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元贺思点了点头,唐突地来了一句,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像其他人一样,假装的更像一对情侣就可以了对吧。

    不不,你明白什么了?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我觉得你完全不明白啊?!

    谷穆在心底拼命地呐喊道。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吧!是双更!

    第36章 水族馆

    但元贺思的神情是认真的。

    不带一丝杂质、纯粹又真挚的在建议着。

    在这样的目光下, 说出拒绝的话语就好似在承认其实是自己心怀不轨一样,于是谷穆屈服了。

    你想怎么做?他低声询问道。

    元贺思目光在远处的那些男女情侣上打量着,沉思片刻后眼睛亮了起来:我们来牵手吧。

    什么?谷穆心惊肉跳。

    元贺思分条析理地说:你看, 身边的那些人他们都在牵着手, 显得关系非常亲密。如果我们想要假扮成跟他们一样的情侣,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模仿他们的言行。

    他说完, 便向着谷穆的方向伸出了手, 用意十分明显。

    要握上去吗?

    谷穆紧张地用掌心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擦, 生怕上面残留着手汗。他局促不安地盯着面前那只白皙又修长有力的手掌,偷眼瞧了瞧元贺思,在对方鼓励的目光下,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

    然后元贺思主动往前一伸,右手牵住了他的左手。

    谷穆的心在砰砰直跳, 胸腔吵闹得让他都听不清四周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他只感觉到元贺思的手掌干燥又温暖, 有一股热度源源不断地从两人相握的手心中传递过来,流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烤得人暖意洋洋, 仿佛像焦糖一样快要化掉。

    谷穆。元贺思又喊了一声。

    谷穆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元贺思忽然拉了他一下。他一没站稳,于是踉跄地跌向前方, 额头直接撞上了对方的胸膛。

    元贺思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 帮助他站稳后才说道:再靠近点。你看, 他们也站得很近。

    谷穆其实没太听清元贺思在说什么,因为他感觉自己浑身发热,一直在担忧会不会冒出过多的手汗让对方觉得讨厌。

    然后他感受到一只手贴上了他的额头。

    为什么你的脸变得这么红, 你又发烧了吗?元贺思担忧地问。

    没、没有!我、我只是天太热了

    谷穆努力解释了一阵,才终于让元贺思相信他并没有生病,不需要打道回府。随后元贺思笑了起来:我们现在是不是像一对情侣了,有人会看出来吗?

    就算是看出来他们不像也没关系,谷穆心想。已经足够了,哪怕马上就被人撵走,光有此时此刻他也满足了。

    水族馆入口的队伍前进的也不算慢,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而来到检票台的窗口,谷穆发现他高估了自己面对生人的勇气。检票员的目光就像是探照灯,犀利地在他和元贺思的身上扫来扫去,谷穆内心一阵发颤,害怕对方紧接着就提出什么让人难堪的问题。

    可他却不能逃避,因为第一次出门的元贺思只会比他更加没有经验。谷穆觉得他有责任给房子展示一下人类娴熟的交际手段。

    两、两张票。他紧着嗓子,动作强硬地把捏得发皱的粉红色票券推过窗口。

    检票员看了看那两张粉红色的券,又瞅了瞅他们两个,眼睛中渐渐浮出一种别样的情绪。

    要来了。

    谷穆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元贺思的手,而对方很快地用力回握了一下。

    检票员缓缓启齿,一脸笑容可掬:两张情侣半价票,祝您们今天玩得愉快。

    谷穆愣住了,一时没有动弹。

    您还有什么疑问吗?检票员亲切地询问。

    没、没有。谷穆急忙摇头,脑袋仍旧晕晕乎乎的,不敢相信居然真的就这么过了。

    没有刁难,没有质疑难道他们在外人的眼中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谷穆忽然心中涌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

    我们走吧。元贺思轻轻拉了拉他的手,唤回了他的神思。谷穆冲着对方点了点头,两人便要进去。

    但此时,检票员却又喊了一声:两位,请等等!

    谷穆又紧张起来:怎么了?

    我们园区这次的情侣活动有一个规定,凡是半价入场的情侣,游览过程中必须全程牵手,不然无法入园。

    怎么还有这样的规定?

