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震朗声一笑,「姥姥爱说笑了。」

    「别再耍嘴皮子,快点去。」秦老夫人催促。

    「快去啊!」见他没有动作,沈织织忍不住伸手轻推了他一下。

    他意外的看着她,「推我!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沈织织俏脸一红。

    他不以为意的笑道:「我没怪你的意思。你在这里陪着姥姥,我去去就来。」

    秦震的笑容使她释怀许多。

    她的目光忍不住追随着他走远。

    「这个孩子,我已经许久没看到他这么开朗的神情了。」秦老夫人对小丫头伸出手。沈织织连忙上前扶住。

    「可惜啊!」轻叹一声,打量着小丫头细致的五官,「你是个使唤丫头。」她不解的看着秦老夫人。她本来就是个丫头,这点在她被卖进秦府时,她就已经明白的,有什么可惜的?

    她照着秦老夫人的指示,轻抚她的背,直到她疲累的决定小睡半刻,她这才慢半拍的想起她在厨房里的工作。

    这下完了!沈织织呻吟一声,轻手轻脚的连忙离开秦老夫人的小筑,心想,褚大娘现在一定气疯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

    在通往灶房的曲桥上,她差点跟迎面而来的小厮撞上。

    「让开点!」小厮斥道,「要死人了!我得赶着去禀报老太夫人,不然大少爷就要被逐出家门了。」

    逐出家门?沈织织的身体一僵。

    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被责罚她也不管了,她心急的往大堂跑去,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聚在一起。才走近,便听到秦震冷淡的声音响起。「你做尽一切,无非是想要赶我走!就连不是我做的事,你也硬要赖在我头上。好,我走便是,反正这个家我早就不想待了!」

    沈织织听到秦震的话,心下一惊。他真的要走啊?想到这,她的眼眶忍不嘴了。她不希望他离开啊!秦府就他对她最好。

    季燕沉下脸道:「老爷在这里,你可别给我乱扣帽子,我什么时候想要赶你走了?」她鼻头一皱,哭天喊地了起来,「老爷啊,在场的贵客们,你们看看,这就是秦府的大少爷,我尽心尽力的待他,到头来,得不到他一句感谢也就算了,还得让他说话糟蹋。

    「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可是他二妹文定的大喜之日,他硬是把尚书令送来的龙凤呈祥灯给弄坏,现在不承认也就算了,还硬是赖给自己的兄弟。」

    秦恩峰的脸因为她的话而异发阴沉,看着四周指指点点的眼神,沉声道:「震儿,你可知错?」

    「我何错之有?灯又不是我弄坏的。」他进内堂赏玩王府送来的聘礼时,二妹出嫁那日要挂在秦府大门的那对龙凤呈祥灯早就已经破了,当时秦雷站在一旁,所以犯错的是谁,他与秦雷心知肚明。「雷儿说是你故意破坏的。」季燕没道理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更何况秦震早就看他们一家子不顺眼。

    「是秦雷,不是我!」秦震不悦的皱起眉头,举目四望,就是没见到秦雷的身影,这个从小便畏首畏尾没有胆当的家伙,早就不知躲到哪去了,他诅咒一声,沉静的看着父亲,「爹,你怎么说?」

    众多宾客等着看好戏,秦恩峰将袖子一挥,很快的就下了决定。震儿再怎么样也是镇国大将军的外孙,就算东西不慎损坏,尚书令看在镇国大将军的面上,应该也不会太过追究才是。

    至于事情的真相为何?可以等到关上门,自家人再来解决。

    「你就跟沐容道歉了事,再写一封歉帖至王府。」

    「我说了,」秦震的声音沉了下来,「不是我!」

    「不管是不是你,」秦恩峰的口气不容置喙,「我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明白不?」

    秦震静默许久,最后轻吐了个字,「不。」

    「什么?」没料到儿子竟然会在众宾客面前,不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秦恩峰的面子一时之间挂不住。

