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代言情 > 春前雪
    这一晚,靳朝安盘腿坐在床上,脸面对着墙壁,他闭着眼睛,手里紧紧攥着一串佛珠。

    转天早上,警察打开监室的门。

    突然发现靳朝安陷入昏迷。

    特殊情况,他被迅速送进医院,保外就医。

    各种因素交织,导致他的身体到达了临界。

    在医院里躺了三天,三天后,他才睁开眼睛。

    病房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抬起僵硬的手,缓缓遮在眼睛上,他的手腕此刻缠绕着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

    延良一直守在三哥身边,见他醒了,立刻喊来医生。

    检查完毕,靳朝安坐起身,不顾医生的阻拦,一路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楼下。

    庄灿在楼下,重症监护室里,今天是她被推进来的第四天。

    延悦一直在楼下守着灿灿。

    见了三哥,她立刻过来,医生也赶了过来,各种汇报和交代。

    庄灿的情况不容乐观。

    每天一次的血液透析,虽然毒素被清除了百分之□□十,但器官已经受到了严重损伤,到了急性衰竭的地步。

    现在正在恢复阶段。

    之所以她能活下来,是因为她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错,而沈煜的肾脏、心脏包括肝脏早就衰竭了,所以他并没有撑过来。

    “脱离危险了么?”他捂着心口问。

    医生支支吾吾地说快了。

    而后,靳朝安便一直守在监护室的门外。

    他也穿着病号服,嘴唇白得没有一点人样。

    延悦延良都很心疼三哥,可谁也没有开口劝他回去,因为知道劝了也没用。

    呆在这里,三哥的心里也会好受些。

    这几天,沈家上下也乱成一团糟。

    沈煜死了,不仅死了,他还绑架了灿灿,不仅绑架了灿灿,他还逼着她殉情。

    如今灿灿还生死未卜!

    这件事,简直超出了沈兴德毕生的认知和想象!甚至已经不能用礼义廉耻来形容,他脸面丢尽,愤怒早已大过悲伤!

    孙幼蓉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沈煜毕竟是她的儿子,就这么突然死了,而且连遗体都没见到,她怎么都接受不了。

    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沈家甚至连沈煜的丧事都没有办,沈君柏在警局做完笔录后,按沈兴德的嘱咐,跑来医院看庄灿。

    不料却被靳朝安的保镖拦在外面。

    这家私人医院,整栋楼都被他的?????保镖团团控住,甚至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我自己的妹妹我为什么不能看?”他给靳朝安打电话,靳朝安接了,接了以后只说了一个字,“滚。”

    他现在,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沈家人。

    如果不是因为庄灿,他会把所有他厌恶的,都狠狠捏烂、捏碎。

    包括他自己。

    明明知道沈家遍地是雷,他当初,又是怎么忍心放她回到沈家的?

    哈,她想要夺回沈氏,他当初又为什么不帮她!不给她?!

    靳朝安无声地笑,笑了又咳,捂着胸口,好久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沈君柏走后,谢达来了。

    靳朝安让保镖放行。

    谢达脸色不是一般的差,婚礼的车队是他全权负责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难辞其咎。

    这几日,他一直在派人调查,今天刚有了一些进展,就马不停蹄地来负荆请罪。

    延良听到脚步声,他低头告诉靳朝安,“三哥,谢少来了。”

    靳朝安睁开眼睛,掌心捻动的佛珠骤然静止。

    他把佛珠退回手腕。

    谢达走到他面前,瞧了瞧他的脸色,他住院的这几天,别说是他们,就是靳舒宁来了,都没有办法踏进医院半步。

    靳朝安冷道:“好看么?”

    谢达尴尬说:“我是来给你赔罪的。”

    靳朝安没出声,面无表情地等他继续。

    “司机前一晚就被掉了包。”不止头车,车队里三分之二的司机其实都换了人,所以在头车一开始出现异常的时候,紧跟在后面的那几辆其实是在打掩护,为了挡住后面的车。

    “但这事儿也不能全赖我啊!是你二叔安排的,你结婚,你二叔派了一队司机过来帮忙,合情合理,我手下想着都是自己人,就没拒绝,就把他的人派去别处了。”

    靳朝安:“知道为什么要你负责婚车?”

