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代言情 > 银河坠落
    女孩不肯说,咬着唇微微撇开脸。

    她唇上尚沾他一点血色,被她咬在细白的齿间,看得江肆眸微晦。

    “你大概是认错人。”他低哑着说。

    宋晚栀气得攥紧手指:“我亲看到的,就是你。且整个安乔都听说过你那些、那些——”

    江肆低头看她,半晌他才长长叹笑声:“真他妈因果报应。”

    “?”

    宋晚栀不及反应,已经被那人突然抬手托着她下颌就勾回来。

    她对上江肆俯低的漆黑的。

    “你好好想想,”江肆慢条斯,抬手点点被她咬破的方,“你亲见到,我像亲你这样和别人亲过?”

    “!”宋晚栀被他憋住。

    江肆低缓补充:“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小朋友。”

    “我没造……”宋晚栀噎会儿,低头,“我就看见她踮脚亲的,最后,最后我转过去,没看到。”

    江肆一嗤:“还说没造谣。”

    在直身前他忽停顿下,漆黑长睫慢慢压压:“那天在操场,你看见我?”

    宋晚栀一滞:“你怎么记得是操场?”

    “我就那一次差点……”江肆一止,气笑转开脸,哑声自语,“罪魁祸首竟然还造我谣。”

    宋晚栀没听清他后半句,茫然问:“什么?”

    “没什么,我是记着,结论就是你恶意诽谤,”江肆恢复如常的懒散语调,“考虑到你这两年里应该没少传播我的谣言,想想怎么补偿吧。”

    宋晚栀蹙起眉:“我没有跟人说过。”

    “哦,不信。”

    宋晚栀噎得不轻,听他否认后的心情也一时复杂又怅惘,她不敢去细细分辨里面有多少喜忧和患得患失,只好麻痹着自己暂且忘掉。

    半晌她才闷闷问:“那你要什么补偿。”

    那些既恶意又冒犯的要求被江肆咬碎压回去,他声望过女孩低垂的,微翘的鼻尖,还有不安抿着的唇瓣。

    “简单,”察觉心底情绪堤坝又开始动摇,江肆落开,“不许记仇。不许躲我。”

    宋晚栀听得似懂非懂,还是点点头,然后认真道:“是你也有错。”

    江肆尾一挑:“嗯?”

    “你之前问的那个误会,非常过分,也非常冒犯。”

    “我是被你气得,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差一点就要满校飞,”江肆颧骨微动,眸子漆黑低压,“你想过那样的后果吗,到那种时候没人在乎真相是什么。他们一人一句话就能淹死你。”

    “照片?”宋晚栀一怔,随即露紧张神色,“谁拍的?”

    “丁羽乔。”

    宋晚栀再次怔住。

    好几秒过去,她恍然:“丁羽乔当时拉你去是因给你看那些照片?”

    “不然呢。”江肆微微俯低,还沾着血痕的薄唇勾着笑,“哦,你当时又在心里给我的罪责累累记一笔,是么?”

    宋晚栀心虚得没说话。

    这默认气得江肆低声一笑:“我差点你这事卖身,你不肯告诉我,还在心里记我的仇?”

    “卖身?”

    “…开玩笑的,”江肆自察失言,神色淡定直回身,“你说得对,我应该认错。”

    宋晚栀回神,仰头看他。

    “我错,向你道歉,”江肆停两秒,不紧不慢补上,“下次还敢。”

    “……”宋晚栀,“?”

    江肆随意又冷淡笑起来:“这种传去能让你在流言里死葬身之的照片,我见一次亲你一次。”

    宋晚栀:“!”

    凉夜里僵持数秒。

    宋晚栀犹豫许久,才压下那些被他勾起来的乱七八糟的情绪,轻声解释:“那个人是我血缘关系上的生父,钱是他应付的抚养金。是我不想承认他,所以才没有告诉任何人。”

    “生父?”

