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周围一排公寓楼都熄了灯,只剩下安室透的那间房间还亮着灯。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趴在他卧室的窗户上,露出一个、两个、三个脑袋。

    “降谷还没睡啊。”

    安室透此时正坐在电脑桌前,神情严肃地处理着来自组织和公安的工作。

    作为情报人员——尤其是身兼数职的情报人员,每天搜集情报、分析到深夜,对安室透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他把窗户开了一小半,晚上微冷的夜风有助于他思考。

    这倒是方便了松田阵平他们,三人从打开的窗户缝隙挤了进去,毫不见外地爬到安室透的肩膀上。

    松田阵平探头看了一眼:“嚯,降谷还在工作呢!”

    诸伏景光对公安的工作更了解一些:“zero应该快处理完了。”

    果然像诸伏景光所说的那样,不到半个小时,安室透就合上了电脑进了卫生间。

    门内传来洗漱的声音。

    安室透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背心走出来,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没睡着,便又起身,趿拉着拖鞋去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波本酒,倒在了透明玻璃杯里,还加了一颗冰球。

    萩原研二看着安室透一系列的动作,有些疑惑:“都这么晚了,小降谷还要喝酒?那不是更睡不着了?”

    “咚!”冰球被丢进了玻璃杯里,发出一声闷响。

    安室透拿着玻璃杯回了房间,靠在床头,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凛冽辛辣的烈酒在唇齿间滚过,喉结上下滚动,烈酒顺着咽喉滚进胃里,隐隐的灼烧感逐渐蔓延开去。

    他随意地支起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上,微微垂着头,金色的碎发在他脸上落下大片的阴影,眼神晦暗而悠远地盯着虚空某处。

    看着这样的安室透——和在警校时张扬而意气的降谷零完全不一样,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沉默了下来。

    他们当然知道,是什么让曾经的“降谷零”变成了现在的“安室透”。

    安室透就这样在安静到死寂的房间中,一边喝着酒,一边发着呆。

    似是想起了什么,安室透伸手从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下方的隔板处,摸出一张藏在暗格里的照片。

    照片塑封过的照片虽然被人收藏了很多年了,但是一看就是被主人保存的很好的。

    松田阵平他们三人飞过来,在视线触及到照片的那一刻,突然浑身一震。

    这张照片,是他们五个人当年警校毕业时,在樱花树下一起拍的合照。

    穿着警校制服的降谷零被围在最中间,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个人挤在他前面,伊达航和诸伏景光一左一右勾着降谷零的肩膀,看上去热热闹闹的。

    灿烂的笑容、蓬勃的朝气、飞扬的意气,似是要随着满天飞舞的樱花一起冲出照片的束缚。

    安室透拿出这张照片,时不时往嘴里灌一口辛辣苦涩的酒。

    他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照片,脸上没有泄露出分毫的表情或者多余的情绪。

    但却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沉重的悲伤和寂寥。

    “zero……”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看到现在这样的幼驯染,忍不住红了眼眶,“很抱歉,留下你一个人。”

    他的嗓音带着些微的哽咽。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眼中隐有水光闪过,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收拢。

    安室透看了整整半个小时的照片,终于把手中的那杯酒喝完了。

    他将照片重新推回暗格里,把玻璃杯搁在床头柜上,仰面躺在了床上。

    安室透微微侧了侧身,鼻尖开始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甜的香气。

    他的紫灰色的眼眸恍惚了一瞬。

    是乌丸熏之前在这里抱着枕头睡觉留下的味道。

    安室透再次将脸往枕头的方向偏了偏,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次他入睡的很快。

    没过多久,他的呼吸就变得平缓了起来。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此时就抱膝坐在安室透的枕头边,默默注视着他们的同期好友,直到天色破晓。

    在些微的晨光中,松田阵平开口道:“降谷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还要反对我之前的想法吗?”

