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惜感觉丁天予洗了好久的澡,她模模糊糊地都快要睡着了,丁天予才出来。沉惜背对着丁天予睡在小床的边缘,留了半张床给他。

    但这次丁天予并没有直接睡进被窝抱住她,而是坐在了小床的边缘,用手轻轻掰过她缩在被子里的脸。

    “惜惜,你睡了吗?”

    “别弄了!你手好冰。”沉惜伸手打开丁天予微凉的手,惊讶于他洗过澡身体还那么冷。

    “对不起,惜惜。”丁天予缩回手,来回搓动想生出些热量。

    “怎么了?”沉惜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撑起身子,掀开被子的一角,示意只穿着一间单薄毛衣的丁天予先进来。

    丁天予会意,嘴角不自觉地上弯,钻进被窝,抱紧沉惜温暖的躯体,用鼻子轻轻蹭着她细软的头发,撒娇道:“惜惜,你还没给我电话号码。”

    三年前,她背井离乡,来到距离家乡千里的樾都,改了电话号码,改了微信号、QQ号……一切的社交媒体账号都换成了新的,曾经以为这样就能斩断过去,但丁天予还是找到了她。

    “你自己弄吧。”沉惜摸出手机,按上拇指指纹解锁,递给了丁天予,就钻回了被窝,闭上眼睛,重新培养睡意。

    丁天予接过沉惜的手机按下自己的号码,添加为联系人:男朋友。再拨出去,在自己的手机上存好沉惜的号码。

    “惜惜,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丁天予又贴了过来,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带来一阵酥痒,这睡意是培养不起来了。沉惜不耐烦地睁开眼,正对上丁天予黑亮亮的大眼睛,闪动着熠熠光彩,充满期待地盯着她。

    瞬间没了脾气,沉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手机在你手里,你自己加啊。”

    “嗯!”丁天予愉快地笑起来,低下头亲了亲沉惜的鼻尖,马上打开了沉惜的微信,重新加上了她的新微信号。

    眼睛不免瞟过上面微信消息,丁天予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能看沉惜的隐私,但还是不免在意起来。

    就看这一次,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丁天予在心里说服自己,偷偷瞄了一眼沉惜,她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并不在看自己,丁天予小心地向下滑了滑,里面只有工作群和同事的消息,终于安下心来,一边唾弃着自己的卑鄙,一边急忙锁上沉惜手机的屏幕。

    不能再看下去了!

    “天予。”沉惜突然转过头来喊他,丁天予吓得一激灵,手机掉落在棉被上,发出一声闷响。

    “怎,怎么了?”丁天予心虚得不行,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将沉惜的手机拿起来放回她那一侧的枕边,顺势按掉顶灯的开关,丁天予乖乖在她身边躺下,闭上眼睛,声音因为心虚而有些发软:“惜惜,我们睡觉吧,不早了。”

    “天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黑暗中,沉惜依旧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樾都的冬夜依旧如此寒冷,外面狂风大作,而丁天予温热细微的气息就扑在耳边,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发生了三年前的事情之后,父母觉得沉惜辱门败户,不再让她回家,更是恨极了丁天予搅乱他们原本要给沉惜安排的婚事。

    丁天予不可能通过父母知道自己的所在,而沉惜在家乡也没有朋友,她甚至没有告诉大学舍友自己来了樾都。

    见沉惜没有发现自己偷看她手机的事情,丁天予放下了悬着的心。想到分别这三年来自己经历的痛苦,心里还是一阵酸涩。

    在牢里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折磨,丁天予每一天都在反复计算还有几天才能出去,还有几天才能与沉惜见面。因为不合群被其他犯罪暴打,丁天予也不敢还手,害怕出一丁点差错推迟与沉惜见面的时间。

    本来丁天予被判了三年,坐牢期间他一直遵守规则,努力表现良好,提前了大半年出狱。但出狱后他才感到了真正的绝望,原来的任何一个联系方式都不再能联系上沉惜。

    他去了沉惜的大学打听,差点被辅导员报警抓起来。他每日徘徊在沉惜家的楼下,被沉惜的弟弟发现,按在地上打裂了眉骨,没有钱去医院治疗,只能等它慢慢愈合成一道不规则的丑陋疤痕。他在网上搜索沉惜的名字,出来的都是些不相关的人。

    到处都找不到沉惜,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绝望……直到偶然路过一个考编考公的教育机构,门口的玻璃门上贴了一张老旧的宣传海报,仅在余光扫过一瞬间,丁天予就在众多的名字中看到了沉惜二字。

    本期学员录取情况:沉惜——樾都教育局。

    丁天予马上进去问了老板,也仅仅对上了那期学员的培训时间和沉惜的毕业年份,但他还是跨越大半个国家来到了樾都。不知道具体的学校,他只能在每天放学时去各个学校外苦苦等着。

    樾都有近千所学校,丁天予不知道沉惜去的哪所,苦等了两个月也没排除几所学校。后来他发现樾都的每个学校都很注重公众号的经营,又开始每天刷樾都各个学校的公众号。终于在樾都高中的一个表彰推文里刷到了沉惜的照片,捧着证书站在边角,带着不自然的微笑。

    照片很模糊,丁天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沉惜,他将手机捂在胸口,激动地流下泪来。丁天予本想马上去樾都高中找沉惜,又怕自己现在的身份对她造成的困扰。焦急地等了几天,等到沉惜值晚自习下班,才敢上前。

    “惜惜,我找你了好久,真的好久……”丁天予抱紧沉惜的腰,缩到她怀里,头抵住她的脖颈,委屈得哭了出来,“我真的好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真的好担心我出来后你就……”

    有了别人。

    一想到沉惜可能会有别人,丁天予一阵心悸,将沉惜箍得更紧,叨叨絮絮地讲着自己如何艰难才找到她,眼泪像坏掉的水龙头般流个不停,无法控制。

    沉惜被勒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也不忍心推开他,回抱住他的脑袋,一手轻轻拭去他的眼泪,一手来回揉搓着他细软的头发安慰他。

    她永远无法拒绝哭泣的丁天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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