    对您造成困扰的话很抱歉。这算是我们园区的一种变相检票制度,还望两位游客多多海涵。

    谷穆有些不太相信,但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之前入园的那些情侣游客们,的确都是相互牵着手,一时又迟疑了。

    那我们就牵手进去吧,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元贺思说道。

    谷穆看了对方一眼,沉默一阵后,在私心地怂恿下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进入了园区。元贺思对于逛水族馆没有丝毫的经验,所以主要是谷穆在领着他去买了各色小吃还有游览地图,挨个展馆逛过去。

    他们看了热带鱼群还有抹香鲸,还有丑得让人掩面的深海鱼这么一路走来,谷穆从一开始和元贺思牵手的紧张局促中缓解过来,渐渐变得放松自如。

    两个人的手始终相握在一块,自然地仿佛本就该如此。

    在他们逛到中央展馆的时候,忽然水族馆的广播里传出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四周观览的游客大多齐齐转身,人群立刻向着某一个固定的方向上涌去。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元贺思不解地问。

    谷穆看了看手中的游览地图,了然道:现在这个时间是海豚表演的时候,他们应该都是准备去看表演。

    元贺思问:海豚表演是什么?

    谷穆说:就是做一些算数或者跳圈的表演非要说的话,大概类似于猫猫歌舞团?

    不过水族馆里会出来表演的海豚怎么也比猫猫歌舞团专业多了,起码不会在跳舞跳到一半的时候把自己滚成球。

    谷穆试探地问:你感兴趣吗?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

    元贺思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混入人群,很快跟着大流一起来到了一个圆形的巨大展馆。展馆的中央是一片碧蓝色的水池,水池边则围绕着一圈一圈层第的座位。

    谷穆和元贺思找了一个中央的位置坐下来。

    过了不一会,展馆底下水池边的舞台上,一个穿着潜水衣的饲养员从小门处走了出来,挥手向着观众打招呼。

    元贺思说:不是说海豚表演吗,为什么出来表演的是人类呢?

    谷穆说:这个是海豚的饲养员,海豚表演是要在饲养员的指挥下进行的,一会海豚就会出来了。

    元贺思好似来了兴趣:水族馆的饲养员就是海豚的主人吗?

    谷穆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释水族馆里海洋动物们的归属,想了想含糊道:差不多吧。

    和主人一起表演元贺思若有所思地侧着头,凝神望向下方的水池舞台,神色变得比之前专注了许多。

    海豚出场了。

    灰黑色的流线身影从水池中央腾跃而出,带出一串澎湃的水珠与浪花。在它刚一现身,四周的座位上就传来人群热烈的呼喊与掌声。

    饲养员吹了声口哨,把海豚叫来舞台边上。台子上已经立好了一个架子,上面挂着数字与算数符号的牌子,组成了一个简单的加减式子。

    饲养员指了指算式让海豚运算,让它去捡回水池中散落的数字牌。当海豚潜入水池,将正确的数字牌子叼回送到饲养员手上的时候,观众们全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谷穆因为还一直和元贺思牵着手,所以腾不出手鼓掌。正犹豫着要不要先松开手,忽然察觉到元贺思的手指变得非常冰凉。

    就像是血液带着温度一瞬间退却,谷穆都开始觉得他握着的不再是对方的手指,而是一根根冰凉的木柱。

    元贺思?你没事吧?谷穆担忧地检查身边人的状态。

    元贺思的脸色苍白,衬托得双眼更黑。可这幽深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透露出的却是浓浓的茫然无措。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在笑呢?元贺思脸上的表情从茫然渐渐转变成了愤怒,他左右环顾着两侧的观众席,音量也拔高了不少,它很痛苦,难道大家都感受不到吗?为什么要发出这么大的声音,那只海豚明明都在哭泣

    元贺思?谷穆不安地喊他名字。

    前后的观众席上已经有人在不满地看过来,似乎觉得他们在这里捣乱。谷穆见势不妙,趁着水族馆的工作人员没有过来之前,安抚着匆忙拉着元贺思逃离了表演展馆。

    在他们刚刚踏出展馆门口的时候,里面不知道海豚又表演了什么,又是一阵热烈的仿佛要震碎房顶的欢呼掌声。

    听着这汹涌音浪,元贺思一语不发地乖乖任谷穆牵着,而谷穆则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你还好吗?

    谷穆牵着元贺思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递给对方一瓶买来的矿泉水,绞尽脑汁地想要引他重新开口说话。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吗?是那只海豚?

