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乖。”帝俊却没有后排想象中的那般严肃,只是微微摆摆手便用气劲将狐柏抬了起来,笑道,“我已是个灰飞烟灭之人,现下不过是个残魂,你拜与不拜又有什么要紧。不过我闭目辞世许多年……妖族可还好?”

    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也没有那种已死之人按照套路应该有的怨恨与不平,狐柏却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中了毒。

    被招妖幡庇护了几百年,安安心心做了几百年妖族的毒。

    真的说起来,狐柏做妖族的时间,已然比做人族的十倍还要多了。

    狐柏只轻声道:“不好,一点都不好。”

    说一句话说出来,狐柏还以为以帝俊对妖族的关心程度,自然是要细细问是哪里不好,是谁让你们受了委屈,如今你们的资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如今的妖族当家人又是谁,可万万没想到,帝俊还是自嘲一笑:

    “是啊,妖族曾经得尽天时地利,占尽风光,三足金乌都生了十只,已按破了天之极数,死了九只后又做下了巫妖大战撞断不周山的罪孽,使人间死伤无数怨气冲天,巫族也好,妖族也罢,天道自然谁都饶不过,又哪里好得起来呢?”

    狐柏眼眶更红了。

    “九尾狐啊。”帝俊复而幽幽一叹,慢慢道,“你怨么?”

    “怨?”

    “怨恨巫妖大战之后,巫族再无生育,妖族再难出一个资质过得去的后辈。”帝俊道,“其实我六百多年前,残魂一次意外,曾去过你在的那个异世,把你的魂魄拘了来,本想给你安排一个……我这样的便罢了,至少不能弱于当年九尾狐那位先祖的资质,可到最后寻遍青丘却连一个上了金仙的狐妖都没有,而你的魂魄已然弱到了极致,便只能将你安在了这只魂魄已然离体的九尾狐身上,你会恨我吗?”

    狐柏一愣:“我……您安排的?”

    “是。”帝俊点头,反复追问,“恨我么?”

    狐柏却摇头:“那您也该知道,我上辈子是什么人,是怎么死的了。”

    哪怕是个残魂,帝俊也是不得不露出一个辣瞎眼的表情,吐槽道:“……都不是飞升神仙,连结个丹的雷劫都能被活活劈死,说实在的,我是有点嫌弃。”

    “陛下!”约莫是这气氛实在是太好,搞得狐柏都有了和大佬套一套交情的想法与兴趣,“再这么说我生气了啊。”

    帝俊闷笑。

    “唉,您也说了我上辈子就是个金丹呀,渡劫不成被您救了一命的,有什么好恨的呢。”狐柏笑,“到了这地方来,哪怕是从一个凡人做起,那也是白活了一世,有的是感激,没得去怨恨。何况您也没真把我丢到还没有灵智的小狐狸身上,这不还好歹找了个修为靠近地仙的千年九尾狐嘛,这就是我上辈子求也求不来的修为了,到如今又哪里有恨的余地呢?”

    “招妖幡呢?”帝俊道,“如今……你大概也猜到了,招妖幡已然把你的气息锁死了,再不可能放你归别的种族,你这生生世世都是妖,不会遗憾?”

    狐柏无奈:“陛下。按道理说,修炼者逆天而行,一般人顺着天命死了还有个轮回转世的可能,可修炼者一旦渡劫过不去便必然是灰飞烟灭,我那金丹劫没过去已经是身死道消的命数,能有这生生世世已然是幸运,再要求别的……便如同路边一个将饿死的乞丐得了一碗残粥,稍微熬过了一个冬天之后飞黄腾达,日子稍稍好过了些便去怨恨给了他这碗粥的恩主,说为何你当年没有给我一只烧鸡。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帝俊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你倒是想得开。”

    “没什么想不开的。”狐柏轻叹,“陛下大约是没在末法时代做过修仙者,那才是真的一步一劫,心魔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到那个时候你实在是没有办法想不开,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不通透,因为不通透的,早就死在筑基的心魔上。折戟沉沙,身死道消,谁还知道他是谁呢?”

    说着,狐柏自己都有点被激发出了当年豪气来:“说来也不怕陛下笑话,我在那世界能以一介女子之身修到金丹,绝对是当世之翘楚,我的心性便是在那一世的修仙者中也是数一数二。”

    “这个我信。”帝俊笑,“以你的才华实力,在什么地方都不会过得太差。”

    “谢过陛下吉言啦。”狐柏笑盈盈地谢过了帝俊的夸赞,转而正色道,“所以陛下到底是为什么要入我梦来啊?”

    帝俊默然。

    半晌,帝俊从凌霄殿高高的王座上下来,直到那与狐柏平齐的位置,凝视着狐柏的双眼:“说来惭愧,虽然如今妖族势颓,朕还是腆颜,欲以妖族相托。”

    “什么?”

    帝俊道:“我已经陨落了,太一也没了性命;羲和与常羲当年伤了身子,再也不可能出来主持妖族;女娲已经许下誓言,从此只是孤家寡人的妖圣;妖族死到如今,一个金仙上的妖怪都再也寻不着。通天虽然是个讲旧情之人,可到底有天道出言在先,他的所有弟子都不再算是妖族。而……”

    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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