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由了。

    惠明眨了眨眼,倒是没像之前那般只在心底里暗暗琢磨自个是不是做错了,而是等了一瞬,见苏公公不再开口,便干干脆脆的径直说道:“的确是我送来的,我知道公公不许底下管事叫膳房里单独送膳,因而没提公公的名儿,膳房的管事也并不知我是哪一个,不过是一道蛋羹,宫中这样的事也是常见的,我想着应当不妨事,若是错了,公公也莫见怪。”

    她这般行事,也是在昨夜里的辗转反侧里慢慢想了明白之后的结果,不论如何,苏公公待她是处处照顾,一派恩德,且她又已然决意报恩,更是下了狠心,想尽办法也想叫苏公公能从不到两年之后的中元之乱里好好的活下来。

    既然她想要牵扯进这般天大的事里,还想要插手苏公公的决定,还如之前一般诸多顾忌,敬而远之是决计不成的,最起码,也要如元宝一般成了苏公公信任的亲近人,这话才能开得了口。

    而想要获得苏公公的信任,不靠着她自个主动贴近,难不成还要叫君子端方的苏公公自个来主动亲近她不成?她也当真是糊涂,既想要报恩,怎么还能如真当自个还是个十五岁小姑娘一般处处矜持顾忌?

    哪怕当真叫苏公公误会了,她大不了也暂且认下,比苏公公的为人,难道她还能当真吃了什么亏不成?

    在苏公公的性命面前,她的这些许脸皮名声,就当真只是些许小节罢了,就算丢个干净,又算得了什么?

    到底也是上辈子在御前独当一面,干了十几年掌事女官的宋惠明宋姑姑,她一旦自个想通,便也当真彻底放下了些无谓的顾忌,放下抱来的木匣,便从元宝手中接过蛋羹,只带着笑在苏公公面前说的坦坦荡荡:“只是今个都已拿来了,公公还是趁热用了好,本来就有胃疾,还总是这么有一顿没一顿的,以后老了要受苦的。”

    苏瑾还没能从蛋羹当真是惠明送来的惊喜里回过神来,就叫惠明这么毫不停歇的一长串话砸到了怀里。

    猝不及防之下,向来冷清自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的苏公公一时间竟是有些慌乱无措,呆呆立在原地愣了一愣才连忙摇了摇头:“哪里,宫人遇着什么事,偶有去单要些膳食来是自古已有的事,哪里有什么不对,我不许的,也不是这个,更,更与你无干,我该谢你……这,这般麻烦。”

    这也是真的,宫人若是身子不舒服,想单用些和软的,亦或者遇上了什么喜事聚会,想要庆贺一番,但凡自个有本事,能花银子从膳房里要几道菜肴点心本也是常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宫人得了方便,膳房里得了油水,又不是日日如此,若是连这个都不许,就当真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惠明见状便又是一笑,屈膝将盖子掀开,又道:“我是寻了御膳房里的赵太监,都说蛋羹虽简单,可赵太监的手艺却又是独一份的,公公且用用看。”

    苏瑾当然知道赵太监的手艺,镇国公府嫡出一脉一向子嗣不丰,老国公夫人生下长女,也就是先皇后娘娘之后,又年近四十才历经艰难产一子,也就是苏瑾的生父。

    长姐幼弟,先皇后娘娘对自个的胞弟一直有心照料,却只因位居皇后,鞭长莫及,故而等着他这嫡亲侄儿出生后,纯皇后更是欣喜不已,常常召他进宫请安相见。

    那时他还年幼,先太子却已是十七八岁的朗朗少年,早已跟着陛下早出晚归,处理朝政,只忙的叫皇后娘娘心疼的连请安都免了。

    先皇后娘娘正膝下空虚,又怜他单薄,每每进宫,便都会备着各色奶浆蛋羹,适合幼儿入口的甜软吃食,叫他随意取用,甚至常常亲自相喂,说是将他视若亲生,也丁点儿不为过。

    而赵太监别的手艺放在御膳房里只算平平,唯独这一道蛋羹却是不知有何秘诀,是众人皆知的可口香甜,这般的名气,苏瑾幼时自然是经常用过的。

    只不过后来……

    想到这,苏瑾慢慢垂了眼,缓缓拾起汤匙,蛋羹入口,味道分明还是与从前一般无二的甜软滑嫩,可合口咽下,尝出的却只是浓到化不开的艰难苦涩。

    惠明在旁立着,虽说苏公公一言未发,但她全心关注,自是瞧出了他面上的低沉。

    虽不知缘故,但看着这样的苏公公,惠明不知为何,便只觉着自己的心底也跟着沉了下去一般,她想了想,只在旁静静上前,声音也放轻缓了一些,几乎带了几分求肯:“您别生气,是我多事违了规矩,我以后再不这样了就是。”

    惠明的声音温柔和软,只这么一句,倒好似一股清澈的甘泉冲过,隐约间,苏瑾嘴里的苦味便似乎又回味出几分隐隐的酸甜来,这酸甜的苦涩又恍惚间像是自舌尖涌上了眼眶,只叫他动作一顿,便又紧紧合上了眼睛,阻下了眸中的隐隐湿润。

    不成,这可太丢人了,枉他进宫十年,早已喜怒皆不形于色,如何在她面前,便竟是如此不堪?

    苏瑾这么想着,握着汤匙的指尖紧紧的攥在手心,即便借着这样的痛意回过神来,却也只能低着头,声音带了几分微哑的开口道:“我并未生气。”说罢顿了顿,才又意识到这短短一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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