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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宫里虽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宫妃年过三十就不再侍寝了。

    这个不再侍寝指的是不挂绿头牌,因为绿头牌最起初的原因就是为了皇族繁衍子嗣,当然皇帝若是喜欢那个宫妃,就算去她宫里也没什么,不过这时候就不是以繁衍子嗣为目的了。

    这也是为何近些年胡淑妃等人都非常安分的另一个原因,毕竟岁月不饶人。

    “就算陛下不给皇子,那陛下肯定会重视五皇子,你想想五皇子的姐姐被和亲去了安南,五皇子能不跟着水涨船高?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就看你舍不舍得婉娴了。”

    徐贤妃没有说话,显然侯氏的话让她动心了。

    “五皇子还不记事就被你养着,就认你这么个亲娘,他好你不就好了,女人还是要指望着儿子。就不说远了,就拿我来说,若不是你大哥前头几个儿子都是我生的,宣化的那些小妖精们还不知要怎么翻天,可就因为浩儿他们在,我的位置不是稳稳当当的。”

    “大嫂,大哥他们也是这个意思?”

    侯氏道“这事传不了这么快,这是我自己想的,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不过我已经给你大哥他们去信了,走得是八百里加急,想必这两日就能有信送过来。”

    徐贤妃吐出一口气道“那就先等等,看看大哥那边怎么说,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你好好想想。”

    可徐贤妃没想到的是,这些话都被婉娴听了去。

    婉娴听闻舅母来了,就想是不是徐家那边想到什么办法了,谁知来了后宫女却说娘娘和舅夫人在里头说话。

    婉娴从小长在延禧宫,自然对这宫里的情况十分熟悉,她借口去配殿看会儿书,等宫女们都下去了,她却从后头浴间的小门绕去了正殿。

    所以徐贤妃和侯氏说的时候,她就在里面听着。

    听完后,她抹了抹眼泪,就又回配殿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请婉娴,说娘娘叫她过去说话,其实也是侯氏进宫一趟,明知婉娴在,不可能不见她。

    “行了,你们娘俩也别为这事怄气了,到底是亲生的,难道你母妃还能不管你?舅母已经给你大舅去信了,婉娴乖孩子别慌,咱们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婉娴垂着眼帘被侯氏搂在怀里,心里却从未有过的苦涩。

    以前只盼望快快长大,就能帮到娘,帮到弟弟,可她现在却宁愿自己没有长大,也许她的世界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全然崩塌。

    第171章

    盘儿自然也洞悉了宗琮的态度。

    她本来不想插言的, 见他连着几日都在乾清宫里和大臣们议这件事,显然大周对那两处银矿的态度是势在必得, 那么也就是说必然要和亲一位公主了。

    婉婤对此事也似乎挺欲言又止,虽然表现得不显, 但只从她问盘儿‘大姐真要去和亲了’, 就能看出这孩子的心思。

    只是怕给母妃找麻烦,她才没表现出自己的情绪。终归究底到底从小一起长大,婉娴对下面几个弟弟妹妹都是挺不错的, 乍一听到大姐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和亲,心情都不会太好。

    瞅着今天外头日头不烈, 盘儿让人准备了肩舆,去了趟乾清宫。

    到的时候, 宗琮正坐在西暖阁的龙案后,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真打算让婉娴去和亲呀?”

    宗琮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对她招了招手, 等她来到近前,才一把将她拉坐在自己的膝上。

    “朕自然是不想的。”

    “可是两处银矿也势在必得?”

    宗琮把玩着她的手指, 失笑道“有时候你说话喜欢绕着弯子,有时候却又这么直接, 若不是朕惯着你, 不招来一顿怒火都是好的。”

    “可你不是没发火吗?”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说。

    他揉了揉额头, 沉吟了一下,才道“大周内忧外患不止,边关最近虽消停了, 但据传回的消息说,三年之内很可能又会掀起一场战火。朕平生有几愿,一愿彻底驱除鞑虏,永除边关战火。二愿百姓安居乐业,不再饿死人。边关、海上、两淮、缅国,都是朕的心头大患……”

    说到这里,他没有往下说了。

    “说是几愿,怎么就只说了两愿,还有呢?”

    好吧,宗琮的感叹又成功被她的话打散了,他失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还愿你好我也好,能活得长长久久,白头到老。当然还有孩子们,朕的孩子也不多,自然也希望他们都能好的。”

    这是宗琮第一次说出白头到老的话,却让盘儿没想到的是,竟是这种情况下说出来的。

    却一点都不违和,让她由衷的觉得安心贴心。

    “那你能舍得把婉娴和亲出去呀?”她转过头,搂着他的脖子说。

    “自然是不舍得的,婉娴这孩子文静贤淑,虽然做错过事,但根子却是好的,就是被贤妃给耽误了。所以朕打算从几位亲王家的女儿中挑选一个,封为公主,与安南缔结两国之好。”

    盘儿眨了眨眼,这样也行?

    这样没什么不行,就不知事情会落到谁的身上了。

    人性总是自私的,只要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万事大吉。虽然这也没盘儿什么事,但若是这样能全了宗琮的一片爱女之心,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食君俸禄,为君效力,为何那些皇亲国戚能什么都不干,就可以白受朝廷的俸禄?很大层面上就表现在这上头,该你效力的时候,你就该站出来。

    也知道婉婤心里惦着这事,所以回去后盘儿就跟她说了。

    婉婤听完后很高兴,想着这几日大姐郁郁寡欢,回到公主院就去了婉娴的院子里。

    去的时候婉娴正在偷偷的哭,屋里也没留宫女,她坐在炕上拿着一本书,却看着看着就掉起眼泪来。

    “大姐。”

    “婉婤,你来了。”见到婉婤,婉娴忙把眼泪抹了抹,又堆起笑来。

    可婉婤眼神好,早就看见大姐正在偷偷抹眼泪了。

    想到母妃告诉自己的事,婉婤忙走了过去“大姐,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啊?”

