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漆黑的男人悄无声息出现在帐中。

    “你去太医院一趟,把太子的脉案和用的方子一并找出来带给朕,不要惊动任何人。”

    守在崇明帝身边的钱公公心中大骇,面上却什么也不敢表现出来。

    崇明帝若有似无瞥了他一眼。

    钱公公心中一凛,上前道:“陛下可要用药?”

    这个药,指的是褚峤开的药,在褚峤的医治下,崇明帝不再受噩梦侵扰,褚峤也在京中找到了自己要的药材,便留下一副方子离开了。

    这道方子和之前的不一样,是用来调养身体的,之前以毒攻毒的法子太伤身,清除完崇明帝体内的毒素后,褚峤给崇明帝换了好几种调养身体的方子,目前用的是最后一道,用到年底就能停了。

    崇明帝点头,随后他想到什么:“这药会不会和太医现在开的药有冲突?”

    “陛下放心,奴已经让太医看过,太医说,这道方子的调养效果更好,陛下直接用这个方子就行,不会和治疗腿伤的药冲突。”

    “乐章,你怎么在这?”江苓正打算去找萧晟昀,路上遇到一道熟悉身影,但那人的气势却不是江苓所熟悉的任何一个人。

    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冷,如浸了万年的寒冰。

    靠近后发现是詹乐章。

    詹乐章脸上的冷意在见到江苓的一瞬间收敛起来,变回江苓熟悉的那个人:“你这是去哪?”

    江苓眨眨眼:“你刚才……”

    “你看到了?”

    “我看到你刚刚在和一个人说话,给人的感觉很冷,和平时不一样。”

    那道声影已经消失了,江苓想到除了第一次见面时,之后再也没见过那日和詹乐章关系亲密之人的身影,詹乐章也好像当这人不存在一样。

    他踌躇了片刻,道:“刚才那人是之前我遇到的吗?他一直不出现,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如果他伤害你,你不要害怕,我帮你教训他。”

    :

    第111章

    这种直白的关心詹乐章几乎没有遇到过,他笑了,整个人的气质都缓和下来:“他没有伤害我,小苓不必为我担心,等时机成熟,我带他来见你。”

    “好,”江苓顿了顿,“我一直很好奇那人是谁,本来以为很快就能知道,没想到乐章将人藏得这么深。”

    “他的身份暂时不方便暴露,你不是要去见太子殿下?我送你一程。”

    两人边走边聊。

    “再过两天就要回京了,”江苓道,“不知道这次风波什么时候能过去。”

    “你觉得这次行刺的人是浮世教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要瞒是瞒不住的,詹乐章也听说了一些。

    江苓:“应该是吧,不知道他们的教主藏在哪,能快点抓住就好了,不然每次去哪,都要经历一次刺杀,未免太考验人。”

    詹乐章:“以太子殿下的能力,想必很快就能抓到了。”

    江苓:“乐章也觉得殿下很厉害吗?”

    詹乐章:“太子殿下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自然也这么觉得。”

    江苓与他聊了一会儿,到了萧晟昀所在地,两人才分别。

    萧晟昀正在同下属吩咐事情,见江苓过来,匆匆结束话题。

    “苓儿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殿下,殿下的黏人似乎传给了我。”江苓也不知道自己过来的原因,只是见不到萧晟昀,总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孤喜欢苓儿黏着孤。”

    萧晟昀事情已经吩咐完了,身处他这个位置,很多事都不需要他亲自去做,只要总领大局就行。

    他摆摆手,那名下属行了个礼,恭敬退下。

    “殿下,那个人抓出来了吗?如果没找到,我们是不是要在这多留几天?”江苓挺喜欢这里,可如果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能做,他就没那么喜欢了。

    “不会,这么多大臣在,耽误不起。”

    崇明帝也知道这点,心中很急,他无比希望萧晟昀能再快一点,在离开之前将人抓出来。

    其他大臣亦是如此。

    所有人都希望尽快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第二天下午,根据线索,萧晟昀找出了与刺客里应外合之人,只是等他们去抓人的时候,那人已经自尽了。

    是廉家的一个家仆,不知潜伏在廉家多久,若不是这次的事,恐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暴露出来。

    崇明帝一身怒火,偏偏不能发作,眼不见为净,他索性将这件事全权交给太子处理。

    廉家人来的时候风风光光,回去的时候却成了阶下囚。

    这样的落差几乎没有人能接受。

    可那个浮世教的钉子确确实实是他们廉家的下人,还是二公子身边的得利仆从,这些年不知接触了多少廉家辛密,仔细一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随着那人被抓,廉家二公子做的另一件事也藏不住了。