    诸伏景光垂下眼眸:“我仍旧保留我之前的看法。”

    “景光!”松田阵平皱起了眉,“降谷现在的状态可称不上好。”

    “我知道!”诸伏景光沉声道,“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更加不敢赌。”

    “好啦。”萩原研二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要不我们回去问问小薰的意见好了。”

    这到也是个办法。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同意了萩原研二的说辞。

    松田阵平站起了身,不怎么客气地在安室透的头发上狠狠揪了一把:“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我们都死了还要为他这个活人操心。”

    “噗。”萩原研二被松田阵平的说法逗笑了,伸手使劲在安室透的头顶揉了一把,“小降谷还是像以前一样令人操心,现在一个人在组织卧底,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呀。”

    诸伏景光的眼眸中也不由得带上了点点笑意,像小时候一样,微微俯身,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对方的额头:“晚安,zero。”

    松田阵平一如既往的毒舌:“太阳都要升起来了,说‘晚安’不太合适吧?”

    三人笑闹着飞出了窗外,飞向晨曦微露的天际。

    火红的旭日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徐徐升起。

    “嘎嘎嘎!”

    没让闹钟响到第二声,肌肉线条分明的小麦色手臂便从被子里伸出来,精准地按掉了闹钟。

    安室透将手从小黄鸭闹钟上收回——没错,就是之前乌丸熏特价抢的小黄鸭闹钟,原来的黑色普通款闹钟已经彻底被小黄鸭取代了。

    安室透没有任何的拖延,干脆利落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举到头顶向上拉升。

    神采奕奕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又是新的一天!

    然而,当安室透回身整理床铺的时候,却见枕头上掉了一撮头发。

    ——不是几根,而是一撮!

    安室透原本微微带笑的嘴角骤然凝固住了。

    “熬·夜·秃·头”四个大字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还自带加粗和闪光特效!

    他还没到三十,就要面临掉发的危机了吗?

    安室透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浴室,对着洗漱台前的镜子,撩起头发看发际线。

    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

    嗯,还行,发际线没有后移的迹象。

    安室透稍稍松了口气,但心情依然有些凝重。

    突然大量掉发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不正常掉发的情况都出现在熬夜之后,这是身体对他发出的警告。

    今天晚上一定不熬夜了!

    安室透心中立了一个fg,简单吃了早餐,出门去波洛咖啡厅上班了。

    今天又轮到他上早班,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

    他得加快效率,中途抽出空来处理公安和组织的相关事务。

    希望今天江户川柯南那孩子不要再来波洛咖啡厅了,每次见到他都没什么好事,平白给他增加工作量。

    第80章

    乌丸熏被闹钟吵醒,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唉。”她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昨天本来就睡得晚,躺下了又各种纠结,根本没睡好,好不容易睡着了,还一直做光怪陆离的梦。

    乌丸熏鼓了鼓腮帮。

    与其她在这里兀自揣测,不如去问问松田前辈他们吧?

    乌丸熏如是想着,走出了房间,和同样有事情想找她商量的松田阵平三人撞在了一起,最后几人不约而同地围坐在沙发上。

    萩原研二率先开口道:“小薰,有件事情我们想要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乌丸熏一惊。

    谁抢了她的台词?

    要不是声音不对,她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这句话呢。

    乌丸熏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松田阵平他们的情绪和表情不太对劲,没有了往日嘻嘻哈哈互相斗嘴的活泼,反而变得严肃而沉重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乌丸熏本来还想向三位前辈旁敲侧击一下,降谷先生当初和他初恋相处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她好对比着做一下参考。

    不过现在显然是有她还不知道的、比较严重的事情发生了,乌丸熏也就暂时把自己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小纠结抛开了。

    只听松田阵平接着道:“我想把我们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消息告诉降谷。”

    “诶?”没想到松田前辈他们又提起了这桩事情,乌丸熏有些惊讶。

    因为她之前也跟他们提起过,要不要把他们“复活”的事情告诉他们的亲友,即使暂时没有办法让普通人看到守护甜心,但是也可以通过短信、邮件等方式交流,让大家心中有所慰藉。

    但是当时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都不同意。

    纵然他们死去后的灵魂因为某种不知名的机缘巧合,以守护甜心的方式“复活”,但无论是守护甜心的领域,还是魔法师的领域,都无法百分百肯定他们是否能够长久地停留在这个世界。

    他们此时的状态是未知的、也是极其不稳定的,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会离开,可能是好几年后,也可能就是下一秒。

    如果告诉了亲友们他们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事实,亲友们肯定会很高兴,瞬间从他们趋势的阴影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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