    婉婤想了想,挥手让跟进来的宫女下去,宫女毕竟是婉娴院子里的人,所以犹豫地看了看婉娴。

    “都下去吧。”婉娴道。

    等人都下去后,婉婤才说“大姐你别伤心了,父皇根本没有打算让你去和亲,母妃专门去问过这事,父皇打算从几位皇叔家选一个人去安南和亲。”

    婉娴没料到婉婤带来的会是这样一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了,大姐,难道你不高兴?”

    “高兴。”说着,婉娴又哭了起来,又哭又笑的,看起来格外狼狈。

    “所以我就说嘛,父皇其实是挺疼我们的,他怎么舍得让我们去和亲的,所以大姐你也就别伤心了。”

    婉娴擦了擦眼泪,拉着婉婤的手,道“婉婤谢谢你,也谢谢苏娘娘。”

    她这样,婉婤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姐谢什么,我们到底是姐妹,再说母妃也没做什么,就是问了问父皇的意思。所以母妃跟我说了后,我就过来找你了,也是想让你安心。”

    “还是谢谢你和苏娘娘。”

    其实婉娴又怎么不清楚,这事根本跟景仁宫没任何关系,可婉婤和皇贵妃却很上心,不光皇贵妃专门去问了父皇,婉婤知道后第一时间就来告诉她了,就是怕她会想不开。

    这些年来,婉娴没少在宫里听到别人议论皇贵妃这个人,甚至她的母妃都不能免俗,可这些年下来,其实婉娴也看得出来,皇贵妃是个好人,也许就是这样,父皇才会那么宠爱她吧。

    “大姐,你这下不担心了吧?”

    婉娴点点头,心里却依旧沉甸甸的。

    按理说这样其实也就没什么事了,可让盘儿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还是引起了一场风波。

    而风波却和越王府有关。

    还是越王妃进宫来找她,盘儿才知道究竟。

    原来那日宗琮和盘儿说了那事后,就给几个王府透露了口风。

    如今齐王远在封地,楚王英年早逝,只剩下一家子孤儿寡母,待楚王长子成年后继承了王位,宗琮就让楚王这一系出京去藩地了。

    京里如今还剩下的亲王,只有燕王、越王、安王、鲁王。

    安王是先帝的六皇子,年纪比前头几个哥哥都小,今年不过二十有七。而鲁王就是七皇子了,宗琮登基后,就给七皇子寻访了个名医,这名医医术精湛,却隐身在山野之间,少在人前露面。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总之是把七皇子的痴病给治好了,当时这事在京中引起了很大议论,都说当今爱护弟弟,瞧瞧这傻子鲁王的病都给治好了。

    但不是没影响,就因为这傻子的名头,鲁王二十有四,依旧没有婚配,他本人似乎对大婚这事也不怎么感兴趣,宗琮跟他说了几次,都被他给拒了。

    这不过是题外话,却也表现出了一个问题,鲁王没有大婚,自然没有女儿,安王今年才二十七,就算十八大婚,安王府的郡主顶多也就十岁。

    那就只剩下燕王和越王了。

    不巧的是,燕王家虽有嫡女一人,年纪也适合的,但据说早已订婚,只是燕王府还没来得及和宫里通气,还有一个是庶女。

    以当下这种局势,若是朝廷打算敷衍安南,选个庶女封了公主,也不是不行,但恰恰现在是不能敷衍的时候。

    毕竟两国要保持几十年的和睦,安南已经把诚意拿出来了,现在就该是大周表现诚意的时候了。

    越王家倒有两个女儿,嫡女就是婉姀了,与婉婤同龄,今年十二,庶女是侧妃戚氏所出,比婉姀大一岁。

    越王妃本来以为轮不上婉姀的,谁知越王也不知是哪根筋抽了,得知了燕王府的情形,就非说要让婉姀去和亲。

    夫妻二人自是大吵一架。

    越王的理由也很充足,皇兄一直对他诸多照顾,平时也十分倚重他,食君俸禄,为君效力,如今皇兄碰到了难题,他就该站出来替君分忧。

    所以虽然他也很舍不得女儿,但还是硬下心肠说让婉姀去和亲。

    越王妃自然不能接受,婉姀才多大啊,更何况是嫁去那么远的地方,中间可能侧妃戚氏也出来挑拨了,总而言之夫妻两人闹得很僵。

    今天越王进宫来说要同陛下说和亲的事,越王前脚出门,越王妃后脚就进宫了。

    哪儿也没去,来景仁宫求见了盘儿。

    盘儿很是头疼,你说这叫什么事,本来宗琮说已经有解决的法子了,她就没再多想,万万没想到还能闹了这么一出。

    “妾身与他说,有燕王家的庶女,她的年纪也合适,再不济还有那个贱人生的女儿,并不一定非要嫡女,婉姀才多大,让她嫁去安南不是要了她的命?可他非是不听,那个贱人也从中挑唆,说只有嫡女才能显示对陛下的忠心,才能显示越王府没有敷衍陛下,说公主嫁过去要和大周一条心,只有忠心对大周,才会不心生怨怼……可皇贵妃您说说,这事让妾身怎么受得住……”

    越王妃从进门就在哭,盘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想了想,只能把消息递给了乾清宫那边。

    不多时,越王过来了。

    因为要避讳,他人没有进景仁宫,只说要把越王妃接走,可越王妃就是不走,说一旦回去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了。

    直到宗琮亲自出面,并当着越王妃的面许诺,不会让婉姀去和亲,越王妃这才和越王走了。

    人虽走了,却也把人的心情都闹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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