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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儿忙叫着香蒲青黛,让她们拿棉帕子来,又怕赶不及,拿出自己的帕子小心翼翼覆在墨上,希望赶紧能吸掉墨,免得毁了她的手稿。

    一边忙着,她一边嗔道:“你进来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上面泼了这么多墨,若是毁了东西,我再记不得写了什么就完了,都怨你!”

    见她这样,宗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袖口:“朕就想看看你在干什么。你这是在写话本子?”

    不愧是同床共枕之人,宗琮还算比较了解盘儿的。

    这时候盘儿反倒窘了,忙道:“没有,不是的。”

    “那墨尘是谁?还在月光下俊美得不似凡人,不是凡人那就是神佛了,你看寺庙里的佛像有长得俊美的?!”

    “哎呀,都跟你说不是的就不是的了,你看你把我桌上弄得,都收拾不回来了……”

    香蒲青黛两个拿着……棉布帕,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只能在旁边犹犹豫豫诚惶诚恐。至于福禄,这老货最是聪明,根本就没跟进来。

    好不容易这边弄停当,两人去了次间的炕上坐下,盘儿看都不看宗琮一眼,大抵这会儿还窘着。

    而宗琮也知道她生气了,放软了声调:“你写话本子也没什么,还用得着偷偷摸摸?”

    盘儿瞪过来,目光在接触到他脸时,顿时变得气馁无比,也心知瞒不过。

    “我就是写着玩。”

    “拿来给朕看看?”

    “不行。”

    说完后,盘儿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跟皇帝说话,可又不想改口,于是就在改口与不改口之间徘徊着。

    而宗琮也看出她的窘态,端起茶盏若无其事地啜了一口,才道:“你写话本子不就是给人看的,不给人看怎么知道写得好不好。”

    这倒也是实话,也是盘儿平时挺困惑的一个问题。她已经写了这是第三个故事了,还从没有给人看过,到底写得好不好看,她总会一面觉得自己写得还行,一面又怀疑这是她的错觉。

    “你若是不拿,我就让香蒲去拿了给朕看。”

    宗琮适当威胁,盘儿终于屈服了,也没命香蒲她们去,而是自己亲自去书房拿了手稿又转了回来。

    挺厚的一叠,用针线在边缘装订了,只看那针脚,宗琮就知道是她亲手装订的。

    盘儿放下手稿,匆匆说了一句我出去喂鱼,就出去了。

    平时池子里的鱼都是喂活食,盘儿可不敢喂那些虫什么的,所以平时下面人给她准备的都是提前做好的鱼食。

    平时都是一撮一撮的喂,今天改成了一颗一颗地往里丢,大抵鱼儿也是饿了,都浮出水面,张着圆圆的小嘴讨食吃。

    盘儿一见到这样,就扛不住了,注意力转移到鱼上头。终于把手里鱼食都喂完,她想了想,折回了殿里。

    次间,宗琮正拿着手稿在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看奏折。

    就是眉心蹙着。

    盘儿心惴惴,越想越羞恼,就磨蹭着缠上去想把手稿夺回来。

    “你来就是为了看这的?要不,不看了,我们说说话?”

    宗琮笑睨了她一眼,将她手拉过来揉了揉:“朕就看看,你羞什么。”

    “我才没有羞,我就是觉得你平时看奏折看多了,该多歇歇眼睛……”

    宗琮将她拉进怀里,不免就想到母后之前说的话,心情有些阴郁起来。

    他确实是替媛媛委屈了,就是因为她通透她懂事,似乎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她私下里劝着他多去探望母后,多尽孝道,平时也没少往永寿宫跑,还带着孩子们也去给母后解闷。

    哪怕是做了这些,在母后心里依旧是大局重要,哪怕陈氏并不讨她喜欢,她依旧替陈氏说话。

    只因为陈氏是皇后,帝后不能在人前闹出失和的事,只因为陈氏代表的是他的脸面,也是宁寿宫的脸面,所以这个脸面就不能丢。

    他其实也是这样的人,他和母后的性子其实挺像的,可就是因为了解自己,他才觉得媛媛委屈了。

    因为她是借由陈家而来,她在陈氏面前总是低声下气的,陈氏明明没少暗中针对她,她总是佯装无事,从来不争也不抢。

    难道真是没感觉?

    怎么可能,不过是知道陈氏为大,不想争了抢了让他在中间为难。

    哪怕这回,明明中间没她的事,他还专门冷了她几天没召她去乾清宫,偏偏就因为她的特殊,皇后和母后都觉得事情跟她有关系,母后甚至猜疑他是不是为了她才打算撤掉敬事房,话里话外有敲打的意思。

    “这六扇门的捕头,朕虽不知道具体每天要干什么,但既然掌管追凶缉盗……,肯定每天很忙,哪有空天天和个女飞贼亲亲我我。差事都不干了,成天跟在女飞贼后面,我要是管他的官员,肯定撤了他。”

    宗琮突然就这么说,盘儿本来还没反应过来,旋即明白他是在说她话本子里的男主墨尘。

    第118章

    盘儿顿时窘了。

    “你是皇帝, 你怎么知道总捕头成天干什么?再说人家本来就是追凶缉盗, 在干正经差事。还有什么叫女飞贼, 人家明明是女侠, 劫富济贫来着!”

    “是,劫富济贫。”宗琮佯做正经道,但眼中的那点笑意泄了他的底儿。

    眼见她就要恼羞成怒了,他赶忙道:“你说的都对, 这里面的狗官确实该杀。方才朕看了一下, 觉得这话本子的内容很有新意,跟你以前看的那些都不同,不如朕让人拿到宫外, 找个人帮你印了?”

