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去,果然是满面带笑的元宝。

    “茶房收拾了去年的旧茶,师父说扔了可惜,命咱们底下人分一分,这是特地给姑姑留的。”元宝笑眯眯的捧着一小方瓷盅,径直放到了惠明眼前的桌案上。

    既然说了都有,惠明自然也不会推辞,接过后只是笑道:“劳你还专门给我送来。”

    “应当的。”元宝微微躬身:“还有一桩事要告与姑姑知道,御前女司白毫,因其造谣生事,师父已将其退回掖庭。”

    这么快?惠明心下又是一惊,这乾德宫里,谁不知道白毫是魏姑姑的死忠?魏姑姑心底里在不在意这宫女不提,可苏公公这么径直将其退了回去,当真是明晃晃的打了魏姑姑的脸面,魏姑姑如何肯认?

    想到这,惠明不禁心下不安,唯恐苏公公会因为她与魏姑姑起了争执,元宝像是看出了惠明的担心:“姑姑放心,此事魏姑姑也同意了,都知道是白毫狂妄,姑姑受了委屈。”

    魏姑姑也同意了?惠明更是诧异,难道这白毫当真是自作主张,也惹了魏姑姑生气,还是……魏姑姑她当真爱慕苏公公,竟连这般丢脸也忍的下来?

    这么一想,惠明的面色愈发复杂,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只听得对面元宝又接着道:“只是白毫空出的差事,就先由秋芽顶上,司饰这头,便劳姑姑劳累些,先一人顶几日,过两天便自会挑了新人上来。”

    “那都不妨。”惠明总算回过了神,本就是因为她才生出的麻烦,这会儿更是连忙应了:“司饰这差本就轻省,也算不得什么。”

    元宝又笑道:“姑姑也才来不久,秋芽不在,若差事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可去问许嬷嬷就是。”

    许嬷嬷也是御前的掌事女官,资历还比魏姑姑老过许多,虽与魏姑姑同级,但因为年纪已大,又不怎么管事,才在乾德殿内退居第二,处处不如魏姑姑贵人主子的风光。

    不过无论如何,许嬷嬷的身份在那摆着,若说这御前的宫女有哪一个敢开罪魏姑姑,指教于她,也的确就只剩一个许嬷嬷了,更莫提,她若是能讨好了许嬷嬷,乾德殿剩下的宫女们,便也不敢过分的孤立难为她。

    虽知道这是苏公公的特意照顾的恩情,但她一来不愿苏公公为了她再多添人情,二来并不在意旁人的疏远孤立,更莫提她也早非吴下阿蒙,对这御前之事也早已是一清二楚,因此这会儿虽一口应了,心下却并没有再去麻烦许嬷嬷的打算。

    但谁知,惠明虽没有主动去麻烦许嬷嬷,等她下值回了屋,许嬷嬷却已然在等着她。

    屋内秋芽已经收拾了东西去了白毫的住处,许嬷嬷便腰背挺直的坐在秋芽光无一物的床面上,静静的打量着这间不大的木屋。

    惠明吃了一惊,回过神来赶忙近前行了礼。

    许嬷嬷是一位宽额方脸,浑身上下都收拾的一丝不苟的妇人,看见惠明后,微微笑了笑:“我等了一日,也没见着你的人,想着你的性子,只怕是不会来主动寻我,这么看来,倒是真说着了。”

    听着对方说出了自个的心思,惠明面上也不禁一红,连忙转身端了一杯热茶送上:“哪里,只是怕去的仓促,怕麻烦了嬷嬷。”

    “哦?不是因为不想多担苏公公的情?”许嬷嬷接过茶盏,问的淡淡。

    惠明闻言一愣,许嬷嬷却已顺手将手里茶盏放上了一旁木案,又站起身来:“不论你怎么想,我既是已应下了苏总管的托付,这桩事就得办成,明个当差,你跟着我,且看有哪个还敢找你麻烦?”

    惠明张口正要推辞,许嬷嬷却是早已知道她想说什么一般:“你需知道,这宫中得个好不容易,吃挂落却不难,没有我带着,旁人在你身上寻出几个错处,岂不是还得苏公公出面收拾?你倒图个什么?”

    惠明当然知道眼下的情形,魏姑姑一众极有可能在她身上找麻烦,可有苏公公的名声在前顶着,往她身上安那莫须有的罪名却不可能,即便是有人挖坑,也需她自个往里跳了,这错处才能落得到实处。

    而惠明说倚靠的,便是她在宫里当了十几年掌事女,什么样的手段不曾见过?只要她自个处处担心仔细,这些坑就摔不进她!

    惠明心下是有这个自信的,否则以她的性子,也不至于这般托大。

    只是这其中内情,惠明却是不好开口,更何况许嬷嬷已然说到这般地步,她在推辞便当真是只会显的不懂事,当下便也点头谢了,听着对方似乎与苏公公很是熟识,想了想,便又忍不住开口问道:“苏公公,是如何请出您老人家的?”

    许嬷嬷的脚步一顿,背着惠明回道:“我也算得上是看着他长大的人,这么一桩小事,说什么请不请的。”

    看着苏公公长大?可苏公公不是官奴出身吗?如何能叫宫里的许嬷嬷看着长大?惠明有些奇怪,还待再问,许嬷嬷却早已掀帘而去。惠明的疑问涌到嘴边,见状又只得咽了回去。

    罢了,明日还要一起当值,还有的是机会。这么一想,惠明便只将此事认真记在了心里,按下不提。

    第11章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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