    廉二公子与廉吉关系好,他派了几个仆从提前来五福山的事廉吉不知情,是廉吉的一个手下看在廉家二公子与廉吉的关系上,给他大开方便之门,谁料竟会引狼入室。

    尤其当得知廉二公子这么做是为了弄死廉诉的时候,廉家家主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他掐死这个不孝子的心都有了。

    到了这个时候,廉家家主也顾不上廉诉会怎样了,保住家族才是最重要的。

    “这也太巧了。”江苓才萧晟昀口中得知真相,感叹道。

    廉二公子估计也没想到,自己起的恶念,会给自己的家族招来这样的祸患。

    “那个仆人是被浮世教收买的还是本来就是浮世教的人?”江苓拿了块点心慢慢咀嚼。

    “他不是浮世教的人,他和郑家那个小厮一样,是被收买的。”萧晟昀为江苓递上水。

    江苓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他知道自己放上山的人是什么身份、要做什么吗?”

    “他不知情。”萧晟昀将空了的杯子放到一边。

    “我也觉得他不知情,不然的话,除非他被浮世教彻底控制了,不得不这么做,应该不会犯下这种诛九族的大罪。”

    抓到了人,也到了回京时间,崇明帝下令返程。

    不等他们到京城,刑部官员已将廉家人下狱,消息还没传回来,留在京中的势力对廉家的遭遇议论纷纷。

    “廉家是犯了什么事,突然被下狱?”

    “廉家和林家是姻亲关系,不管犯了什么事,看在林家和宣王的面子上,刑部的人都不该这么不讲情面,除非……”

    除非,廉家所犯之事,大到了林家和宣王也无法插手。

    回京后,崇明帝召来刑部尚书。

    “只是一个仆人?”崇明帝脸色阴沉。

    “是。”刑部尚书拱手答道。

    “廉家一点也不知情?”崇明帝不太相信这个结果。

    刑部尚书道:“按目前查到的来说,廉家确实不知情。”

    “再查,朕不相信,一个仆人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廉家和林家是姻亲关系,这次抬廉吉起来,本是为了平衡宣王和太子势力,崇明帝怎么也没想到,廉家会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这件事交给太子做,太子从没在这种大事上出过差错。

    崇明帝心情郁郁。

    他没对外人说的是,以廉家和林家的关系,他更在意,这件事宣王知不知情。

    一个帝王的多疑被崇明帝发挥得淋漓尽致。

    宣王府。

    几名心腹聚在书房里。

    “这次的事,对王爷来说,如果不处理好,可能会失了圣心。”一名心腹开口。

    “廉家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这么大的纰漏都能出?”

    这次发生的事,对宣王一脉来说,太猝不及防了,在权利中心浸染久的人,心思都七弯八拐,行刺帝王是诛九族的重罪虽然以现在的结果看,和宣王没有一丝一毫关系,但耐不住崇明帝是个喜欢多想的人。

    他不会觉得这件事是一个仆人能做下来的,他会怀疑,仆人是真的被浮世教蛊惑、还是背后之主另有其人。

    宣王带着江绪进来的时候,这些人还在为此事讨论,商议最佳做法。

    “王爷,江大人。”

    两人走进来,心腹停下议论,朝两人行礼。

    “这次的事本王自有成算,尔等不必担忧。”三言两语安抚好心腹,宣王让他们退下。

    最后留下的只有宣王和江绪。

    “王爷想好了?”

    宣王走到桌子后面坐下:“父皇的怀疑也不无道理,不是吗?但他永远也不会找到证据,只能在日复一日的怀疑中煎熬。”

    “那些人都处理干净了?”宣王悄悄桌子。

    “王爷放心,都处理好了。”

    “再过几天,藩王归京,这京城又要热闹起来了。”

    正如宣王所说,不论崇明帝怎么怀疑,他查到的结果都是这件事与宣王没有任何关系。

    廉家被判了重罪,介于做下这件事的是家中仆人,廉家人没主动参与甚至不知情,这些人免去了死刑和流放,只是被夺去了职位。

    这对嚣张惯了的廉家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他们在京中得罪的人太多了,一旦出事,那些曾经受他们折辱的人,会将自己遭受的,一一返还给他们。

    廉家的事给崇明帝敲了个警钟,也给京中各大势力敲响警钟,事情发生之前,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不起眼的仆人,能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不用崇明帝吩咐,各官员已经排查起家中奴仆里有没有被浮世教渗透的,别说,还真被他们揪出来不少人。

    这些有收获的家族无一不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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