    这话顿时把盘儿的注意力转移了。

    “能行?”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怎么不行,写了不就是给人看的。那有些人写得什么狗屁诗, 不也是印了还美曰其名起个什么雅号,逢了诗会就拿出来沽名钓誉一番。”

    宗琮说的这是之前在南巡时发生的事,江南一带多文人雅士,但也有沽名钓誉或者金玉其外之辈, 中间他就见过一两个名声在外的雅士, 看着模样和架势还行, 实则等他回去翻了翻对方奉上的大作,差点没把茶给喷了。

    这事盘儿也知晓, 也因此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可若是被人说写得不好怎么办?”真动真格起来, 盘儿反而有些忐忑了。

    宗琮瞅着她的样子, 本来只是想哄她不生气的话, 此时倒放在心上。

    他想了想,道:“好与不好,还得他人看了才知,你若是不能接受别人的批判,那倒还不如不写。”

    显然他还没真正弄懂女人的心思,听了他这么说,盘儿反而有些不高兴了。

    “哪有你这么劝人的,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

    好听的话?

    建平帝何曾说过好听的话给人听,以前当太子时没有,这会儿当皇帝更不会有了。可谁叫她是例外,早就不知在她身上破了多少回例,再多破几个也没什么了。

    “朕不也是想给你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你心里不痛快。”

    盘儿自然不会忽略他话里示弱的意思,瞥了他一眼道:“写个话本子,又不是什么名家大作,哪会有什么人批判,顶多就是书商不收,或者印了没人买而已。”这些事她以前在扬州时关注过,自然知道里面窍门。

    “怎么会没人买,总有人买的。你把东西交给朕,朕让人去安排。”宗琮甚至暗暗打算,如果到时候真的没人买,他就差人多买些。

    谁知盘儿却道:“你政务那么忙,为了这点小事劳烦你,我可没那么大的脸面。再说了,这事你肯定不会自己去做,左不过就是安排给下面人,下面人一看您都出面了,肯定赔着本也要把东西印了,说不定还包印包买,那有个什么意思?您别管,这事我自己来办。”

    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宗琮就好奇了。

    “你打算怎么办?”

    “不告诉你。”

    别看盘儿神神秘秘的,其实宗琮不动脑就知道,她肯定是打算派个太监出去,假装是个落魄秀才,再找个书坊把书稿卖给书商。至于书坊收不收那就是另说了,但以宗琮的眼光来看,卖掉应该不难。

    不过她既然说让他不管,他就不管了,过阵子总能知道结果如何。

    眼看时候也不早了,宗琮就没打算走,留在景仁宫用了晚膳。

    用罢晚膳,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歇,他让福禄去乾清宫把他的折子抱来一摞,又让人在炕桌上多点了一盏灯,靠在炕上看折子。

    盘儿也没事干,索性让人拿了笔墨纸砚来,在他对面坐着继续写自己未完成的手稿。

    一人一边,倒是十分和谐。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色也渐渐浓了。

    盘儿感觉脸上……有点痒,也没当回事,只是用手蹭了蹭,就继续埋头写着。谁知感觉不对,伸手一看,才发现手背上有一抹红色。

    红色是她脸上的。

    她抬头看过去,才发现对面那个人拈着朱笔笑看着她,她这才感觉到脸上有点不对,伸手再一抹,又是一片红色。

    “你在我脸上做什么了?”

    说着,她就拿着自己的手往他脸上抹去,宗琮没提防她会这么胆大,被抹了个正着,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谁让你先弄我的。”她嗔道,急匆匆下炕去找镜子,香蒲和福禄他们见里头也没叫,也不敢进来。

    盘儿去了镜子前,才发现自己成了个大花脸。

    额头上还好,他给她画了个梅花的图案,就当做是花钿了。

    可脸颊上的?

    有一边没被她破坏,那俨然是一只乌龟?!

    盘儿快被气晕了,见他跟了进来,抱怨道:“你都多大人了,都是孩子的爹了,怎么还玩这种小孩子玩的东西。”

    “朕觉得朕画得挺好。”他欣赏着她额心那朵梅花道。

    “那我等会儿也给你画一朵?”

    “朕是男子,不用贴花黄。”

    反正他最大,他怎么说都有理。

    盘儿也没跟他辩说,之后她见用帕子实在擦不干净,就去了浴间。

    浴间一角有个架子,架子上有镜,镜下放了个铜盆,盆里有水,是平时盘儿用来净面的地方。里面的水用过之后宫女们就会换掉,所以水是干净的。

    她用水把脸洗了洗,终于洗干净了。

    擦干脸,见他在一旁站着,脸上还有一道红色,像长了一条红色的猫胡子,她忍住笑,看了看盆里红色的水,虚情假意道:“陛下要不要也洗一下?不过这盆里的水被臣妾弄污了,您等等,臣妾这就让人进来换一盆。”

    让人进来换水,不就让别人看到他不端正的样子,到时候他脸面何在?

    宗琮从镜中看看自己的脸,一把抓住她,也一脸正色道:“水就不用换了,反正是爱妃用过的,平时爱妃也不是没和朕共浴过,朕不嫌弃你,所以爱妃就用帕子沾了水给朕擦擦就是。”

    明摆着形势比人强,盘儿也只能屈就了。

    她从帕子上择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沾了水,站在他面前给他擦脸,擦着擦着就忍不住趴在他怀里笑了起来,即是笑他的样子,也是笑他说的爱妃。

    “笑什么?”

    “没、没……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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