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怎么做?”

    李治叹口气,“我原本打算多留令月几年的。”

    李旦听出李治的暗示,顿了一下,“阿父想下旨赐婚?”

    为今之计,也只有趁吐蕃使臣还没有正式递交国书前,把李令月和薛绍的婚事正式定下来。

    李治摇摇头,“那太刻意了。”

    他翻开另一封奏折,“执失和秦岩没有捉住康阿义,让他跑了。”

    程锦堂接到捉拿康阿义的敕旨时,还没反应过来,康阿义和部下早已经收拾细软,逃之夭夭。等程锦堂意识到不对劲,连夜派人去追时,哪还找得到康阿义的人影?

    康阿义逃走之前,一把火将粮草烧得干干净净,程锦堂顾此失彼,再三衡量之后,放弃追击康阿义,带着大军返回长安。

    康阿义逃到青州后,带领整个驽失陀部叛出羁縻州,一路摧枯拉朽,连拔六座城池,诸羁縻州本来就兵力不足,任用当地部族自行管理,生乱之后,那些部族首领们望风而降,朝廷设立的都督府已经有一半彻底废弃。

    程锦堂负伤归来,需要卧床静养,李治只能让提前赶回京师的执失云渐和秦岩率兵前去平叛。

    执失云渐领兵前往陇右道,火速平定了叛乱,但是没能活捉康阿义。

    康阿义带着亲信和族中几千个身强力壮的男丁逃进沙漠。唐军无法适应当地的气候,而且补给不足,必须撤军。

    李治怕执失云渐孤军深入,被神出鬼没的康阿义截断后路,下旨将他召回长安。另外委派两名总管前去接管前线战事。

    这场动乱只有少数知情人清楚来龙去脉,民间百姓还不知道西边诸州燃起烽火。

    李旦一目十行,匆匆看完奏报。执失云渐的字一如他的人,看似平平常常,毫不起眼,仔细看,才能看出棱角分明,锋芒内敛。

    原来执失云渐是从战场上回来的。

    刚从九死一生的沙场归来,就先向英娘示好……

    李旦眉头紧皱,掩下心思,缓缓合上奏折,道:“突厥复兴,康阿义躲在暗处,陇右道随时可能再起烽烟,这时候我们确实不能和吐蕃闹翻。阿父说不能赐婚,难道是想……”

    李治点点头,“我已经吩咐礼部和内侍省去准备婚宴了。”

    他笑了一下,苍老的面孔透出几丝罕见的促狭意味,“来者是客,等吐蕃使臣抵达的时候,正好可以邀请他们参加令月的婚礼。”

    那时候李令月嫁都嫁了,吐蕃使臣除了干瞪眼以外,别无他法,朝廷完全不用费心去找借口推脱。

    李令月和薛绍情投意合,成婚是早晚的事,之所以没有订亲,一来是武皇后不喜欢薛家人,李治和李令月想等武皇后对薛绍改观。二来是明崇俨向武皇后献言,说李令月选定好的公主府有些不妥,武皇后深信明崇俨,下令暂停工程,太平公主府目前还没建好。三来是薛绍的兄长此前还未娶亲,薛绍不能赶在兄长之前娶媳妇。

    现在吐蕃使臣即将前来求婚,别说李治想尽快为李令月举办婚礼,连武皇后也巴不得薛绍赶紧把李令月娶进门。

    薛绍的兄长前不久刚刚把娘子迎进门,薛家那边更没什么问题。

    无论如何,李治绝不会送自己的女儿去吐蕃和亲。

    不论其他,当年选定和亲的人选时,考虑到吐蕃气候严寒,道路崎岖艰险,朝廷特意从远支旁氏挑出身体健壮的文成公主前去吐蕃,连使女也都是尽量往高大强壮的方向找,不然,和亲队伍不一定能坚持到吐蕃。

    长安城中娇养长大的金枝玉叶,怎么可能经受得起吐蕃的风霜严寒。

    “薛绍那边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上个月向我打探过是不是该主动求亲,我让他先等等。阿父只要派人在他面前漏个口风,他明白该怎么做。”李旦说完,话锋突然一转,“那英娘呢?”

    李治愣住了。

    “阿父,吐蕃使臣很可能在来京兆府的路上听说英娘的名声,不论他们是从党项诸羁縻州的方向入关中,还是走剑南道的山路,都不会错过当地人对英娘的传颂。南方有棉田种植园,西方有见过烟花的胡人。”李旦稽首,郑重道,“令月嫁给薛绍,可以躲过吐蕃的求亲。如果吐蕃中途改变主意,把国书上指名的人选改成英娘呢?”

    等吐蕃使臣来了,再急急忙忙发嫁英娘,肯定来不及,吐蕃使臣不是好糊弄的。

    李治沉默一阵,“所以呢?你觉得该怎么办?”

    李旦面不改色,垂眸坦然道:“阿父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这样的语气,看来是已经做好打算了。

    李治气极反笑,一口接一口喝茶,半天不说话:李旦脑子倒是转得快,刚听说了吐蕃求亲的事,就瞅准时机来逼他下旨,前后才不过两个时辰,这小子太会把握时机了!

    如果不是事关小十七,他真想赞一句机灵。

    香烟袅袅,宫人们继续扇动着罗扇,神情平静,仿佛听不懂父子俩在说什么。

    李旦抬起头,直视着李治审视怀疑的目光,“阿父,我确实有私心,但是并非危言耸听。”

    送嫁这一招只能用一次,李令月可以嫁给薛绍,十七嫁给谁?

    执失云渐是个好人选,可十七已经明确拒绝了这桩亲事。

    这一次可不是订亲,是真的送十七出嫁啊!

    难道,真的要……

    李治看一眼李旦,揉揉眉心,“你先回去,朕要考虑考虑。”

    面前的青年态度平和,但举手投足间隐隐散发出逼迫的威势,让他不得不抬出皇帝的身份,用了“朕”这个字眼。

    李旦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起身告退,沉声道:“儿等着阿父的决定。”

    殿外阳光明媚,廊下的护花铃轻轻晃动,铃音清脆。

    王洵在凉亭等了半天,看到李旦大踏步走出来,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朝中官员已经隐隐约约知道吐蕃派遣使臣前来求亲的事,不论是太平公主,还是永安公主,都和相王关系亲厚,但相王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你最近和六王走得很近?”李旦走进凉亭,淡淡问王洵。

    他头顶紫金冠,眉宇轩昂,神态轻松,这一刻,天家骨血赋予他与生俱来的雍容威仪显露无疑。

    王洵垂首道:“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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