    「不!」他铿锵有力的表态,「不是我所为,就算死我也不认。」

    「你若不照着我的话做,就给我滚!」秦恩峰气得冲昏了头,脱口说:「我就当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个不孝子!」

    「要我滚?」秦震的眼神一冷,「您说真的吗?」

    「当然!」秦恩峰用力拍桌喝令,「去向沐容道歉!」

    「不。」

    「你说什么?」

    「不!」秦震倔强的重申,「反正这个家从来没有我立足之地,二娘视我为眼中钉,走就走,天下之大,自有我容身之处。」

    根本没费心去看季燕眼中得逞的狡黠神情,秦震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他脸上凶恶的神情使得下人们不敢挡路,自动让开路,他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大跨步走向大门。才踏出大门,他的衣袖突然被人从后头拉住,他板着脸转过身,却意外的看到沈织织。

    「不是说了吗?」他连忙将她拉到一旁,「不要上前头来。」要是被二娘撞见,有得苦头吃了。

    「我知道,可是……」沈织织迟疑的咬着下唇,此刻的他看起来冷漠、疏远,令人畏惧,她仍哀求,「你不要走!」小手不自觉的又拉了拉他的衣袖。

    秦震低头看着她,她眼底的水雾使他的眼神一柔,「放手。」

    「不放!」她也倔强得很。

    他轻叹口气,「放开吧,这里虽然没有高墙禁锢,但是我处在这里却无一天自在。所以走了也好,可以尽情嘲风弄月,快快活活的过几年。」

    「什么嘲风弄月?!我不懂这些,」率直的沈织织眼泪已流下脸庞,「我不想要你走!」只要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别哭啦,傻丫头!」秦震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我又不是不回来。」

    「你会回来?」

    「当然。」抬头看着秦府,大门匾额上烫金的秦字,「我会回来的。就算不回来,也一定回来看你!」这个家只剩姥姥和她令他依恋,其它人事物,对他而言已毫无意义。亲生父亲又如何?不过是逼死他娘的间接凶手,这会,他听信谗言赶他离去,他们之间亲情已一刀两断。

    「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

    「什么时候回来?」沈织织焦急的问。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反正,在该回来的时候,」他的手恋恋不舍的轻触着她的脸颊,「我会回来。」

    「你可以不走啊!只要你道歉,老爷不会——」

    「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吗?」他悍然打断她的话,「人善被人欺,对于你,让步不过就是退开一步,可对于我——让一步就等于全盘皆输!」他太过骄傲,如果妥协,就等于承诺灯确实是他所破坏的,他不想让人指指点点,更不想向季燕低头认输。

    「大少爷。」石南老泪纵横的赶了出来,「奴才方才已经派人去找老太夫人,只要老太夫人一声令下,老爷绝不会赶你出家门。」

    「我心意已决。」秦震转身看着石南,「姥姥说情也一样!替我好生照顾姥姥,还有这丫头。」轻轻的将沈织织的推向他,「要她能离主屋多远就多远,可别让恶婆娘看到她。」并低头交代她,「有什么事就去找姥姥,姥姥一定会帮你。」

    沈织织知道他说的恶婆娘指的是季燕,她双眼满是泪水的看着他。

    「记住我说的话,」他的手轻点着她的额头,「人善被人欺,强悍一点,知道吗?」

    她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看着她,秦震不由得叹口气,「丫头,若是脑子不好的话,日子会过得很辛苦的。」

    她当然听得出这句话不是在夸赞她,但是她没有反驳他,眼泪直掉的啾着他,想将他的身影牢牢刻在心坎上。「保重自己!」他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搂住娇小的她。「要读书、要习字,明白吗?」

    「明白。你要去哪里?」她关心的问。

    「或许上京城去找我外公。」他对她一笑,「我似乎没有告诉过你,我外公来头不小,他可是官拜镇国大将军。当年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在我娘死时,秦府早就被满门抄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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