    江肆顿住,神色间难得有些不自在。

    他已经知道是误会,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乌龙。

    寂静半晌。

    江肆低叹声:“对不起,我不该那样问。”

    罕见江肆一本正经道歉模样,宋晚栀反有些不自在,她拘谨躲开:“你道一次歉就够。我知道你是担心,你问的时候我也应该告诉你。”

    江肆垂着:“不,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说的秘密。是我学不会信任人的亲密关系。”

    面前那人晦暗处近低落的神色看得宋晚栀一怔。

    她下意识轻声问心里的第一句:“那你的秘密,是你弟弟吗?”

    江肆没说话。

    在宋晚栀以他不会开口时,她忽然听见江肆很低很轻嗤声笑:“我小时候最崇拜的人就是江崇。”

    ……江崇?

    宋晚栀愣下才反应过来,那是江肆父亲的名字。

    江肆没情绪说着:“八岁以前,在我的世界里,他就是最伟大、最光辉、撑起我所有认同感和想的父亲。我相信他的每一句话,我对他所搭构的那个世界条件信任。我以我拥有世界上最相爱的父母,也是最爱我的父亲和母亲。”

    宋晚栀猜到什么,呼吸微屏。

    江肆却只说口一句:“是他毁那一切。”

    他打碎那个孩子的世界。

    他也打碎那个孩子本身。

    月光低垂。

    门廊的灯火在他们身后的台阶上明灭,在它熄下后又亮起的那一瞬里,宋晚栀看见江肆底破碎自晦的笑意。

    她忽然听懂他的那句话。

    【是我学不会信任人的亲密关系。】

    宋晚栀心里慢慢揪疼起来,她张口想说什么。

    就在刻。

    “靠,我实在是等不下去,”十几米远的路边,元浩从树影底下蹦来,“江肆你丫还走不走,你要让我今晚冻死街头是不是!”

    “……”

    江肆醒神,情绪褪离。

    他抬腕瞥手表,又望向宋晚栀:“是很晚,我送你回学校。”

    “不,”宋晚栀微蹙着眉,还是坦诚道,“我不躲你,今晚你…捉弄我的事情我现在也忘不掉。我就记一晚仇,我自己坐公交回去。”

    女孩温软音色勾得江肆皮轻跳下,他停片刻:“这个时间,你确定有车?”

    “确定,”宋晚栀转身时悄然瞥他,轻声咕哝句,“你都没坐过p市的公交吗。”

    “是没坐过,”江肆接得淡定,“那第一次给你怎么样。”

    “?”

    宋晚栀直觉这人又在捉弄她。

    没听明白。

    时间又确实很晚,宋晚栀放弃和他再做计较,轻声告别,就朝离着最近的公交站走去。

    江肆在原等片刻,懒洋洋迈着长腿跟上。

    猫在路边的元浩已经语:“大少爷,这深更半夜的,你别跟我说你得一路走回学校?”

    “送她去公交站,”江肆朝前面几十米远的那个纤细身影示意,“你先上车吧。”

    “那公交站我查,就几百米,不着送吧?”

    江肆轻嗤:“几百米怎么,妹妹丢你赔给我?”

    “你亲都亲,还妹妹呢。”

    江肆的影儿在风里一停。

    几秒后他抬抬手,揉着后颈,低头轻笑起来:“不然呢,女朋友?…我配么。”他微哑的笑在夜风里透上凉意,“你觉着如果她知道江眠的事,她会怎么看我。”

    “——”

    听见那个名字,元浩表情突然僵,半晌都没能再接上话。

    人送到公交站前,江肆和元浩上被他们步行速度遛着的车。

    又直等到站牌下的小姑娘坐上公交,远远停在路边树影底下的轿车才开起来,跟上去。

    一路上,江肆的视线就没从那辆公交车上离开过。

    元浩终于还是看不下去:“既然喜欢,那就先追到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呗。”

    江肆没说话,靠在座椅里,侧过眸子来似笑非笑望他。

    那双桃花总是深情似的,可衬着这样的夜色里那人懒得遮掩,就透几分纯粹的冷淡薄凉。

    元浩莫名心里一瘆,避开那束目光:“你,江肆,p市多少小姑娘惦记着呢,怎么就不配?你弟弟那死跟你没关系,你往自己身上背什么背?”

    “你亲见么。”江肆淡声问。

    元浩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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