    很痛苦的声音,它一直在尖叫,在向着自己的饲养员恳求带它离开,但是元贺思压抑着声音。

    谷穆没说话。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隐隐想起他好像曾经在网上的确看过类似的报道,说海豚表演这种行为是一种对海洋动物的摧残,呼吁大家拒绝这种事情。

    但是他当时是比现在还要严重的家里蹲,认为自己根本不会去水族馆看什么表演,所以很快就忘到了脑后。

    可是就算他想起来了又有什么用?

    海豚表演向来是水族馆的最大盈利项目之一,不可能因为他们的抗议而停止甚至是取消。

    谷穆叹了口气,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失落的房子。

    这时,元贺思低声开口:我不明白其他人就算了,饲养员不是海豚的主人吗?既然是主人,又为什么会无视它的痛苦呢?

    难道朝夕相处之间没有产生过感情吗?是说出口的爱都是假的,还是说两者之间的关系只是一方的一厢情愿?

    我不明白,人类会都是这样的吗?总是毫无征兆的说伤害就伤害,说放弃就放弃,说卖掉就

    元贺思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垂下了头。

    或许这就是物伤其类。谷穆心想,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对于他而言只是觉得海豚可怜,可对于元贺思来说,却是让对方联想到了自身。所以对方的一腔愤怒不只是在为海豚打抱不平,也是在为他自己而控诉。

    为什么,谷穆,这是为什么?元贺思低低地唤着谷穆的名字。

    谷穆咬着下唇:有的时候并不是不爱,只是选择了更重要的那一边

    对于饲养员来说,可能就是在海豚与自己的工作、一家人的生计中做抉择;

    而对于元贺思的主人来说,或许就是心爱的房子和只有金钱才能解决的困境

    谷穆并不了解元贺思的过去,但他相信能在自己的房子里温养出元贺思这样的灵,对方肯定是对自己的房屋怀抱着深深爱意的出售住了多年居住的老宅,或许只是一种迫不得已。

    我其实知道他们有苦衷,我也一直用这种话来宽慰自己。元贺思闭了闭眼,但是在独自一人的时候,还是会难过会想念

    我总是会忍不住去想,如果我是那种具有更高价值的老房子,就像是四合院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被抛下了?或者卖掉我的价钱真的足够他们解决困难吗?如果已经渡过了难关,那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管去哪里都始终找不到他们?

    还是说因为我不够好,不够珍贵,所以他们才

    元贺思!

    谷穆拔高了声音,打断了对方的话。

    元贺思仿佛已经陷入了痛苦灰暗的情绪中,即使顺着谷穆呼喊的声音抬起头,可瞳仁深处也没映入谷穆的影子。

    谷穆一把抓住元贺思的手,忽然改变了他们相握的方式。

    他的手指挤入对方的指间缝隙,十指相握,掌心紧紧地贴在一起。

    谷穆盯着元贺思的眼睛说:感受到我了吗?我在和你握手。

    元贺思点了点头。

    谷穆说:看,我就在这里。你牵着我,我哪也没有去。他顿了顿,继续说,还有其他人,白花花,加尔威,刘单大家都在家里等我们回去。

    元贺思的眼睛中恢复了一丝光彩,喃喃念着谷穆说过的话:回家

    对,我们回家。谷穆点头。

    对你来说,我是你的家吗

    元贺思突兀地问了这么一句话。谷穆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想再度询问的时候对方已经闭上了嘴巴,仿佛刚才的问话只是他的一种幻听。

    但是之前笼罩在元贺思身上的那股阴暗的情绪突然烟消云散,他对着谷穆微笑,又变回了平日里最正常不过的模样。

    对不起,让你看到丢脸的一面了。元贺思轻声说。

    谷穆连忙摇头:没有但你真的没事了吗?

    嗯。元贺思浅浅地笑,低头看了一眼两人还在紧紧相握的手,突然说:走吧,我想跟你一起回家了。

    .

    谷穆和元贺思的这趟水族馆之行只逛了半天。

    他们还有很多的展馆没有去看,但此时的两人却已经决定往回走了。

    不过在回去之前,谷穆想要去一趟洗手间。可是因为海豚表演刚结束,所以很多的观众都涌入了洗手间,几乎人满为患。

    元贺思主动帮助谷穆跟工作人员交涉了一下,让他们借了员工洗手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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