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代言情 > 喂他!
    煤球哪儿听得懂他说的什么,但直觉主人的心情不妙,没敢乱蹦跶,趴在原地,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长生,隐约还有点委屈。

    “不过尚食局好像还挺好玩的。”长生没管煤球委屈不委屈,兀自蹲下来,抚着它丰厚的皮毛,像是抚摸新到手的猎物。他看着黑猫,笑了一下,压低声音,恍惚像是诱哄,“我们下回到尚食局去玩,你觉得如何?”

    **

    谢忘之出身长安谢氏,正儿八经的世家嫡女,原本要入宫也是在议亲前,到宫里滚一遭,出去也好再抬身价。但她阿娘去得早,没两年阿耶新娶,继母也出身大家,对她不坏,但总比不上亲生母亲。

    之后继母生了孩子,阿耶的心思也偏到那边,谢忘之又是个女孩,越发觉得在家难受,入宫反倒成了逃避的法子。一个人在宫里,尚食局也不用端茶倒水伺候人,只要不生出歪心思,也还算舒服。

    尚食局管事的几位女官知道谢忘之的来历,但她自己说不用关照,女官也乐得清闲,给她安排了个向阳的好屋子,同住的四人都年龄相仿。

    谢忘之一回来,楼寒月先迎上去,拿了她手里的食盒:“又是喂猫?”

    谢忘之点头,起身去院子里打热水。宫里保不准什么时候要用热水,尚食局又管膳食,热水断不了,宫人也占个便宜,只要嘴甜一点,屋外都能有整桶的热水。

    热水是新换的,谢忘之舀了小半盆,兑了冷水,在里边洗手,扭头看见楼寒月打水洗盘子:“我会洗的,不用麻烦你。”

    “我们俩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楼寒月故意瞪了她一眼,洗干净盘子,“对了,你今儿喂到那只黑猫了吗?”

    随口一问,谢忘之听着,脸上却有点烧。好在天暗,看不出来,她想到长生就心虚,含混地说:“没呢。那只猫不亲人,喂不到的。”

    “我就说,成精了吧。”楼寒月泼了盆里的水,“猫妖当然不亲人了,算了,我再想着喂它,我就把这个盆吃下去。”

    听她这么赌咒发誓,平常谢忘之总要笑话她两句,现下却没心思,脑子里昏昏沉沉,不受控地想起清宁宫内殿的少年,一身青衣,长了张冷丽的脸,眼瞳像是只猫。

    谢忘之愣了会儿,忽然觉得这样不对,不能乱想别人,赶紧晃晃脑袋,倒了盆里的水:“唔,那只猫厉害嘛,我好几回看见它抓鸟,用不着我们喂。”

    “也是。”

    谢忘之拎着盆回屋放好,到自己榻边坐下,打开桌上的小瓶子。尚食局的宫人切菜洗菜都要碰水,一年到头都要注意,否则天热时还好,等到冬天,手上裂开有的是苦头吃,所以宫人都会备些润肤的香膏香路,洗完手后抹一抹。

    这瓶子里是香路,同胞的阿兄托人送进来的,谢忘之不是那种会舍不得的人,但也挺宝贝,抹的时候格外小心,用了半个月还没用完。她想蘸一点,指尖却摸了个空。

    明明应该还剩半瓶,不至于摸不到,谢忘之一愣,移开手,发现瓶里的香路明显少了。她拿起来晃了晃,轻了不少,好像只剩下瓶底那一层。

    用过的香路不值钱,没人会特地冒着抓到以后赶出宫的危险跑进来,就为了倒走小半瓶香路,谢忘之以为是楼寒月自己的用完了,临时用了她的:“寒月,你用过我的香路吗?”

    “没啊。”楼寒月莫名其妙,“我前两天才买了新的,还不小心买多了。怎么了?”

    一瓶香路而已,谢忘之不缺这个,没打算说,楼寒月却直觉不对,走过来看了看这个瓶子。她想了想,直接走到对面的两张榻边上:“曼晴,我之前回来,刚好看见你从忘之榻边上走过去。是你用的吗?”

    石曼晴没想到楼寒月能这么直,脸上不太好看,咳了一声:“是我用的。我的用完了。”

    “那你也不能随便用别人的东西啊。”楼寒月有点恼,“用了就算了,怎么不和忘之说一声?”

    “又不是用你的,你管这么多干什么?”石曼晴也恼了,从榻上下来,趿拉着绣鞋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忘之,“那我赔你,你就说多少钱吧。”

    石曼晴家境还行,阿耶在中书省做主书,有这一层关系,她在尚食局过得还算舒服。她人也不算太坏,就是有点傲气,总觉得自己是官家女,和同屋的民间女不一样。

    毕竟同屋,谢忘之不好真让她赔,何况这香路还贵,她站起来:“不用。既然住在一起,临时用点什么也是有的。下回记得告诉我一声就行,不然我也着急,闹起来不好看。”

    她这么说,石曼晴本来就不占理,含糊地道了声歉,回榻上去了。

    楼寒月还是不舒服,回了自己榻上。两张榻靠得近,她扯了谢忘之一把,看着她,没说话。

    谢忘之知道她心里憋着气,但屋里石曼晴还在,有些话不能说,她干脆把瓶里剩的香路全倒出来,也不搓匀,一把抓住楼寒月的手。

    香路太凉,楼寒月一惊,反手去抓谢忘之。谢忘之赶紧躲。这么闹了一阵,两个人手上香路反倒抹匀,楼寒月也不气了,坐回榻上,朝着谢忘之笑笑。

    这时候和石曼晴连榻的姚雨盼忽然小声地说:“你们知不知道秋狝快完了,陛下要回宫?”

    谢忘之一愣:“秋狝完之后,不是会去华清宫,等腊月里才回来吗?”

    “今年好像不是,说是萧贵妃想回来。”姚雨盼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我是听张典膳说的。”

    皇帝秋狝,尚食和四司的女官都得跟去,尚食局管事的实际上就是典膳。张典膳又严肃,不会乱说话,看来这消息**不离十,应该是真的。

    然而皇帝回不回宫,和底下的小宫人也没关系,无非是可能忙一点,得多打几次下手,石曼晴往榻上一躺:“下回我问问我阿耶吧。不过这和我们也没关系啊。”

    “有的。”姚雨盼说。

    楼寒月愣了:“你还听见什么了?”

    姚雨盼看看窗外,再看看同屋的女孩,有点紧张,声音低低的:“我听典膳说,这回好像是要讨萧贵妃的开心,所以让尚食局准备。典膳说要让底下人想想。”

    第3章 再遇

    后边的话不用说,就算屋里这几个女孩,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四岁,但背后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先皇后去后,宫里萧贵妃一家独大,说是三千龙爱在一身都不为过,若是能做出讨她喜欢的东西,赏赐不必说,更重要的则是前程。年年都有新的小宫女入宫,尚食局倒不至于赶人,但若是一直没往上爬或是去哪个殿的小厨房,等过了十五岁,还和七八岁的新宫女一个位置,难免觉得丢人。

    入萧贵妃眼的机会不多,就算最后这功劳让上边几位女官拿了,作为补偿,往上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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