    “是,是我大意了。”谢达也后悔,“你二叔和沈煜合作,对灿灿下毒手,是想报复你吧?你说,你想怎么办,不用脏你的手,我他妈的替你办了。”

    靳朝安嗤了一声,不屑地朝他撇了下手,“走吧。”

    谢达:?这就走了?

    靳朝安已经阖上了眼,谢达还想说什么,延良便上前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行吧。

    谢达让他保重,说完又偷偷瞥了icu的门一眼,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他一走,彭晋就来了。

    “三哥。”

    靳朝安“嗯”了一声。

    彭晋道:“是靳长丰的人,但和他没有直接关系,这些司机在婚礼前一晚都去见了一个人。”

    显然,这后面所有事情,都是那个人安排的。

    他顿了顿,才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徐鹏。”

    靳朝安突然睁开眼,他用力抓着手里的佛珠,整只手都在颤抖。

    他眼底的寒气层层叠叠地往上涌,片刻后,靳朝安猛地将手中的佛串摔向对面的白墙,一百零八颗珠子,顿时崩了一地。

    徐鹏是靳舒宁的人。

    所以是靳舒宁动的手。

    ……

    第六天,庄灿情况稍稍好转,终于被允许探视。

    靳朝安换上无菌服,一个人来到她身边。

    她之前醒过两次,不过没有维持多久,这会儿依然在昏睡中。

    靳朝安坐在床边,叩住她的手,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临走的时候,他俯下身来,脸贴在她手背上,轻轻蹭了蹭。

    他想到了什么,忽而嗤的一笑,笑过之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去吻她的手。

    他已经想好,以后哪里也不会再让她去了,“就寸步不离地留在我身边,我去哪儿,你去哪儿,回头找根绳子拴在我身上。”

    他说沈家也不必再回了,这一次,他向她保证,“等你睁开眼,我会把沈氏亲手交到你手中。”

    离开监护室,他回到自己病房换了身衣服。

    彭晋来接他,“三哥,回哪儿?”

    靳朝安慢条斯理地打着领带,声音也平静得不带一丝情绪,“靳宅。”

    车上,靳朝安吩咐彭晋,“整理一下昊阳的证据,把封诚送进去。”

    封诚利用昊阳作为深水湾项目的上游企业,至少从中贪污了五个亿。

    “现在?”彭晋有点意外,他知道三哥的原计划,其实现在还不到时机。

    靳朝安原想利用深水湾项目,沈氏和万清同时拖下水。

    没错,他是要拿下沈氏,但更想毁了万清。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利用万清,暗中强大自己的宁安科技,等到万清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便会亲手毁掉它,不,不仅要毁掉,还要让它彻彻底底的“身败名裂”。

    可现在把封诚送进去,无疑等于废掉了一步棋。

    靳朝安又重复一遍,“现在。”

    彭晋只好说是,“我马上办。”

    到了靳家,天色已大黑。

    靳朝安并没有立刻下车。

    半个小时后,他从车上迈出脚步,带着盛怒的车门被甩严。

    此刻靳家,曹熹媛和靳舒宁正在陪着靳盛洪吃晚饭。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厅门被一脚踹开。

    曹熹媛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她匆匆望去,眉心一跳,“老三?你怎么回来了?身子好些了?”

    管家急吼吼地迎了过来,靳朝安大手一挥,冷声道,“都出去。”

    怔了片刻后,靳盛洪率先放下碗筷。

    他想说什么,但到底没说,只看了靳朝安一眼,重重叹了口气后,便在佣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上了楼上的佛堂。

    曹熹媛缓了缓,也慢慢站了起来,她走向靳朝安,“有什么事慢慢说,何至于发如此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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