷。

    耳畔突然响起一声脆响,众人皆愣,同一个反应: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连鹤楼地处隐密,江湖上的人没几人知道,如今连鹤楼里唯一的外人是——。

    栀娘住的院子里响了起层层的脚步声,两个守在门口的丫环连忙迎了上去:“参见楼主。”

    “栀娘小姐呢?”凌寂华皱眉问,真的会是她吗?

    丫环回道:“回楼主,栀娘小姐说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让奴婢们外面侍候。”

    秦雨京箭步上前,伸手毫不客气的推开了门,一位素衣淡雅女子面无表情的向他走来,他莫名的有些心怯,栀娘看了他一眼,随后侧过头去:“这位公子,找栀娘何事?”

    她的一侧眸,仿佛把自己赶进了无尽的黑暗里,心里欠欠的,很是不甘,为何自己会似着了魔一样,看着她的身影,不愿移眸。

    “栀娘,对不起,打扰你了。”凌寂华进得屋来,歉然的对栀娘说。

    栀娘微微的摇首道:“这是楼主的地方,进来与否栀娘无权过问,但请下次还是敲一下门好。”

    “那是,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夫人的哥哥秦雨京秦公子。”

    栀娘重新打量了他一下,淡漠的启口:“秦公子您一身富贵,连与人打招呼的方式都这般特别呀。”语气平平的,容颜上的波澜不惊,秀眸中的不温不恼,可却能从她的话里听出她的不悦。

    秦雨京拱手道:“对不起,秦某这厢给您陪不是。”躬身了,盯着栀娘那双眸却未移开一丝一毫。

    微抬手,栀娘侧身看着凌寂华说:“楼主,我来这里这么久了,为何迟迟不见您将我的丫头乐音送还?”

    凌寂华道:“你瞧我这记性,这些日子太忙,把这事情给忘了,您放心,明日我就将乐音给您送来。”

    不料栀娘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看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让栀娘离开,我不想苦了乐音这丫头,您好心让她离开吧。”

    “栀娘小姐不会是想她出去帮你通风报信吧?”秦雨洁语气明显的透着不屑。

    淡然一笑,栀娘说:“栀娘不明白夫人的意思?栀娘身无长物,又不识得什么历害的角色,让乐音去何处通什么风报什么信呀?我不过是可怜那丫头命苦而已,夫人您是多心了。”

    “好,我答应你。”凌寂华爽快的说。

    秦雨洁道:“你疯了,万一她去傲然城……。”

    “妹妹——。”秦雨京收住了她的话说:“一个小丫头而已,何必如何紧张。”

    不想栀娘郑重的说:“既然楼主应下了,栀娘自当是感谢,只是乐音乃名胆小的女子,我怕她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还请楼主派人途中保护好她的安全才是,若不然,栀娘他日见不到她,会内疚一生的。”

    言下之意,是在说他会有杀乐音之心,如此一说,便将乐音的生命安全交到他的手上了。华栀娘,你真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这一瞬间,似乎又变得遥不可及,他怎么努力,就算站到了她的面前,便都是不值一提。这便是他与凌寂云的区别吗?拿了他的江山,对于栀娘,不惜带走孩子要胁她自行去见自己,那般的霸道的不肯放弃。

    “你放心吧,我会让人送她安全离开的。”

    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栀娘说道:“各位,栀娘累了,请自便吧。”

    凌寂华冷冷一笑说:“别担心,这丫头没见过我,根本不知道我是谁,而且她也不知道这里是连鹤楼,我会将她打晕了之后送出去,就算她去傲然城报信,报什么信呀?告诉凌寂云栀娘被人困住了,被谁困住了,困在了那里?再者凌寂云慌乱分神不正是我们想看到的吗?江湖这么大,让他派人寻找,混淆一下视听对我们的计划来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有道理,还是妹夫想得周到,打算何时将乐音送走?”秦雨京笑问,他不是迫不及待想看凌寂云六神无主的样子,他是想离他的皇位更近一步。

    “明日一早吧,你派人去安排。”

    “好。”

    栀娘躺在床上,徒然的盯着帐顶,本来以她的轻功修为,离开并不是件难事,先前只因乐音的安全令她忧心,如今乐音的安全已有着落,只待自己在静心留个几日而已。

    闭上眼睛,听到的话全数的涌了出来,在耳畔不停的想起。少时,父亲曾搂着自己说过江湖险恶,所以他研制百毒不浸的药浴让自己沐浴,目的只是让他简单的女儿在他百年后留有一份安全。

    凌寂云?他是谁?为何自己听到这三个字时,心上飘过一丝浅浅的痛处?他们的计划是什么?又为何要将自己拿去当作筹码?自己跟这个凌寂云有瓜葛吗?凭什么自己就能威胁到他?

    乱了,静了,这些好像不是她该想的事情,只要一心带回孩子即可,其余的事情与她——无关。

    湖里枯黄的荷叶盖,御花园里盛开的菊花,随风款款而落的秋叶,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秋意的味道。

    天空泛着阴霾,这个时间,是该好好下场秋雨了。

    四年前,律心兰因不满凌寂云在皇宫里建雅絮宫,仗着义父司徒零的宠爱,与玉西国公主的身份,与凌寂云谈条件,她想当皇后,且要住进雅絮宫,先前还能容忍,可她越来越不知所谓,无法无天,终于在一次争取无果后,一气之下任着小性回了玉西国,至此已快五年的时间了。

    她以为自己的任性可以换来他的同情,他的怜惜,可怜她想错了,凌寂云并未如她想像中那般追回玉西国,去接她回来,她这一住也就住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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